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声音从侧面传来，樊易天微微偏过头。
是周傲光。
他踏着大步走过来，站在樊易天身边，问道：“什么情况。”
樊易天看了看男生，指着身后的众人：“这些，是为这个国家受的伤。”
“是为了保护你们。”樊易天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生：“你之所以能在脖子上戴着项链，耳朵上戴着昂贵的耳坠，就是因为他们。”
“他们脾气好，成熟，不搭理你，不好意思，我很幼稚，我就是看不惯。”
周傲光的脸色越来越黑。
那个男生年纪还小，被樊易天一顿骂的满脸通红。
这个年纪的男孩出现这种场面也正常，简单来说就是，他认识到自己错了，但是丢了面子，不肯退后。
颛孙良也跑了过来，看着这个男生和樊易天对峙，又看了看周傲光不好的脸色，忙问道：“怎么了？”
“你妈了个巴子的，战斗英雄是给你们嘲笑的吗？”周傲光这个暴脾气，张口就骂。
这下那个男生的脸更红了。
但是还不敢跟周傲光顶嘴。
“混蛋！”
颛孙良看了看局势，抬起手一把拍在男生的脑袋上，指着樊易天身后的众人，说道：“给人家道歉！”
男生嗫嚅了一会，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颛孙良眯起眼睛，掐住男生的脖子，将他拎到众人面前：“道歉！”
“对不起……”
男生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大声点！”
颛孙良厉声道：“鞠躬都不会吗？”
樊易天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幕。
男孩最终还是面红耳赤的道了歉。
曲无默也很大度的原谅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
颛孙良也跟众人道歉。
“再有下次，带着你带来的所有人，滚回猎灵者协会去。”
樊易天还没来得及说话，云凌天的声音就笼罩了这方天地。
如同从天上降下的声音。
颛孙良脸色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冲动了吧？”
小屋里，白芷松开拽着云凌天的手，笑道：“我都告诉你了，他能处理的。”
“苦瓜这样啊，就像是担心孩子的老父亲。”
周施洋咧嘴大笑。
云凌天没说话，只是抱起胳膊，微微叹了口气。
“总要交给后辈处理的。”白芷拍了拍他。
宁浩武揉了揉眉心：“让他一个人处理，是不是显得咱们太不近人情了。”
“有的时候，孩子就是要逼一把的，老宁。”
白芷看向宁浩武，淡淡道：“咱们还能活多久呢？”
“或许，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们就会死了。”
“老周的眼睛已经瞎了，左眼现在也看不清东西了。”
“老蔺已经被侵蚀的很严重了。”
“我也一样，每次使用力量都会有失控的感觉。”白芷指着自己，又伸出手拍了拍云凌天：“他更是这样。”
白芷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无所不能的……大家都会死的。”
“老宁。”云凌天的金眸看向坐在角落的宁浩武，沉声道：“如果我们四个都死了，你就是总团长，管理好他们……”
“等等等等！”
宁浩武举起手，皱眉道：“这他妈不是还没死呢吗？整的像留遗书似的干嘛？”
白芷和云凌天对视一眼，嘴角浮现起一抹苦笑。
差不多了。
“诶，好了好了。”周施洋挥了挥手，打破了这有些沉重的氛围。
他斜了云凌天一眼：“我可没有留遗书的习惯，你还不如拜托老宁把咱们四个埋在一起。”
好家伙，蔺思嬛翻了个白眼。
这个货怎么能做到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没节操无厘头。
白芷也翻了个白眼：“我下辈子可不想再看见你了。”
“真让人伤心。”
周施洋搬起椅子，往云凌天的方向靠了靠，对着苦瓜团长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就剩下咱们两个男同志了，合葬，约不约？”
云凌天没说话，只是悄悄的将椅子向后挪了挪。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
周施洋郁结。
……
天色交替之间，便是总攻的日子了。
这一晚上，大部分人都没能睡着。
樊易天抽光了大半盒烟。
正好剩下五根，他看了看，将烟收回空间中。
他看着连夜铺设联络线路，医务床铺，以及各种补给物资的人们，度过了这一整晚。
“紧张了？”
地的声音传出来。
“肯定紧张啊。”樊易天点点头：“西市……”
“紧张点好，多注意一些身边的情况，活下来的几率会大很多。”地说道：“还有，你的修炼可不能懈怠了，这几天都没……”
樊易天有些烦躁，抬手屏蔽了地的话。
天，微微泛白了。
太阳还没升起来，所有人都起床了。
“今天，没有侦查团，没有暗影团，没有潜伏团。”
云凌天朗声道：“我们会直接进攻，杀进西市。”
“是！”
樊易天听到了不少人紧张的喊声。
“必胜！”白芷高举右手，大声吼道。
“必胜！”
“必胜！”
军人，修炼者，人造神，还有猎灵者协会的人们，都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呼喊着。
声音直达天穹，响起阵阵回音。
以前樊易天还不理解，打仗的时候为什么要喊。
现在他懂了。
这么大声吼出来，是真的能提升气势，驱散胆怯的。
振奋人心。
樊易天嘴角微微上扬，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吼出声。
“一人一根。”
樊易天拿出剩下的烟来，递给四个人一人一根。
“我们两个也不抽烟，给我们烟干什么……”
宋雪溪嘴角一抽。
“讨个好彩头嘛。”樊易天笑了笑，将烟塞到两个女孩的手里：“拿着拿着，回来了给我抽。”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将烟收到空间里。
“说不定能在西市里找到别的烟呢？”宇文轩笑嘻嘻的把烟收回空间。
“就算有也过期了，抽个屁。”樊易天翻了个白眼：“老老实实抽这个得了。”
这还是他特意囤在空间里的烟。
抽完这些就要强制性戒烟了吧？
樊易天有些无奈的想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希望渺茫。
妈的，活过这一次再说吧。
樊易天甩了甩头。
“出发！”
云凌天大喝一声：“准备登机！”
这次的进攻是从正面总攻，侧面不由他们负责。
而川铜市那边的路，会由军队分出一部分人负责驻守。
庆幸的是，这次会有火力支援。
……
前面，就是西市了。
樊易天微微眯起眼睛，隔着被运输机刮起的飞扬的尘土，看着远方的巨大城市。
这座历史氛围浓厚的城市。
“架炮的速度给老子快一些！”
周傲光亲自下场动手，一边大吼道。
坦克，军队，都从后面上来了。
“老云！准备好！”
周傲光朝着云凌天的方向喊了一声。
“准备好了。”
云凌天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轰！”
“轰！”
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从上方划过，几架战机划出闷雷般的轰鸣，飞向前方的西市。
“有个大家伙。”
“发射准备！”
“3，2，1！”
“发射！”
战机上挂载的导弹，对着下方的怪物群，呼啸而出！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大爆炸声响起，连带着地面的微微震动。
“报告红星，敌人数量极多，完毕。”
“红星收到。”周傲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还有下一轮轰炸吗？”
“我们需要暂时返航，补充燃料和弹药。”驾驶员的声音传出：“大家伙在后面，马上就到。”
“大家伙？”
周傲光挑了挑眉。
闷雷般的轰鸣声从高空响起，众人抬起头去。
如同鲲鹏从天边划过，遮住一片光芒。
重型轰炸机。
三架。
伴随着几架战斗机的护航，轰炸机朝着市区中心飞去。
“已到达指定位置，准备投放……”
“老张！下面！快躲开！”
“昂！”
“轰！”
杂乱的声音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从耳机中响起，随后一片杂音。
肉眼可见，为首的那一架轰炸机还没来得及投放轰炸，下方突然飞起一栋残缺的楼房，径直砸在轰炸机上。
轰炸机中的所有炸药一同爆炸，连带着周围的几架战斗机以及轰炸机一起，猛然炸开。
巨大的轰炸声响起，轰炸机的残骸落下。
轰炸造成的波动猛地泛开，使地面都跟着一震！
“他妈的！”
周傲光骂了一句，摁住耳机，大喊道：“总部！总部！轰炸队列全军覆没了！”
“总部收到，正在调配战机。”
“轰炸机没有用！”周傲光喊道：“轰炸机根本进不去市区的上空，肯定会被击落的！”
“总部收到，空中支援已从附近进行调配，约五分钟后，进入战场。”
“妈的……”周傲光皱了皱眉，朝着前方喊了一声：“老云！五分钟！”
“等不了了，再过一会儿，让敌人反应过来，咱们可能就不占优势了。”云凌天的声音传出：“现在就进攻！”
“好！”
周傲光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军人们挥了挥手：“发起进攻！”
坦克的履带蠕动着，后方激起一阵尘灰。
“砰！”
坦克从这里就开始开火了。
炮弹越过前方冲锋的人造神，打在残缺的大楼上。
“杀！”
人造神们大吼着，朝着西市举着武器杀去。
那五位团长，早就化作了流光，杀进了西市。
因为后方还有炮火支援，所以云凌天没有展开屏障。
“轰！”
从后方飞过来的炮火将周围的大楼炸的粉碎。
他们还在不断的调整炮弹的弹道和落点。
“轰！”
这次对了。
炮弹将凛冽的狂风割开，飞入前方密密麻麻的怪物堆里。
炮火，血花，残肢。
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暴力美学。
青灰色逐渐覆盖起身体，蔓延至脖颈处。
漆黑的巨镰出现在手中，樊易天冲在了最前方。
炮火如同不要钱一般，倾泻在敌人的后方。
在敌阵中，樊易天又看到了那种巨大的怪物。
十几米高的身子，长着猪一样的身子和脑袋，却长着整整八条人类的腿。
背后，长着一条如同蛇一样的尾巴。
让人作呕的长相。
一股子腥臭味传来。
两阵相接。
血液崩飞声，武器相撞声，还有惨叫声和怒吼声立刻混在一起。
樊易天和一个类人的怪物拼杀在一起。
那怪物长着四只紫色的胳膊，力气奇大无比。
樊易天一时竟没法拼过它。
青灰色向上蔓延，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阴冷，伴随着胀痛感。
几乎快要爬上樊易天的脸。
“吼！”
那怪物张开大嘴，嘴角的皮肉裂开，朝着樊易天怒吼着。
“妈的，口水都喷到老子脸上了！”
樊易天身形一矮，向下一蹲。
原本与那怪物制衡的力量突然消失，那怪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樊易天顺势一拉，摔在地上。
樊易天眼疾手快，用脚狠狠地踩住怪物的胸膛，镰刀高高举起，用力斩下。
将怪物的尸体踢开，樊易天转过身，去迎接下一个敌人。
每个人都在对抗着属于自己的敌人。
甚至做不到抽身去救旁边的战友。
人类的血，怪物的血，淋了樊易天满身满脸。
战机从上方呼啸而过，导弹在后面那个高大怪物如同山峦般的身躯上炸开。
“昂！！！”
那怪物怒吼着，用爪子在半空中挥舞着，试图将战机击落。
但是战机的速度可不是它能跟的上的。
“啊啊啊啊！”
一个女孩被四只怪物抓住四肢，硬生生的扯裂。
飞溅出的内脏碎片不偏不倚的粘在樊易天脸上。
樊易天一愣，轻轻地擦掉脸上的那一小块内脏。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战场。
枪声，坦克的炮响从身侧不断的响起。
一只如同猩猩一般的怪物一跃而起，跳到坦克旁边，抬起大手，将站在坦克旁边的一名士兵捏扁。
骨头碎裂和血肉挤压的瘆人声音响起，士兵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放开老子……”
那是个年轻的小战士，他拿着手枪，朝着怪物的脑袋，不断的扣动扳机，直到子弹打光。
怪物被疼痛刺激，怒吼一声，甩了甩脑袋，在那个男孩的惨叫声中，将其捏成肉泥。
血液，顺着它那肮脏的大手流淌下来。
坦克的炮管还没转过来，那怪物伸出手，抓住即将转过来的炮管，用力的一捏。
炮管立刻扁了下去。
“吼！”
怪物一声怒吼，将坦克的炮台直接掀了起来。
驾驶室里见了光。
“他妈的。”驾驶员对着怪物那张恐怖的脸，露出一个笑容：“你他妈真该死啊。”
怪物张开大嘴，一把卡住驾驶员的身子，将其生生拽了出来。
驾驶员看了看已经翻出去的炮台。
另外两名战友，已经牺牲在那里了。
眼看着那张冒着腥臭气息的大嘴，这个男人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媳妇，老子来了。”
怪物一把将男人的上半身塞进嘴里，用力咬下。
牙齿和硬物相撞，怪物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将男人的身体从嘴里掏了出来。
男人的后背已经被咬穿了，身体没法正常的直起，整个人瘫倒在怪物的手掌上，只能用力的低下头。
他满脸是血，嘴巴，眼睛，鼻子，耳朵，都流出鲜血来。
从肚子处破裂的衣服里，能看到有不少小圆球一样漆黑的东西。
“逼养的，跟他妈的老子斗啊？”男人张开嘴，被鲜血染红的牙齿露出来。
“知道这个是他妈的什么吗？”
“老子告诉你！”
男人摊开紧握的手掌。
怪物的视线看向他的手。
那是一根小银针，顶端还带着一个空心的圆环。
“这他妈叫……”男人咧嘴大笑：“爆杀你妈！”
“哈哈哈哈哈哈！”
“轰！”
钢铁触动的声音，伴随着火花。
男人的身体在他癫狂的大笑声中轰然炸开，伴随着怪物凄惨的惨叫，如雷鸣般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