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道？
何为杀？
何为恶？
何为善？
…
一个个念头在冰橙脑海中流转不休，耳畔还不断响起若晨的呼唤。
“我为何而杀戮？为了创世万族？还是为了人族的未来？或是说为了若曦，若晨，以及孩子们？”
“为何呢？”
“我仿佛找不到一个杀戮的理由…”
“或许…我不该杀戮？”
“还是说杀戮无用，只是徒增杀孽？”
“……”
随着冰橙的喃喃自语，她似乎想起了时间。
“原来自己已经持续杀戮了上千年，好累…”
眼下她只觉阵阵疲惫感袭上心头，自从成神后，她从未感到这般累过。
就算是在遗失之地时，突破神皇境界花费了大几十万年的时间。
就算是在弃宇宙时，顶着莫大的压力，大几十万年都沉浸在领悟大道法则的过程中。或是，之后杀戮了将近五万年。
都不曾有如今这般疲惫。
分明这次只杀戮上千年，不足两千年。
为何会如此累？或许是已经感受到深深的绝望了吧。
不存希望，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这般。
她将长枪丢在一旁，旋即径直躺在地上，望着上空薄薄的雾气。
身心顿时放松下来。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躺了一会儿后，冰橙重新站起身，将全身的血渍清洗掉，然后朝若曦母女俩所在赶回去。
如今冰橙只想快些见到自己的挚爱之人。
两个半月后，冰橙回到原来的驻点。
见到若曦与若晨都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冰橙瞬移来到若晨身边，柔声道。
若晨方才便感受到冰橙的归来，但她眼中噙着泪，不愿妈妈见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但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顿时扑进妈妈怀中，嚎啕大哭。“妈妈…我还以为您抛下我与娘亲了呢…”
若晨与冰橙的情况无异，皆是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心底那道防线自己就崩碎了。
上千年时间对于神来说，很短。
可…上千年时间没有丝毫的进展，也让人十分绝望。
毕竟，所有生灵都知道，无论花费再多的时间，一切都是无用功。
变成枯槁模样的风寒松，就是最好的例子。
风寒松进入鸿蒙宇宙至少上千万年，甚至更久，没人知道他是何时进入鸿蒙宇宙的。
但千万年都无法悟道，甚至还变成这鬼样子，很难让生灵们相信还有希望。
何若曦也脱离悟道状态，瞬移而来，投身进冰橙的怀抱。
张开小嘴，一口咬在冰橙的脖颈上。
“你这个坏人，千年都不知道与我说一句话，我生气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冰橙却是浅浅一笑，揉了揉若曦的小脑袋，美眸中尽显温柔之色。
“抱歉，杀道那条路也不行…”
冰橙回想起时间后，她也发现自己的杀道法则领悟达到神皇极境水准已有上千年之久，也就是说她杀戮了上千年依旧没感悟到丝毫真正的杀道，显然杀道也被神帝给动了手脚。
眼下只剩下一条路。
自创道。
“回来就好，没咬疼你吧？”何若曦嘟起小嘴，略带几分心疼的问道。
“不疼，我还觉得你咬轻了。”冰橙坏笑道。
“妈妈～您都不安慰一下若晨嘛？”若晨同样是嘟起小嘴，幽怨的望着冰橙。
望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冤家，冰橙面上柔色更甚几分。
“那若晨想要什么安慰呀？”冰橙捏了捏若晨的琼鼻，同时问道。
“妈妈给若晨什么，若晨就要什么～”
“这么乖嘛？”冰橙笑了笑，旋即在女儿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若晨顿时小脸一红。“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在妈妈看来，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温存了一会儿后，冰橙走到父亲风寒松身前，盘膝而坐。
“父亲，抱歉，眼下只能打搅你的悟道了。”冰橙觉得必须将父亲唤醒，再这样下来，父亲的生机将会荡然无存，恐怕在成功悟道之前，便会殒命。
她伸出双手，双掌搭在父亲肩上。
旋即大量的生命法则之力与生机浮现于她双手上，然后渡给父亲。
随着生机的补充，风寒松枯槁的身体渐渐恢复，也有了几分血色。
不多时，他抬起头瞪了冰橙一眼。
“苏溪，你这死丫头太不靠谱了，我用尽最后的生机给你传音，就是想让你过来救我。你倒好，一直在我身边晃悠，是巴不得你老子挂掉是吧？”
风寒松的一阵输出，让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以仁爱为名的老人皇，脾气居然会这般暴躁。
冰橙亦是如此，但她却是知道自己父亲真正的性子，只是意外父亲当时给自己的传音居然是为了求救…
毕竟她花心大萝卜体质与不着调的性子就是传承于风寒松。
“呃…父亲，原来你不是在修炼啊…”冰橙讪讪一笑，当即别过头去吹着口哨。
风寒松闻言好一阵吹胡子瞪眼，大手直接拍在冰橙脑袋上。
“哎哟～人皇打小孩啦～”冰橙就像是应激反应一般，抱着头蹲在地上求救。
“你这死丫头…”风寒松刚准备抬手再打，但又是叹了一口气，将冰橙拉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
“别装了，说正事。”
“嘿嘿…”冰橙傻笑一声。“父亲，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你。”
“不用问，我都知道你想问什么，眼下成就神帝唯有自创道这一条路。”风寒松帮冰橙拍去衣物上的灰尘，淡淡说道。
若曦与若晨，以及其他生灵都围了上来。
“自创道…可我没有一丁点思绪，无法迈出第一步，更不用说自创道了。”冰橙叹气道。
“那位神帝本来就没指望你们，三千万年前，神帝便已与我联系。助我突破神皇极境，然后来到鸿蒙宇宙，并且告知我破局的关键。”风寒松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反而是望向冰橙。
冰橙当即秒懂，连忙给若曦与若晨传音。“傻若曦，若晨，快些过来，然后露出求知若渴的神色。”
她这不着调的老爹就是喜欢玩一些花花，比如这种时候最喜欢见到小辈露出崇拜的神色。
“啊？”若曦与若晨显然不知还有这种事，还未回过神来。
冰橙又与母女俩解释了一番。
只见她们捂嘴偷笑，随即来到风寒松面前。
“见过父亲，我是苏溪的道侣，名为何若曦。”
“见过祖父～”
风寒松望着若曦母女俩，甚是满意，畅怀大笑，又用大手拍了拍冰橙的脑袋。“你这死丫头都随我，眼光的确不错。”
冰橙嘴角一抽。“父亲，我是你女儿，不是儿子呀…”
“唉！谁叫就你最像我，其他那些都太不争气了，女儿与儿子又有何区别？不都是我风寒松的孩子？”风寒山又拍了冰橙脑袋一下。
“行吧…”冰橙觉得自己父亲说的没毛病。
“继续说正事，那位神帝所说的破局之法，便是轮回之道。”
“轮回之道…”冰橙闻言陷入沉思。
思绪飘回仙界，那时见到万古仙帝建立的地府，觉得万古仙帝是在复刻轮回大道。但后续自己的仙界吞并张玉竹的仙界后，发现仙界根本就没有地府。
星空中更是不存地府与冥界。
当时她也放在心上，但眼下在父亲嘴中说出来，却是能引人深思。
轮回，轮回……
转世重修也是轮回，就算是合一修士都懂得一些轮回，但神帝也无法干预转世重修。
那就是说神帝之中不存领悟了轮回之道的存在，以至于整个星空与其他世界都没有冥界存在？
不对…那万古仙帝为何会知道地府？蓝星上为何也有地府与轮回的记载？
风寒松看出冰橙的疑惑，解释道。“创世万族神帝中有领悟轮回之道的存在，但被星空千万种族神帝给封印。冥界本就是暴虐生灵的聚集地，没了神帝的干预，冥界宇宙早已在内斗中毁灭。如今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宇宙，死去的生灵进入其中，然后自行转世轮回。”
“原来如此，但我曾经见一个仙界的仙帝想要复刻地府，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得知地府的存在。”冰橙问出心中的疑惑。
“地府、地狱等等之类只是一种概念，广为流传，一个仙帝想复刻地府也属正常，冥界才是真正负责转世轮回的地方。”风寒松再道。
“我明白了…但若是需领悟轮回之道，那为何不是前往冥界，而是来鸿蒙宇宙？”冰橙又生出疑问。
“你这死丫头，问题怎这般多？”风寒松又拍了她脑袋一下，但仍是耐心解答。
“自然是因为星空千万种族的神帝也知此情况，将冥界周遭的空间壁加厚，甚至传送阵还未成型就被击溃，自然无法进入冥界。那名神帝也曾说过，领悟轮回之道不一定非得去冥界，在鸿蒙宇宙内领悟反而是最稳妥的。而我则是那个先驱者，你们只是为了让我真正成就神帝的帮手。”
冰橙当即露出崇拜的神色，眼冒小星星。
若曦与若晨母女俩也是有样学样。
“哈哈哈…”风寒松很受用，哈哈大笑，继续道。“在鸿蒙宇宙三千万年，我终是自创出能快速领悟轮回之道的法门，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冰橙一愣，顿时明白父亲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原来都是自己作的。
“此前悟道过于投入，没注意分寸，稍不留神就将生机消耗殆尽。好在你这死丫头没晾着我太久，要不然此番我等创世万族再无翻盘的机会。”
冰橙嘴角一抽。
若曦与若晨同样嘴角一抽。
心想老爷子这也太不着调了……分明可以等创世万族生灵进入鸿蒙宇宙后再悟道…
其他创世万族生灵亦是神色怪异，没曾想老人皇还有这样一面。
“别废话了，快些将那群家伙都喊过来，给我渡生命法则之力与生机。只要有了生命法则之力与生机源源不断的支持，不用百年我便能领悟轮回之道。”风寒松朝创世万族生灵说道。
“好……”
风寒松与冰橙三人闲聊片刻后，当即再度进入修炼状态。
冰橙、若曦与若晨，以及其他上百创世万族生灵纷纷将自身生机与生命法则之力渡给风寒松。
不多时，风寒松周身边出现一种玄之又玄力量。
细细感受下，冰橙竟然从其中见到父亲的过去，当下以及未来。
未来的景象是一片混沌。
“神帝所处之地乃混沌宇宙？”冰橙当下有了猜测，但也未过多去想此事，只要父亲成就神帝，解救出被封印的创世万族神帝。之后星空千万种族神帝对于道的影响也会随之消失，到时自己亦能悟道成就神帝，前往更高处去看看。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有生灵赶来，给风寒松传递生机与生命法则之力。
其中不仅有创世万族生灵，亦有星空千万种族生灵。
后者已然对先祖失望，好歹创世万族神帝掌握星空时，他们也有机会成就神帝，可不像眼下这般单纯的被当枪使。
有了海量生机与生命法则之力的支持。
风寒山周身那股玄之又玄的气息愈发浓郁，也让众多生灵更清晰见到混沌宇宙的模样。
混沌宇宙与星空一样，拥有着星球，星域。
但其下还存有一块被淡紫色气体笼罩的大陆，依稀还能见到其中有着建筑与生灵的影子。
大陆与星空之间有一块混沌区域，想来这便是神帝无法降临星空，与不能对星空中生灵直接出手的原因。
“鸿蒙紫气！”
视角忽然从大陆转移到星空，距离拉近，拉近，在拉近，竟是见到人皇星！
“我去…还真被我猜中了…”冰橙面色怪异，此前她就猜测神帝所居住之地乃一片大陆，而上方则是星空与各个宇宙。
“神帝之后便只能待在那块大陆上了嘛？感觉还不如待在星空呢？”有生灵说道。
“难道你不想长生？那群狗神帝肯定是不想让我等成就神帝，与他们争夺鸿蒙紫气。待我等成就神帝，定然要将那群家伙揍一顿！”
“返璞归真，世界还真是奇妙，谁曾想最终的归宿只是一块大陆…”
众生灵纷纷出言讨论这，即便见识到神帝的世界并不高级，但大多数生灵仍是想着要成就神帝。
毕竟，那是真正的长生，那是真正的不死不灭！
风寒松的悟道仍在继续，众生灵更是加足马力将生机与生命法则之力渡给他，让他加快悟道的进度。
原本规划的是百年。
但在第十二年时，那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尽数回归风寒松体内。
“死丫头，老爹我在混沌大陆等你。”风寒松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整个人的气息收敛，宛若一介凡人一般。
但在众生灵眼中，却是完全看不透风寒松，他们知道，
风寒松成了！
下一瞬，风寒松的身影变得有些虚幻，刹那间便已消失不见。
“哈哈哈…终于成了，我们再也不必被束缚在星空！”
“也不知神帝之间的战斗要持续多久？何时我等才能悟道成就神帝？”
“我倒是觉得眼下便能开始悟道，此前神帝就说过，两个神帝阵营之间处于微妙的平衡中。有了老神皇的加入，创世万族神帝很快便能脱困。那时便会大战再起，星空千万种族的神帝应当不存闲心影响我等悟道！”老龟杵着拐杖有些激动，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老龟，你说的在理，我等速速散开，不要影响各自的悟道。我都等不及要上去揍那群狗神帝一顿，去晚了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也对！”
众生灵当即散开，进入悟道状态。
冰橙三人亦是如此。
皆是选择领悟最深的一种道进行悟道。
短短半炷香后，便有生灵睁开双眼，欣喜道。“我已经迈入道的门槛，想来创世万族神帝已然脱困！”
“我也是！”
“……”瞬间场中多出许许多多欣喜的声音。
悟道是个漫长的过程，迈入道的门槛，只是一个开端，之后还需悠长的岁月来加深领悟。
但能迈出这一步，便代表星空的黑暗时代已然过去。
百年…
千年…
五千年…
冰橙、若曦与若晨三人几乎同时睁开双眼，相互对视一眼，手握着手，身形同时变得虚幻。
“不愧是人皇，居然是我等中第一位悟道成功的存在。”有生灵唏嘘道。
“风苏溪，到上边后，可得拿出当年你追杀我那时的气势，去揍那群狗神帝一顿！”十目笑着说道。
“人皇，也帮我去出口气！”
“……”众生灵纷纷说道。
“好，你等应当也快要悟道成功了，我们在上边等着你们！”冰橙淡淡一笑道。
话音落下，她们三人的身形彻底消失。
“羡慕啊…”老神棍望着消失在原地的冰橙三人，旋即又道。“既然要悟道，那就要领悟最强的道，也不知我到时领悟时间之道，会是何等情况。”
……
待冰橙眼前再度恢复清明时，便发现与若曦、若晨出现在大陆上空，身后则是那一片用来阻隔星空与大陆的混沌地带。
突破神帝后，冰橙感知到自身体内的宇宙与神格都已消失，而且再也感知不到身外化身的存在。她对于星空唯一的留恋便是若薇与若夜两位女儿，蓝星上的爸妈，与女儿若希都健康的度过了一生，也算是寿终正寝。
但。
神识却是能离体，穿透混沌地带，见到星空与其他宇宙内的情况。
亦能调动星空中的神力，这便是神帝为何能控制暗宇宙的开启，以及黑洞出现的缘故。
成为神帝，再无境界的划分。
肉身与神魂不死不灭，神识能笼罩的范围无限大。
不过神帝之间亦有差距，那便是对于道的领悟。
冰橙成就神帝所选择的道，乃杀道。
与她此前所想的杀道不同，她能完全控制杀道，不会受到杀道的影响。
“死丫头，来了还不知道过来帮忙？”风寒松的传音在冰橙脑海中响起。
“父亲，我三人初来乍到，不适合参与战斗吧，是否有什么更高级的神器啊？不然我们赤手空拳与其他神帝搏斗嘛？”冰橙传音回道。
“不存更高阶的神器，道便是武器。”
“我就来。”
反正如今肉身与神魂不死不灭，也不会被其他神帝斩杀，眼下正处于双方阵营大战，想来星空千万种族的神帝也没机会将自己封印。
与若曦、若晨说过此事后，三人便朝着风寒松所在瞬移而去。
踏入鸿蒙紫气中。
冰橙顿觉身心皆是放松无比，体内对于各种道的领悟有细微提升。
当然其中不包含轮回之道等其他特殊的道。
那些特殊的道还需自身去领悟。
临近战场后，冰橙张大了嘴巴，此时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返璞归真。
虽然神帝们的手段看似恐怖如斯，但神帝的肉身与神魂不死不灭，完全能硬撼，会受伤，但并不会致命。
通常在道方面较弱的神帝，会选择近身搏斗，不让对方有施展强大手段的机会。
因此，神帝之间的战斗，大多数都变成了打群架…
不得不说，挺有喜感的。
“哈哈哈…尔等还未被我揍够嘛？就赶着上来挨揍是吧？”风寒松不断施展出轮回之道，那些接近他的神帝要不突然变成幼年时期模样，要不变成耄耋之年模样。
然后被风寒松一顿胖揍。
冰橙嘴角一抽，老爷子掌握的轮回之道未免也太强大了，其他神帝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父亲，你确定你需要帮忙？”冰橙都怀疑是父亲特意唤自己来此地，然后显摆他的轮回之道。
“臭丫头，想不想领悟轮回之道？”
闻言，冰橙秒懂，当即露出崇拜的神色。
“父亲，不愧是您，还请一定要教我轮回之道。”
若晨有样学样，亦是如此。“祖父，若晨也想学～”
就何若曦还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不好意思。
“傻若曦，你无需这般，只要我偷学来，你不就也学会了嘛？”冰橙传音道。
“嗯嗯…”
望着祖孙三代这般不着调的模样，何若曦直扶额。
虽然一时间还难以适应，但总归以后的生活不会过于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