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
曹卫国围上了蓝灰色的毛线围巾。
宋玉兰也穿上了暖和的毛衣。
夫妻俩有说有笑的来到工厂。
在路上不经意的撒了波狗粮。
走进办公楼，曹卫国笑着和同志们打招呼。
现在厂里的风向已经变了，整日的开大会搞学习……
杨厂长已经退居二线，几乎很少来厂里。
曹卫国路过宣传科时，一群人正在扯闲天讲形势。
许大茂和于海棠也在其中，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
“曹主任早！”
一个年轻的女同志笑着打招呼。
女同志下身穿黑色长裤，上身穿着白色衬衫和开衫毛衣，凸显出其丰满的身材。
赵美蓝行政科的干事，新入职的美女高材生，还是赵美红的亲妹妹。
“赵美蓝同志早。”
这个女人曹卫国只见过一面，还是前不久开会的时候。
那时候，赵美红还没有调到职工食堂。
那时候，赵美蓝骄傲的像只白天鹅。
赵美蓝俏生生的说：“方主任有事找您。”
赵美蓝口中方主任是主抓作风纪律的行政科主任。
虽然和曹卫国都是主任，但人家是空降的副处级干部。
而且主抓作风纪律，手中拿着尚方宝剑。
尤其是在特殊时期，方主任手中的权力大得很。
前不久轧钢厂的管理层大调整，许多干部都是被方主任一手拿下。
据说有几位科长，直接已经被送往了农场。
方主任还被起了个黑面神的外号，即便是老油条也不敢跟他扎刺儿。
赵美蓝在前面带路，曹卫国跟在后面。
看着赵美蓝扭动的屁股，那挺翘的部位不禁让人心猿意马。
不得不说赵家的基因真是不错。
不管是赵美红还是赵美蓝都是美人儿。
即便是素颜也能打八十分以上。
相比于颜值这姐俩的身材更能打。
个个前凸后翘，身材堪称一流。
“曹主任！”
“有您管理食堂真是我们的福气。”
“我的街坊们都眼红咱们厂的伙食……”
走在前面的赵美蓝突然转身扭头。
曹卫国急忙停下，差一点儿就撞上了。
赵美蓝也被吓了一跳，慌张的说：
“对不起曹主任！”
“没事儿！”
“别让方主任等急了。”
赵美蓝红着脸转身带路，心脏嘭嘭嘭的跳。
刚才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一指。
如果曹卫国没有及时停下。
那俩人就撞上了。
简洁明亮的办公室，充斥着刺鼻的烟味。
瘦瘦高高的方主任正夹着香烟吞云吐雾。
这才刚刚上班，烟灰缸里就有了四个烟头。
方主任不仅整人狠，抽烟也抽的狠。
“方主任！”
曹卫国进了办公室，神情温和恭谨。
方主任指了指春秋椅：“卫国同志来了，坐，来一支？”
曹卫国道：“不了，最近天气干上了火，嗓子不舒服。”
方主任笑着说：“不是任务太重急的吧。”
曹卫国笑着说：“不是不是，就是天气干燥。”
上级领导给曹卫国派了重要任务。
这事儿全厂的领导干部大多都知道了。
曹卫国整日在外面跑，这些人也或多或少听说了。
其中不乏有人幸灾乐祸，认为是曹卫国出了太多风头。
俗话说的好：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
要不然工业局上上下下这么多采购人员。
上级领导怎么就点了曹卫国这个将？
暗地里不少人说曹卫国是自作自受。
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曹卫国的笑话。
“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件比较重要的事！”
方主任瞅向曹卫国，犀利的目光如同刀剑穿过烟雾。
曹卫国坐直身子，一脸认真的倾听。
“后勤处采购二科出现了问题。”
曹卫国只觉得一阵迷糊，有些转不过弯来。
方主任这是什么套路？
采购二科出了问题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在曹卫国满脑子猜疑时，方主任脸色阴沉的说：
“李春同志太让人失望了！”
“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作风腐化……”
“给我们轧钢厂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现在他已经被上级部门带走。”
“采购二科的工作出现了纰漏。”
“其中大量的物资出现短缺。”
“我找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出些力。”
“受累帮采购二科补上短缺的物资。”
“保证厂里的物资供应……”
“经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需要什么帮助你都可以提。”
“担任工作中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
“放开手的大胆作为……”
“我找你过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组织和上级领导也非常信任和认可你的能力。”
“我希望你能勇于担当……保障物资的正常供应……”
方主任侃侃而谈，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勉励。
如果是以前，曹卫国一定激动的发抖。
说不定还会产生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但是现在，曹卫国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李春是后勤处采购二科的科长，是轧钢厂名副其实的实权人物。
就这么突然被抓走了，他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前不久他还跟李春一起喝过酒吃过饭。
还帮李春搞来一批猪肉羊肉。
没想到这家伙说完蛋就完蛋了。
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
即便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但曹卫国的脸上除了惊讶没有其他神色。
方主任一眨不眨的盯着曹卫国：
“卫国同志你不要有什么担心。”
“补充物资的事情你尽力而为。”
“不光能不能把物资全部补齐。”
“组织都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曹卫国神情郑重道：“感谢组织和方主任的信任。”
方主任满意的点头：“正值多事之秋，卫国同志，你能发扬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证明组织没有看错人，这才是不惧艰辛，任劳任怨的好干部……”
经过方主任一通的勉励和洗脑。
当曹卫国离开时脑袋一片混沌。
这方主任的嘴皮子也太厉害了。
这是把人卖了还得让人给他数钱啊。
四千七百斤白面。
六百斤鸡蛋。
五百斤花生油。
四十二只鸡。
一百斤醋。
一百斤酱油。
五十斤芝麻酱。
……
零零散散的各种物资。
这采购二科的窟窿可真不小。
李春这肥头大耳的家伙胆子也不小。
不到一个月就倒卖了这么多物资。
那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采购科长。
借助职务之便贪了多少？
回到办公室做了一会儿。
曹卫国就去找了李副厂长。
把这件事跟李副厂长一说。
李副厂长笑着为他解开了疑惑。
方主任找他补充物资。
其实也是假公济私。
要不是方主任急于立功。
一杆子把李春这个“硕鼠”打死。
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一个窟窿。
虽然那批物资被倒卖了。
但李春惯会偷梁换柱。
每次把厂里的物资倒卖后。
他都会买来等量的替换物资。
比如把白面替换成受潮白面。
比如把鸡蛋换成臭鸡蛋。
比如把醋换成掺水的醋。
……
左右手一倒腾就把账平了。
而他就从中赚取一笔差价。
可这次方主任把李春一杆子打进监狱。
赃款倒是从李春家里找到了。
可赃款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当油盐酱醋炒菜。
即便是拿着钱去买，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那么多。
统购统销那都是有计划有定量的。
油盐酱醋每个月能从粮店、供销社买回来多少。
那也得看上面给的定量是多少。
可李春已经把定量用完了。
物资都变成了纸片儿。
方主任立了功但也捅了窟窿。
如果搞不定物资，让工人挨了饿。
一旦闹出什么事儿，绝对少不了被上面问责。
所以，方主任才找上了曹卫国。
一边拿着钱从其他地方买物资。
一边寄希望于曹卫国能搞回来物资。
李副厂长笑着说：“你尽量多搞些物资吧，帮了方主任对你有利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