老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微微皱着眉头看向那被女鬼控制着爬出废墟名为小全的年轻人。
扑通！
也不知是用尽了力气还是其他，身体残破的小全突然扑倒在地。
两颗人头随之滚落，死不瞑目的两双眼睛尽皆看向了那让他们甘愿付出一切，乃至出卖女儿也要供养的儿子。
无声无息间，身为女鬼自小全尸体中飘出。
鬼气已不再汹涌，女人脸上的怨毒也早已消失。
虽然看起来依然脸色惨白，无比阴森，但却仍是给人一种宁静之感。
老僧沉默了，在他的认知中，如对方这种死后身怀强烈怨念的鬼物根本就无法沟通，它们的存在也只是为了纯粹的破坏。
而眼前这个情况明显非常特殊的女鬼打破了他的认知。
但在下一刻，女鬼竟再次做出了让他无法理解的行为。
只见她身周鬼气逐渐消弭，转而显露出了原本隐藏在鬼气之中的婀娜身姿。
虽是鬼物，但贸然看到那一览无余的美景，仍是让老僧立刻低头，双手合十默默念起了佛号。
“师虎…女鬼姐姐为什么不穿衣服捏？”
小光头萌萌的问道，却未发现自家身为百年童子鸡的师傅双手都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谢谢……谢谢你！”
如泣如诉的哀怨声中，名为小燕的女鬼对吴神背后的王凌深深鞠了一躬。
略显虚幻的泪水不断滴落，就连那毫无瑕疵的森白娇躯也都随之微微颤抖着。
低头默念佛号的老僧心中巨震，他不懂，为何一只低级鬼物不但能如此特殊的觉醒自我神志，甚至还会对人主动道谢。
念及此，老僧突然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自家徒儿额头之上，指尖金光闪烁的同时，他便也看到听到了王凌带着徒儿抓鬼过程中的所有画面与声音。
当得知女鬼由来之后，老僧彻底沉默了下来。
丈六金身悄然消散，僧袍凭空落下被老僧穿起。
再次看向王凌二人，其眼中已再无杀意，反而多出了些许复杂。
不知何时结束了顿悟的王凌缓缓起身，他的脸上还挂着两行血泪，被佛光灼伤的双眼也需要一定时间进行恢复。
“你准备自己走，还是我们送你？”
王凌如是问道。
“如果要我们送你的话，你可能就无法投胎了。”
魂飞魄散后自然无法投胎，王凌的解释倒也没错。
但这次就连王凌也没想到的是，女鬼小燕却抬头凄然一笑。
“可以的话，还想再麻烦两位出手，我……不做人了。”
不做人，或许才是对人最为彻底的失望了吧！
或许当她被自己曾视为一切的家人亲手交给那些禽兽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憎恨自己人的身份了……
这次王凌没有开口，但吴神却是猛然一拳挥出。
当狂暴的血气触及到小燕的瞬间，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身体周围的鬼气，都开始如冰雪消融般迅速消散。
一如曾在权城的那身为疾行鬼的鬼僧所言，吴神的血气，是世上绝大多数的鬼物克星！
任由身体不断消散，身为借尸鬼的小燕却未曾嘶吼，更没有发狂。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凌和吴神，姣好却惨白的俏脸上，却只有感激。
“小燕！不要…不要啊……”
突然，凄厉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已经消散到鼻子的小燕转头望去，待到看清来人，她那双好似会说话的漂亮眼眸随之弯成了两轮好看的月牙。
她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却早已消失，最终也只得在完全消散之前对那拼命跑来的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女人踉跄扑倒，手脚膝盖被粗粝的地面磨出道道血痕，但她却似毫无所觉，重重的将额头磕在了地上。
再开口，却早已泣不成声。
“对不起……小燕，对不起……呜呜……”
王凌却没有再去理会这个女人，他之前看过小燕的几个记忆片段，其中之一便是她承受了众人的非议，而在那个片段中，恰好有这个女人的存在。
从时间线上来看，应该是小燕先受到侮辱，然后这个女人在背后推动致使小燕受千夫所指，而最终家人的背叛则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不久前女人的表现却反倒证明了王凌的一个猜想。
小燕身死当天就能化作借尸鬼果然并非偶然，而是人为！
女人出于对小燕某种程度上非正常的感情，使得她在小燕受到侮辱且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因爱生恨，从而导致了后续的悲剧。
王凌可以肯定，暗中绝对隐藏着他不了解的未知存在，否则单凭这个普通的女人根本无法催生出一只成熟的借尸鬼。
咕噜……
轻微的声响传出，一颗通体乌黑指甲大小的丹丸滚落到了吴神脚边。
“什么玩意儿？”
吴神低头捡起，同时对面那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的老僧却发出了一声惊呼。
“鬼丹！”
几乎不分先后的，藏在一旁草丛中的长鸣鸡也扑腾着翅膀冲了过来。
“喔喔喔~好东西啊！吴小子赶快收起来，这东西对你二人日后定有大用！”
老僧有点眼馋，但却很好的压下了心中那抹贪念，只是看着始终都闭眼不语的王凌。
“大师还不准备杀我么？”
王凌突然转身面向老僧，嘴角微微上挑，同时身周隐隐有着黑色灵力涌动。
“毕竟……我是魔修！”
老僧闻言先是一怔，但紧接着便哭笑着的摇了摇头。
“施主见谅，此番是贫僧着相了，在贫僧心中，正邪只在心中，施主心怀坦荡，贫僧佩服！”
对此王凌也只是呵呵一笑，“大师果然是正义的伙伴！”
话落，转身便走，也不知究竟是讥是赞，吴神拎起长鸣鸡大步跟上，独留那老僧看着跪在地上磕头不止的女子，眼中带着隐隐的苦涩。
小光头努力抬头看向师傅，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师虎，女鬼姐姐会进天堂嘛？”
老僧双手合十，默然低头。
“会的，因为只有人间……才是地狱！”
时间没过太久，治安署的车辆拉着警笛开进了小院，随后开始有秩序的安排起了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居民。
两名青年来到老僧身前，对老僧抱拳行了一礼。
“见过了悟大师，我们是荥城镇灵司行动组成员，特来此处理后续事宜。”
这下就连老僧也忍不住愣了下，但紧接着便回过神来摇头笑着转身离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传闻中的镇灵司竟还有这种奇人……”
老僧背后，一个小光头气啾啾的疯狂迈动小短腿追了上去。
“师虎……等等窝……”
与此同时，藏身暗中偷窥结束的杨启马不停蹄的返回了镇灵司总部，而后一路冲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眼神肃穆的伸出二指禅，开始敲击键盘……
五分钟后，一封加密邮件从他办公室传进了远在天州的陆文谦邮箱。
邮件内容很简单，仅仅只有一句话：
经观察，二人实力可入新一代最强序列，另，杀心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