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取了一排小型烟雾弹，塞进凯莉的避弹衣口袋里。
“刚才你说的这个操作系统，寰宇公司曾经提出过这个创意。”
“但警署不信任外来数字系统操纵核心武器，所以拒绝了这项提议。”
凯莉把枪装好，又挑了件趁手的匕首，藏在腰间。
“看来这个系统，很有可能来自寰宇集团。”
“感谢江老板的军备物资，我把嘟嘟它们召集过来，让他们一人领取一件。”
欧文立刻给嘟嘟发了个集合的消息。
“机甲工厂遇袭没过去多久，我们赶过去看看。”
凯莉紧了紧身上的避弹衣。
“哈尼，我去，你留在这儿。”
“他们绝对想不到你就在珀斯飞马基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咱们只有三个人，必须分头行动。”
欧文看着将头发全部束起的凯莉，张了张嘴。
他不愿意让凯莉只身犯险。
但他也知道，分头行动是最高效率的方法了。
“我去吧，我赶路快，你在这儿装备好嘟嘟它们，就去找凯市长。”
“找到凯市长后，你们去警署别院，地下室角落里有一个暗门，那是悬界城最高防御级别的安全屋。”
“进门密码是……我们开始约会那天的日期。”
欧文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以残垣断壁为背景，在凯莉的视野里不断放大。
欧文摘掉已经扣好的防爆面罩，俯身扣住凯莉的后脑。
一个珍重又火热的，不带情欲只有眷恋的吻落了下来。
吻持续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称不上一触即离。
唇上每一处浅浅的纹路,都像对方生长出的延伸。
两双起伏分明的唇峰，连接成同一片激荡的海浪。
一个炙热的吻结束，欧文和凯莉额头相抵。
“宝宝，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
“告诉我你的宇宙星系坐标。”
凯莉报出一串数字。
这是进入游戏前，珀斯岛测算定出的月湾基地准确坐标，属于最高机密。
欧文嘴上不断喃喃重复着，从腰间掏出匕首。
他将小臂的袖子撸起，刀尖抵着皮肤。
锋利的刀刃刺破了欧文深麦色的肌理，腥红的血珠从伤口处渗出。
他快速刺下一串无规律的数字1和0，又掏出警督配枪，熟练地弹出一颗质地特殊的子弹。
欧文两指用力，将子弹捏爆。
黑色的液体顺着修长的手指蜿蜒而下，像沼泽里生长出的荆棘鲜花。
凯莉一把拉住欧文的手腕。
“哈尼，你……”
欧文给了凯莉一个安慰的笑，将黑色的液体涂抹覆盖在自己刚才刺出的伤口上。
墨色晕开。
“警督配枪黎，第一颗是标记子弹。”
“有些嫌疑人逃窜的很厉害，但还不到被当场击毙的程度。”
“这一枪即做标记，也是鸣枪警示。”
欧文用指尖点了点太阳穴。
“在驾驶舱里，我听到了你们解开二进制难题的对话。”
“这是坐标的二进制表达方式。”
“我不相信数字记忆，我怕离开这里后，我就找不到你了。”
“记住，除了咱们几个，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一切线索都指向这个人是安全的。”
“宝宝，我走了，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但务必注意安全。”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要真实的拥抱彼此，一辈子都不分离。”
……
欧文的身影，消失在了珀斯飞马基地外。
凯莉狠狠的抹了把湿润的眼尾，将所有的弹夹穿起来背在背上。
这就是真实的战争。
赌上性命的战争。
她不会输，也绝对不能输。
很快，四散分开的崽崽小分队们，陆续回到了珀斯飞马基地。
凯莉一边给崽崽们分配武器，一边听嘟嘟汇报情况。
“姐姐，坏人疯了，已经捣毁了6个江老板布置的迷惑点。”
“来的机器人全是乌合之众，什么类型都有，但都是新的，没有使用痕迹。”
“别看我们装备不如他们，但我们可是已经工作了半年的大聪明！”
“我们凭着智慧和他们周旋，分散逐个击毙。”
说着，嘟嘟就举起自己分配到的小手枪。
它头上还套着一个手提袋，上面挖了两个洞做视窗。
“鸡哔！鸡哔你！叭叭叭！”
凯莉分枪的动作一顿。
“都是新的？嘟嘟你确定吗？”
嘟嘟点点头。
“当然确定，他们的系统太干净了，行为举止很蠢，毫无训练痕迹。”
凯莉看着嚷嚷着要出去大战三百回合的崽崽小分队。
没错。
已经开始和主人磨合的机器人，系统都是封闭的。
不是不能侵入，只是难度太高，费力不讨好。
但全新的机器人，或者非智能型机器人很好解决。
只需要植入最基础的中控系统，就能实现集群操控。
女巫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多机器人，肯定来自数一数二的大工厂。
悬界城最大的工厂……
除了警署直接管辖的机甲工厂，就是寰宇集团下属的工厂了！
凯莉暂时放弃去找凯市长的计划。
与其跑来跑去把危险引到老凯身边，还不如直接去解决危险的根源。
凯莉吩咐吩咐崽崽们陆续离开，继续去帮江行川打辅助。
“嘟嘟，跟我走，带上火箭筒，咱们去寰宇集团工厂！”
嘟嘟站的笔直，小手手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收到！”
“原来蠢温总那儿就是坏人的老巢！走，鸡哔他！”
凯莉做了个嘘的手势。
基地大门外，地面破损的似乎更加严重了。
到处都是扬尘和灰土，悬界城就像个已经陨落几十年的废墟空城。
凯莉戴好防爆面罩，抬起头，按下耳边的通讯器。
“辣黎，你怎么样？”
“凯凯，我没问题，雷暴火球很好打，我能坚持三天三夜！”
欧文也报了声平安。
“我已经抵达机甲工厂，正在追踪线索，阿川你呢？”
回应欧文的，是中气十足的嘶吼。
江行川的声音，像扬进篝火中的粗砂粒一般，还夹杂着爆破和重物被掀翻的巨响。
“我能有什么事？”
“我刚才已经用你的名义发出了一级警报。”
“所有的警员都进入了自己辖区的避难所，机甲也全部强制待机，停在避难所门口。”
“现在，一切目之所及还在外面移动的人，都可以直接当场撕碎。”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沉闷的巨响，夹杂江行川粗沉的呼吸声。
欧文叹了口气。
哪怕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到。
江行川所过之处，绝对是一片狼藉，破坏力超越电磁雷云。
“没那么简单，女巫肯定有其他方法困住我们的脚步。”
“瑜小姐，能听见吗？”
“阿川开无敌金身了，这对于他，对于整个悬界城，都很危险。”
瑜黎：啊？
“他还有无敌金身？”
“老公？你能听见吗？”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隐隐的热浪。
“我在宝贝儿，不用担心我，你在穹顶上注意安全。”
四人小分队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确定女巫身份似乎没什么意义。
但悬界城这么大，四个人也很难完成地毯式搜索。
叫警员来帮忙更不现实。
城内活动的人越多，女巫隐藏身份的空间就越大。
……
基地门口。
凯莉盯上了一辆大脚越野车。
她把所有武器搬上车，又拆掉了车内的挡板，扯出线路打火，启动车辆。
“哈尼，通过嘟嘟的消息，我认为傀儡机器人都来自寰宇集团工厂。”
“我正在赶去的路上，你快销毁掉工厂所有的……”
话还没说完，欧文那边就传出了密集响动。
欧文的声音，不再那么平稳。
“这里的所有机器人都突然启动了。”
“他们在攻击我，包括扫地机器人，都试图冲过来把我撞翻。”
“幸好机甲是靠驾驶员体感操控的，没有操作系统，不然我真的危险了。”
“阿川，你去警署查一下避难所登录名单，看看全城谁没有被集中管控。”
……
另一边。
躲在基因科技医院负一层的宁伏，双眼熬的血红。
他面前整整一面墙上，都是各个视角的实况转播屏幕。
最中间那个，是李可意的视角。
宁伏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他摘除了李可意的一只眼睛，植入了一个仿生摄像头义眼。
这样，他就能用李可意的第一视角，远程观战了。
这种敌人疲于奔命，他还高枕无忧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改造后的李可意，也确实很听话。
她主动上报寰宇集团有成熟中控系统的消息。
还靠着能力压制，杀死了一队警员，进入了寰宇集团工厂内部。
不但偷出了中控软件，还顺利的感染了工厂里所有的机器人。
宁伏看着逐个觉醒的机械军团，满意的扬起笑意。
“很好李可意，老板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
“别浪费子弹，隐藏好自己，你打不过欧文。”
“他早晚会找到这儿来，你就地隐蔽，趁他不注意就开枪。”
李可意的视角上下晃了晃，躲进了工厂的集装箱里。
宁伏的中控系统里，不断有代表傀儡机器人的光点亮起，也有光点熄灭。
宁伏切入一个小机器人的视角，将画面向上抬。
“原来欧文不是恢复了，是有人在保护他啊。”
“啧啧啧，也不知道江行川是怎么放心把瑜黎一个人留在城外的。”
说着，宁伏就指挥一队机器人去传染穹顶清洁机器人。
“瑜小姐现在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既然是这么优秀的机甲驾驶员，应该不介意我再加点难度吧？”
看着反馈画面里，一路神挡杀神的江行川，宁伏舔着嘴唇直笑。
“江sir这个样子还真是唬人。”
“可是我是医生，你的秘密我都知道。”
说着，宁伏就拖动着控制屏幕上的光点，移到江行川所在的街区。
“用机器人消耗江行川的体力，我可不想让这个没脑子的杀戮机器消耗我的改造员工。”
“反正暴走状态下的江行川，不知道疼不知道躲。”
“等血流尽，他就死定了，不足为据。”
操作完后，宁伏看着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的人。
有些是重症无法撤离的病人，有些是没来得及撤离的保镖。
他们早就被剥去了衣服，露出的皮肤被腐蚀药剂破坏的触目惊心。
乍一看，就像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
宁伏随手提起一个还在低声呻吟的保镖，丢在手术床上。
“嘘，别出声，手术很快就好。”
“我已经用李可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蠢货练手成功了。”
“你们几个可是我花重金训练培养的保镖，破坏你们的面部和指纹，只是不想让欧文太快锁定我。”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
“我可还想继续在悬界城混呢，所以你们不能暴露我。”
“要怨，你们就怨欧文吧，去帮我杀了他。”
说着，宁伏就抄起了手术刀。
医学天才经过了李可意那场手术的实践，施刀的速度快了不少。
他就像一个改造流水线，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改造战士从刀下诞生。
宁伏知道，这些人全身皮肤腐蚀溃烂，是活不久的。
他也没打算让他们活久。
粗暴的用电击唤醒手术成功的改造人，宁伏挨个给他们注射了黑沙提取物和加倍剂量的肾上腺激素。
“去吧，听我的指令，拿好装备，杀了他们。”
“你们几个病秧子，如果遇到突发状况，率先保全我的保镖们。”
“还有，暂时不要伤害凯莉。”
面目可怖的改造人，被过量的肾上腺激素催生了可怕的体能。
他们衣不蔽体，嘶吼着快速向外冲去。
宁伏合上实验室的大门，踉跄的走回屏幕边。
他早已经没了平日里阳光开朗的模样。
现在的宁伏，头发凌乱，眼下青黑一片，下巴上全是胡茬。
虽然因疲惫而心动过速，可宁伏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他要找到凯市长。
……
收到了宁伏指令的小机器人们，潮水一样的向江行川的位置涌去。
江行川虽然身材高大，动作却格外灵活。
他带着崽崽支援队，暂时在一处断墙后隐蔽。
“窝草，小喽喽突然多起来了，欧sir，你那边怎么样？”
“我没事，机甲工厂里很安静，那批机器人被我剿灭后，目前没有异动。”
“我是凯莉，我还在赶往寰宇工厂的路上。”
穹顶上，雷暴火球掉落的频率越来越低。
瑜黎腾出空，借用飞马号的全息视野，自上而下的观察整个悬界城。
“江老板，有个不好的消息。”
“很多很多机器人都在向你的位置靠拢，它们似乎带着病毒。”
“经过居民家里的时候，它们会破门进去，再带着新伙伴加入揍你的大部队。”
“不过都是些扫地机器人，洗碗机之类的，没有管家机器人。”
蹲在断墙后的江行川探出头，看着涌来的黑压压的机器人大军。
“首先，不能叫江老板，要叫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