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天穹之上缓缓睁开双眸的烛阴，谁也不曾率先发出声音。
而在他们观察烛阴的同时，烛阴也在垂眸静静看着下方满目疮痍的九州大地。
终而，烛阴缓缓张口。
“能逼得鲲鹏自爆，果然无愧于源初之名的人间！”
话落，狂风骤起，天地间温度极速降低，前后不过片刻时间，山海城废墟之上更是凝结出了一层冰霜。
噗呲！
王凌将手臂自陆文谦体内猛然抽出，任由狂风席卷，却无丝毫临身。
“烛阴……”
这一刻的他在面对烛阴之时，已然再没了曾经不顾一切的疯狂，纵使身体亦在不断颤抖，但却没有如以往那般冲杀而上。
烛阴眼眸转动，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王凌身上，同时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破灭世界的亡灵？”
“烛阴！！！”
然而王凌不动，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动。
一如曾经的王凌那样，张武目露疯狂，在镇杀王凌分身之后，拳破虚空，同时更有一个残破世界的虚影自张武背后浮现。
“哦？”
烛阴缓缓转头，看向张武，眸中随之闪过一丝了然。
“破灭世界的意？原来如此！”
“当年虽将那异界毁灭，冥冥中却总感觉有些许残缺，原来是逃走了你们？”
随着烛阴话语声响起，天地间的寒风愈加厉烈，乃至就连张武那凝聚了全身修为的一拳，也都在那极度低温之下被迅速冻结。
待到他冲至烛阴近前之时，整个人更是直接变成了一座冰雕。
然而烛阴却根本懒得多看张武一眼，眸光转动间，最终还是再次看向了王凌。
“你……融合了破灭世界的本源？若非如此，当年一刀还无法伤我！”
话落，烛阴右眼乌光一闪，旋即其上便浮现出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那是王凌曾经赌上一切发出的一击，却也仅仅只在烛阴身上留下了这么一道小伤。
独对烛阴，王凌神色不变，只微微向后退出一步，将半身隐没在虚无之中。
他还没有真正的‘完整’，更有很多事情都还未做到。
“今日不是我的死期，来日一切终将迎来清算！”
虚无涌动，彻底遮蔽了王凌的身影，模糊间只能看到他在虚无中渐行渐远，对此烛阴显然也没有阻止的想法。
同样的，冯修文亦不曾出手阻止，更在烛阴降临的第一时间压下心中恨意，对其俯首跪地。
“冯修文，拜见吾神！”
烛阴没有看他，反而将目光落在了脸色死灰的陆文谦身上。
“人族文曲？”
祂的眸中浮现出一丝轻蔑，好似在嘲笑陆文谦的不自量力。
然而面对烛阴那比之鲲鹏更为恐怖的威压，此刻连操控九星大阵护体也都做不到的陆文谦却扯了扯嘴角，低垂着的脸上露出了个讥讽的笑容。
“灵界烛阴……呵呵……”
轻笑声中，陆文谦缓缓抬头，与烛阴对视。
“你终将会亲手毁掉自己的一切……我在……咳咳……下面等你……咳咳……”
陆文谦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沾满了胸前衣襟，却仍旧无法掩去他眸中笑意。
“我今日纵死……亦成功……创造出了……一个足以……毁灭所有的怪物！”
“哈哈哈哈……”
陆文谦放声狂笑，纵使体内生机早已所剩无几，但一身气势却早已达到了此生的极致。
许是回光返照，亦可能是九星大阵的反哺。
陆文谦此刻纵使胸前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却仍是稳稳站起，目露傲然的对上神色阴沉的烛阴。
“他会成为毁灭一切的魔神，更会将所有曾带给他绝望的存在打入炼狱！”
“当所有九阶之上的存在尽数消失，当他将这个世界彻底重置！”
“人族……才能看到真正的希望！”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文谦蓦然抬手掐诀，眸中更是充满了决绝。
“我陆文谦一生只欠一人！既然今日将死，便让我为他做出最后一点补偿！”
“九星起！”
巨响声中，天穹之上，九道金光轰然降临，化作九道璀璨光柱，将整个山海城废墟笼罩在内，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九芒星阵。
“北斗九星·撼乾坤！”
轰！
九星合一，终而化作一道光柱冲上天穹，直取烛阴后方那正在不断凝实的灵界虚影。
见此情形，烛阴眼眸微沉。
“区区北斗，也敢逆天？”
话落，就见烛阴左侧漆黑眼眸缓缓闭合。
“湮灭！”
眼眸之下，天地间的一切尽皆湮灭，连带着那将天地都冲击得支离破碎的九星光柱也开始变得虚幻。
但就在此时，强撑着不曾倒地的陆文谦双目血红，沉声嘶吼。
“九星，杀！！！”
嗤！
湮灭之力被生生冲破，光柱亦在同时化为赤芒，转瞬没入到了烛阴那颗拥有着湮灭之力的眼眸之中。
“嗷吼！！！”
烛阴蓦然发出一声凄厉嘶吼，随之其左眼中更是被九星赤芒生生刺出了个血色孔洞，使得祂的湮灭之力亦不再完整。
轰！！！
充斥着无尽狂暴灵力的恐怖冲击瞬间席卷开来，将冰雕张武冲入虚空裂缝之中消失无踪。
烛阴更在那恐怖冲击之下猛然倒仰，终而坠入其身后灵界之中。
下一刻，烛阴倒下的同时，就见一道流光自灵界倏然落下，落入到下方只剩一片血色废墟的山海城中。
陆文谦的身体亦随之开始化作点点飞灰消散。
他勉力转头，想再看一眼九州大地，终而却还未能转身便已彻底消失，只留一声低语缓缓落地。
“烛阴，我愿你亲眼见证，属于你的绝望！”
在这整个过程中，冯修文眼睁睁看着陆文谦化作飞灰消散，看着烛阴在陆文谦一击之下受创，同样也看着那逐渐降临的灵界。
他缓缓站起，眸中再无对烛阴的恭敬。
“灵界终临，陆文谦，我究竟是对是错，且看日后自有定论！”
冯修文大步上前，想要看看方才自灵界落下的流光究竟是何物。
然而才刚一步迈出，背后天穹之上却蓦然出现了一个绵延至天际尽头的庞大黑影。
“蝼蚁之属，还敢妄言希望？”
“既如此，本座便将汝等所有希望，尽化泡影！”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冯修文身体蓦然僵在原地。
下一刻，就见他背后那属于烛阴的庞大黑影，缓缓睁开了祂的另一只眼眸。
熠熠生辉，宛若明月。
然在那如月般的眼眸之下，在冯修文无法置信的目光中，只见一头头方才死在九星大阵中的妖物自血泊中站起。
终而，千万妖物，于烛阴之眸下，尽皆仰天长啸。
“嗷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