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珩拧着眉，一动不动，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些所谓的画卷：“老头子，你又要出尔反尔了？”
“什么？”
“您答应儿臣，绝不会再干涉儿臣的婚事，可您已经干涉了两回，怎么，这一回，又要出尔反尔了？”墨北珩眯着眼，与永瑞帝直直地对视，眼底全无惧意，只剩一片冰冷和失望。
永瑞帝顿了顿，叹息了一声，道：“这一次，算是朕欠了你一次。”
他是答应了不干涉，但也是出尔反尔，干涉了两回。
但这是最后一次。
永瑞帝心底暗暗地想着，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儿吗？
墨北珩愣住。
老头子居然还承认了？
还说什么，欠了他一次？
他敛了眸，心里已经叫嚣着要想个什么法子，断了老头子乱点鸳鸯谱的离谱做法。
可有些事，他还是得搞明白了才行：“您与宸安姑母，也是这么说的？让她们，跟绾绾一起入府？她能同意？绾绾呢，她也没意见？”
想也知道不可能同意。
否则，宸安姑母做那些事是为何？
只怕，姑母不止不同意，还极力反对了吧？
这里边，仅仅是选妃，让这些妃妾同一日进门这么简单？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
永瑞帝一噎，讪讪地瞪了他一眼。
明知故问！
阿姐若是同意，你会连夜入宫，站在这儿吗？
墨北珩微挑了挑眉：“宸安姑母这一回，没有顾全大局，没有同意，对吗？”
永瑞帝没好气地瞪他：“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可儿臣不知道，父皇除了让宸安姑母同意儿臣迎娶绾绾那日，妻妾同一日进门，还做了什么？
宸安姑母是个经历过风浪的人。
她便是生气，也该是喜怒不形于色。
便是您想要让儿臣妻妾同时娶，可这到底是没有问过儿臣的，事情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宸安姑母明显气极，已经极力阻止绾绾与儿臣一处了。
这只能说明，您还说了别的，也做了别的，所以，您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把姑母气成那样了呢？”
虽说他这位姑母假死多年，他与她接触的并不多。
但这些年来，关于她的战绩，她的事情，他却听过不少。
便是他的外祖父，对他这位姑母，也十分欣赏。
这样的一个人，总不至于是蛮不讲理，连他的解释都不一句，便这样强硬地要拆散他和绾绾，不顾自己女儿幸福的那种人。
所以，所有的事情源头，都出在老头子身上。
永瑞帝默。
墨北珩也不着急，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能编出一个什么理由来。
永瑞帝被盯得不自在。
许久。
他才抿了抿唇道：“你皇姑祖母有一个孙女，今年十八岁，她一直心悦于你，前些年，她的父兄也都阵亡于北境，于我大宁有大功，你姑祖母求到朕的跟前儿了，想让你娶她的孙女。朕听到的时候，便直言你已经有正妃的人选了，你姑祖母猜到了是绾绾，也没敢勉强，只是，她的孙女提出，可以做你的侧妃，绝不会越过绾绾去，所以……”
“所以，你答应了？”
墨北珩的声音很危险。
早在他提到父兄阵亡于北境一事，他便知道永瑞帝所说的那位皇姑祖母和她的孙女，是哪位了。
只是，对于她们的说辞，他却是嗤之以鼻。
说什么到老头子跟前，求这门亲事，让他娶那劳什子郡主，这不就是抱着要越过绾绾去的想法吗？
这天底下，谁不知道，绾绾是他的王妃？
京城上下，谁不知道，他正要把绾绾追回府里。
那位什么姑祖母，生生地在这种时候才来求婚事，让他娶她的孙女，什么叫娶？
正妃才叫娶！
她们明显没把绾绾放在眼里啊！
还说什么，愿意做侧妃，绝不越过绾绾去，还没进门呢，已经不将绾绾放在眼里了，若是进门了，那还得了？
这种以退为进的招数，老头子看不明白吗？
“还没，朕这不是找你宸安姑母商量吗？只是侧妃而已，有她和朕压着，谁都越不过绾绾去，便是你姑祖母的孙女也不行。正好，她与绾绾长得有几分相似，以后你跟她的孩子肯定也会与绾绾有些相像，到时候，将孩子抱到绾绾院子里养着，绾绾肯定也高兴。”
永瑞帝越说，越觉得这事靠谱。
既然绾绾的身子骨不好生养，那便抱一个长得像的，到时候，跟自己生的也没多大差别。
若实在是不喜欢，王府这么大，给那侧妃和孩子辟一个院子，单独住着便是。
她嫡妻的身份，谁也动不了。
墨北珩垂着眸子，手下攥拳，一言不发。
永瑞帝见墨北珩不吭声，以为他也是默认的，便兴冲冲地继续说道：“朕知道，你喜欢绾绾，朕也没说要干涉什么，这放眼天下，哪个世家男子，没有几个妻妾在身边的？
朕知道，妻妾同时进门，确实不太妥当，可朕也是为了你们好。
大宁有制，男子成婚一年内，不得纳妾。
若是守着这个规矩，那你的侧妃妾室，便都得一年以后才能进门，太久了。
若不守着这个规矩吧，刚新婚便纳妾，肯定也会伤了绾绾的心，与其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次次大婚，一次次地与人洞房，那还不如一次性完成这些个仪式。”
侧妃和庶妃，都是有一定规制的婚仪的。
永瑞帝自觉自己也没错。
他不也为了皇权，纳了不少妃嫔在后宫里当摆设吗？
为大局想，牺牲点儿个人，不算什么。
何况，臭小子那哪儿叫牺牲啊？
朕给他选了这么多女人，那是旁的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墨北珩面无表情地听着。
永瑞帝自说自话了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回应。
是以，他越说，越是没有底气，越说，声音越小，好半晌，才听得墨北珩问：“您的意思是，姑祖母的孙女最大的作用，便是生养孩子，放到绾绾名下养着？”
“是这个意思。”
墨北珩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一般：“这样啊？意思是，只要她生下孩子，儿臣便可以去母留子了？毕竟，生母还在，孩子养在绾绾那儿，怎么可能养的熟呢，您说是吧？
可是，到时候，姑祖母来闹，要怎么办？
是该找您闹，让您赔她一个孙女，还是找儿臣闹，让儿臣赔她一个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