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牛肉块很大，炖得软烂入味，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油，香气扑鼻。顾允希拿起筷子，轻轻挑了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热汤滑过喉咙，暖得人心里都发颤，面条筋道，牛肉软烂，果然像苍鹰说的那样好吃。“味道真的很不错。”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吃到美食的孩子。
苍鹰看着她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两人偶尔会抬头对视一眼，又都慌忙移开视线，耳根悄悄泛红。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在两人身上，暖意融融。
碗里的面汤已渐渐凉透，顾允希放下筷子时，指尖不经意蹭到苍鹰的手背，两人同时一僵，又都飞快地移开视线。“这家店确实值得再来。”她率先打破沉默，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浅杏色衬衫的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我实验室离这不远，要不要去坐坐？”
苍鹰的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看着她高马尾下露出的纤细脖颈，几乎是脱口而出：“好。”话刚说完，他又觉得过于急切，连忙补充道，“正好……也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他起身时，刻意理了理藏蓝色夹克的领口，指尖触到平整的布料，才想起出门前特意熨烫过这件几乎被遗忘的衣服。
从面馆到生物研究所不过十分钟路程，夜晚的研究所格外安静，只有走廊里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顾允希用门禁卡刷开实验室的门，“嘀”的一声轻响后，室内的感应灯次第亮起，柔和的白光勾勒出一排排实验台的轮廓。
苍鹰跟在她身后走进来，脚步下意识放轻，多年卧底养成的习惯让他瞬间进入观察状态——眼角余光扫过门口的应急出口标识，视线快速掠过墙角的监控位置，甚至注意到实验台下方隐藏的消防栓，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蜷了蜷。
“这里是分子生物学实验区，主要做基因序列分析和蛋白质纯化。”
顾允希的声音带着几分专业的温柔，她走到操作台旁，拿起搭在上面的白大褂，却没有立刻穿上，只是指尖划过冰凉的台面，“那边是无菌室，做细胞培养的，进去要全身消毒，今天太晚就不带你看了。”
她转过身，正好对上苍鹰的目光，发现他正盯着墙上的安全通道图，不由得笑了笑，“你怎么跟做安全检查似的？”
苍鹰猛地回过神，耳尖微微泛红，连忙移开视线，落在实验台中央的pcR仪上。
那台银色的仪器造型精密，侧面贴着顾允希手写的标签，字迹娟秀却有力。“职业习惯。”他轻声解释，走到实验台旁，目光被台上的一本实验记录吸引，封面上“夜莺项目”四个字让他微微一怔——这就是让黑岩寨疯狂觊觎的科研成果。
“‘夜莺’的核心数据都存在加密服务器里，这里只有一些基础实验记录。
”顾允希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翻开实验记录，指着其中一页的图谱，“你看，这是最初的基因序列，沈承宇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做了恶意修改。”
她的指尖落在图谱上，灯光下，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泛着淡淡的粉色。苍鹰的目光从图谱移到她的手指上，又慌忙移开，落在她高马尾的发尾上——那撮调皮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极了她在面馆里吃到美食时亮晶晶的眼睛。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悄然弥漫，苍鹰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份让他心慌的安静：“你平时都工作到这么晚？”他的目光扫过操作台旁的保温杯，里面还剩小半杯温热的柠檬水，杯壁上印着研究所的logo。
“偶尔。那件事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高强度的工作了。”顾允希合上实验记录，走到电脑前坐下，示意苍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最近在整理‘夜莺’的后续数据，想彻底杜绝被滥用的可能。”
她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时，映出她认真的侧脸，“我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叫林叙的人？”
“林叙”两个字像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室内的暧昧氛围。苍鹰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本放松的坐姿立刻变得端正，眼神也重新恢复了锐利。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面馆的邀约到实验室的参观，那些心照不宣的对视，那些恰到好处的关心，原来都只是他的错觉。
她绕了这么大一圈，终究是为了正事。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心头，他很快压了下去，沉声回答：“你可以详细的跟我再说一遍。”
顾允希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屏幕上跳出一个个复杂的表格，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英文代码。
“他跳河了到现在尸骨无存也没有任何消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呢？”
苍鹰凑近屏幕，鼻尖不经意间碰到顾允希的发梢，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钻进鼻腔，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连忙稳住心神。
“这些是他在我的实验组留下的痕迹，把这些留给你的人脉应该足够了吧？”
苍鹰拿起资料，指尖划过她手写的批注，字迹娟秀却透着力量。他抬头看向顾允希，发现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双手下意识地攥着衣角，像个等待评判的学生。灯光下，她的眼睛格外明亮，里面盛着对正义的执着，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麻烦你了！”
“这不是麻烦，是我的职责。”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而且，和你一起查，我很放心。”
顾允希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忙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的夜色。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苍鹰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没有暧昧的试探，没有刻意的讨好，只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这样的关系，比任何短暂的悸动都更长久。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苍鹰收起资料，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像是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他站起身时，注意到顾允希的白大褂还搭在实验台上，顺手拿起来递给她，“晚上凉，穿上吧，别感冒了。”
顾允希接过白大褂，指尖触到他残留的温度，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低着头穿上白大褂，遮住了脸上的红晕，声音轻轻的：“谢谢你。”
两人并肩走出实验室，走廊里的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有肢体的不经意触碰，又都慌忙移开，却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相同的默契。
夜色依旧浓重，但两人的心里都亮着一盏灯，那是对正义的坚守，也是对彼此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