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再点个牛排呗，咱们两个人吃一块怎么吃得饱？”
广市最高层楼的高级西餐厅里面顾青川对着顾大伯不满道。
顾大伯生怕顾青川丢了他的面子，于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声说：“你别这么大声，咱们多吃点意面，够了。”
“谁来西餐厅吃意面的。”顾青川还是嘟囔道：“你都说了我这次考得好请我吃顿好的，怎么都不让人吃饱的。”
顾大伯义正严辞道：“我这不是为了教育你吗？给你尝尝味道就行了，你姐姐还没吃过呢！而且你知道牛排的美味以后才会更加努力地读书，只要你努力读书，以后你想吃几块都可以！”
他说完之后顾青川也勉强闭上了嘴。
顾大伯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就夸下海口，说顾青川如果考上尖子班就请他来广市最顶级的饭店吃一顿。
谁知道这小子还真的考上了？他还以为要找关系呢！
不过说来也是他走运，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尖子班。
高兴是高兴了，但是自打考试结束，顾青川就一直嚷嚷着要吃这顿大餐。
顾大伯搪塞了几次，实在没办法，就带着他来了。
说实在的，花钱在别的地方顾大伯还舍得，可是花钱在吃的上面，他是怎么都觉得不值得。
吃啥不是吃？吃饱不就行了。
尤其是在看了菜单之后。
这什么牛排？一份居然要二百八十八？还是最便宜的。
顾大伯看得是瞠目结舌。
虽然他现在是厂长，可是消费习惯却沿袭了之前贫困时期的节俭，以前一顿饭几毛钱就能吃撑，现在居然要二百八十八？
这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于是左思右想，就点了一份。
他其实也觉得有点少，顾青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刚和顾野还有顾野那个妹夫站在一起看着就跟个小娃娃似的。
所以他要了很多免费的西兰花。
想到这里顾大伯还是安慰顾青川说：“吃顿饭花这么多钱不划算，以后你上了大学还要花学费生活费呢，那才是大头，以后你还要买房买车呢？你不要了？”
顾青川想了想，觉得也是，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我要多吃点。”
顾大伯又不愿意了，他板着脸说：“我是长辈，我才应该多吃，你的人生还还长着呢，以后你吃牛排的机会多得是！”
好像是怕顾青川反驳，于是顾大伯赶紧拿出顾野来做对照组：“你看那顾野，食堂那便宜饭菜就让他开开心心走人了，你再看看你，三百块的牛排我说给你点就给你点，你还不满足？你要是顾野，你连高中都读不完！”
顾青川这才觉得心里平衡了点。
以前顾野的爸爸还在世的时候，顾野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吃的穿的玩的，每次他都要捡顾野剩下的。
虽然也算是沾了顾野的光，可谁不想自己有最好的最新的？谁想要捡别人剩下的。
而且人比人气死人，他也巴不得顾野过得不好。
后来顾野他爸爸走了，本来顾青川还觉得顾野的好日子到头了，谁知道奶奶竟然把顾野给留下来了。
这样一来，奶奶每个月给他家的补贴就变少了，本来三天两头能吃一次肉，变成了一个月才能吃上一回。
顾青川的心里对奶奶也不是没有埋怨的，只不过没有顾大伯的那么深罢了。
不过好在现在风水轮流转，他顾野只能吃大白菜。
“先生，你要几分熟？”
下完单之后服务员匆匆跑过来问。
一般是客人自己会说的，这次客人没说，他也忘了问了。
顾大伯两眼一懵，什么意思？什么几分熟？
他虽然是一个厂长，但是也算是吃了时代的福利才当上的。
当然，也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顾大伯几乎从来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要花钱。
他恨不得挣得每一分钱都存下来，怎么舍得花钱去和别人应酬吃饭？
反正现在不需要应酬他的厂也办的好好的，整个沿海地区就他一家大家具厂，还能因为他不和别人应酬就倒了不成？
不可能，只会越办越好！
也许是看出了客人的窘迫，于是服务员很是善解人意地说：“您是想吃嫩一点还是熟一点？”
顾大伯这下知道了，他大声说：“嫩一点，我要吃嫩一点的！”
“好，我们又一分熟，三分熟，五分熟，请问你要哪个？”
顾大伯明白了个大概，应该是熟度越低越嫩吧？
于是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自信满满道：“我要一分熟。”
“一分熟？”
这下轮到服务员傻眼了，他还想劝阻些什么，顾大伯却笑着对他说：“我们就喜欢嫩的，牛肉嘛，要是要吃它本来的味道。”
顾青川也不懂，但是牛肉吃嫩肯定是没错的，于是他应和刀：“就是，嫩的好吃，我们就要一分熟。”
服务员忍不住再次确定了一遍，毕竟端上来如果客人不买账的话他就要付账单了：
“您确定是一分熟？”
顾大伯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呢？一分熟，我就要一分熟！”
服务员赶紧陪了个笑容就走开了，边走还边想怎么什么人都有？
吃生肉？
顾大伯的举动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都纷纷像顾大伯这桌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一分熟的牛排，真是前所未闻。
顾大伯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还颇有些得意，觉得是刚刚自己对比服务员的自信和笃定吸引了大家。
毕竟谁喜欢优柔寡断还听人说话都听不清楚的？
他整理了一下今天特地穿出来的西装，装模作样地教育顾青川说：“你以后就要像爸爸一样，做事一定要认真，不要让人一遍又一遍地说，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这人不细致，不靠谱！”
服务员正好把打好的菜单拿了过来，听了顾大伯的话他是彻底打消了提醒的念头了。
他本来还想问一次来着，毕竟一份牛排可不便宜，虽然之前就被冷嘲热讽了，可是他还是有几分善意在的。
顾大伯这就话无疑摧毁了他最后的善意。
“你的单子请核对一下，祝你用餐愉快。”
把单子夹上，服务生就皮笑肉不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