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笑容满面，“我啊......我听你外公的！”
陆丰小声反驳，”你看着不像是没主见的人！”
陆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有些事，当局者迷，父母才能看清客观事实，所以还是要多听听长辈们的意见。”
她见陆丰不吭声，继续道，“最近我经常刷到女孩远嫁后悔的新闻，我公司有个小姑娘家是四川的，嫁过来三年，只回去过一次。”
“你说父母养女儿这么大，嫁人了反倒面都见不上。关键啊，好像是婆家还防着她，房子都是婚前买的，说句难听的，以后过不下去离婚一点都捞不到。”
咔哒——
大门打开的声音。
“哎呀，你爸回来了！光顾着跟你讲话，时间都忘了。”陆菲把烧好的三鲜汤盛出来，张罗大伙吃饭。
“娘俩聊什么这么起劲？”陆思明放下公文包和外套，笑着问。
陆菲端着盘子出来，“聊你呢！”
“我有什么可聊的？”陆思明说完，很自觉地去洗手，洗了好几遍才坐到餐桌旁。
“你儿子这么大了，女朋友谈了也好几年了，你说聊什么？”陆菲看着陆思明，眼神充满了打趣的笑意。
“哈？”陆思明摇头，“儿子，我当年做的那些都老掉牙过时了，不过想要过老丈人那一关，你得用实际行动证明你对人家女儿好。”
“老丈人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其他的马马虎虎就行。”
陆菲频频看陆思明，等他讲完，便对陆丰道，“千万别听你爸的，什么其他马马虎虎，一点也不能马虎。该有的礼仪、谈吐一点都不能敷衍，不然印象分就不好。”
“别听你妈的，那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光看外表去了。大老爷们可不注重这些，对闺女好才是最重要的，儿子，听我的。”
“陆思明——”
陆丰一个头两个大，他迅速吃完饭，借口收拾行李便逃回房间。
......
自戚乘风、季沫沫步入职场后，两人的私人时间少之又少。
季沫沫在律所上班倒还好，跟着法定时间走，但戚乘风就不好说了，放假期间整个警务系统是最忙的。
四人聚会，陆丰特地挑在戚乘风单位附近，就指着他中午能出来吃个便饭。
中午十一点半，戚乘风还没出现，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到了十一点五十分才在微信群回了条消息。
十二点，他姗姗来迟。
上来就坐下吃菜，“只有二十分钟，马上要回去。”
陆丰皱眉，“这么忙？”
“挺忙的，刚才还临时开了个会，吃完我就得回去。”
季沫沫向顾希希抱怨，“他啊，现在可忙了，有时候正吃着饭呢，一个电话过来就屁颠屁颠地回去了。”
戚乘风面对季沫沫的指控面不改色道，“没办法，过年期间外出务工的、做生意的、读大学的都回来了，人多就容易闹事啊，地方警务人手不够，我们市局的要去各地支援。”
他囫囵吞枣地吃着，一边还要解释，“我还算好的，按照户籍地归属分配，我就在城区，否则跟你们吃饭的这20分钟都没有。”
顾希希劝慰道，“辛苦了，戚大警官，为人们服务。”
戚乘风摆手，“为人民服务我还算不上，最多解决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顾希希鼓励道，“还有民生无小事，枝叶总关情，你是在为以后做大事蓄力呢！”
戚乘风抬头，“哇，顾希希，中文系研究生都是这样的吗？出口成章？......怎么有点感动呢！”
顾希希摇摇头，算她多嘴。
就戚乘风的自我调节能力，他也就是随口抱怨几句，第二天又是满血复活的一条好汉。
戚乘风吃饱喝足，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一份炒饭。
陆丰结完账，三人往顶楼电影院奔去。
取完票，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几分钟，三人便坐在电影院外商场的休息椅上。
忽然一阵喧闹声，顾希希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过年期间，喧嚣热闹太正常了。
冷清才不正常。
七八分钟后，三人起身正准备检票入厅，刚才那阵喧闹声传出来的地方接二连三地爆出异响。
陆丰依稀听到有人喊跳楼了三个字。
声音越传越响，声音大到顾希希和季沫沫听得一清二楚。
季沫沫拉着顾希希的手，眼神示意，嘴里建议，“去看看？”
顾希希迟疑，”别看了吧，我们过去可能会添乱，要真有跳楼的，一下子这么多人挤过去，场面混乱不利于消防救援。”
陆丰单手插着裤兜，右手牵着顾希希的手，赞同道，“希希说得对。”
季沫沫一脸嫌弃，被两人的黏糊劲刺激到了，“你们先进去，我过去看看。”
正好她不想进去当灯泡，看会热闹，差不多时间再进电影院。
说着便大步往前走。
顾希希无奈地跟上前，“沫沫，我陪你去吧。”
季沫沫一把挽上她的手臂，“这才是我的好姐妹。”
越往前走人越多，陆丰跟在两个女孩身后，紧紧地跟着。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商场的顶楼，一半的面积是室内，另一半是商场的露台停车场。
露天停车场外围用比人还高的墙围着，此刻，一名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孩正坐在围墙上，双脚朝外。
从顾希希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让一让，让一让。”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顾希希回头，见戚乘风风尘仆仆地小跑着，他后面还跟着一人。
就在戚乘风要路过三人，季沫沫一把拉住他，“你也在这？”
戚乘风回头，发现是他们，急着数了一句，“接到报警这里有人跳楼，我和同事过来看看，看机会协助救援。”
“不是有消防？”
“一般这种时候，119、110、120都会出动。”
说完不再理会三人，匆匆赶上前，向守住通道的两位商场安保出示证件，才进入天台停车场。
“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要跳楼......”
“是啊，消防员、警察还要去救她，之前新闻里为了救人牺牲的消防官兵多冤枉？”
用一条鲜活、朝气、向阳的生命换回一条本来就想去死的人的命。
“生命无贵贱，警察、消防员既然在其职就要为人民服务。”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响起，顾希希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一份工作么？
犯着找用生命为人民服务吗？
说话的人是一位30来岁的男子，顾希希睨了他一眼。
这种人和网上挑事的键盘侠没什么区别，就知道用职位来道德绑架。
由于跳楼女孩所在的位置较高，女孩的防备心又强，救援难度增加。
劝解的戚乘风和蓄势的消防员根本无从下手。
戚乘风口水都说干了，女孩依旧无动于衷，看着他们，撕心裂肺地喊着，“别过来，你们别救我。”
戚乘风朝另一位消防员使了个眼色，没有见过面的两人在此时却心照不宣，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悄悄往后退，在女孩不注意时退到墙角。
戚乘风：“姑娘，有什么事想不开你跟我说说，我一定帮你。”
女孩因为戚乘风上前一步的行为变得紧张炸毛，“别过来！”
“好好好！我就在这里，不过去。”
女孩这才停止往外挪动身体，“警察同志，你们别管我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你想想你的父母朋友，你一走了之倒是解脱了，他们呢？你想过年迈的父母失去孩子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吗？”
女孩有一瞬间的动容，戚乘风见状继续道，“失去孩子，对父母来说下半辈子就犹如被掏干了灵魂，活着也没意思。”
“你倒是走的潇洒，活下来的人呢？你想过他们的感受吗？”
女孩破罐子破摔，“我都准备死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
戚乘风见他的同伴也退到墙角，和最先退到墙角的消防员两人在一起，就在女孩坐着的墙面下方匍匐着。
两人的腰上系着安全绳，眼神紧张得盯着做女孩思想工作的戚乘风。
“姑娘，下来吧，和朋友出去玩一玩，看一场电影......”
戚乘风还未说完，女孩哈哈大笑，眼泪瞬间出来了。
半晌，她有气无力道，“我男朋友和我闺蜜搞在一起，我就一个好朋友，你说我还有朋友吗？”
戚乘风在心里骂好一对狗男女，真是饥不择食，和谁在一起不好。
“那让你及时看清他们的人品也挺好的啊，这种渣男贱女凑一对正好，你及时止损，未来远离渣男贱女，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养一只小橘猫，工作之余撸撸猫，小日子不挺有意思么。”
女孩眼眸低垂，戚乘风看准时机，比了个手势。
两名等待多时的救援人员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高墙，一左一右拉住女孩儿手，控住女孩的肩膀。
在女孩反抗之际，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拽了进来。
“别管我。”
被带到地面的女孩依旧挣扎着反抗。
戚乘风打电话叫来两名女警，由她们带着轻生女孩，而他则上前观察同事手臂上的擦伤。
“没事吧？\\\"
\\\"没事，小事一桩，冬天衣服穿的厚，就手腕这边擦了一下，不严重。”
“那就行，回去擦点碘伏。”戚乘风拍了拍同事的手臂，“走吧。”
说着和现场几位一起参与施救的消防员挥手示意，与同事一起离开了天台停车场。
路过三位好友，他停下来道，“我还要去收尾，先走了。”
顾希希挥手，“拜拜。”
陆丰：“去吧，晚点我们会把沫沫先送回家的。”
戚乘朝陆丰抛了个媚眼，快步离开。
闹剧收场，人群渐渐散去。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苦，就像围城，没考编的拼了命要考进去，考了编的犹犹豫豫要出去闯一闯。”季沫沫看着戚乘风的背影默默道。
“是啊，不过不管怎样，在大部分人眼里，宇宙尽头是编制，这是改变不了的现实。”顾希希笑着道。
不然为何越来越多的名校毕业生，毕业后争着抢着考编制呢？
……
陆丰送顾希希回去的路上。
夕阳西斜，暖橘色的太阳半挂在天空，粉蓝色的天空透着浪漫气息。
顾希希手里支着手机兴致勃勃地拍视频，陆丰忽然出其不意问，“希希，初七初八叔叔阿姨在家吗？我想正式上门拜访他们。”
顾希希一时没反应过来，“嗯？拜访我爸妈？”
“嗯。”陆丰余光看着她，再次确认，“初七或初八。”
“怎么忽然要去拜访我爸妈了？”
陆丰抿着唇，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想早点名正言顺。”
“现在你也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啊！”
陆丰正色道，“不一样，一天没得到叔叔认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顾希希娇笑出声，“陆丰，你有强迫症啊？我爸其实对你挺满意的，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爸不是对你这样，但凡换个没你优秀的，我爸可能反应还会激烈一点。”
陆丰嘴角微勾，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握了握她的手掌，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真的，不过你要是想提前见家长，也不是不行哈哈。”顾希希假装思考，眼神在陆丰脸上徘徊，一副让我认真想想的表情。
“你看啊，我妈肯定小陆长小陆短地叫你，她最喜欢你了。我爸肯定闷着不说话，偶尔冒出一句，你可能也不知道要怎么接。”
陆丰点头，看了她一眼，“还真是，叔叔板着脸有点震慑人。”
“你把他当做纸老虎就好啦！我爸他其实没什么的，他表情都摆在脸上，不用特意去猜。”
“倒是我妈，喜欢把事情藏在心底。”顾希希解释道，“有些小事，它都能憋很久。”
“希希，你这个小棉袄有点漏风啊！”陆丰调侃道。
“哪有，我提前给你做功课，你反倒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