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我哪有看尸体比看人亲？我也有交友的好不好？
我不常跟您提起书院里的楚迎月、郑佳欣和苗燕琳吗？
她们就是我的好友啊。”
画棠说着，就进去帮忙，嘴里“喊冤”。
听得叶氏轻笑。
一边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一边提醒她道：“那只不过是你看得较为顺眼的人罢了。
可能你平时会跟她们说话比跟常人多些，但也就那样了。
做友人、做手帕交，你却是不会的。
你呀，就是缺了一个小女子的鲜活劲儿，总是这么清清冷冷的融不进人。
不过想来她们三个是极好的，不怕你的那副冷面孔，还愿意找你一块儿玩闹。
你可得改改了，不能寒了别人的心。
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啊，不就得有个你来我往的？哪有尽是一面贴的道理，你说是吧？”
画棠：“……娘，我知道了。您紧着些收拾……”
很想反驳：其实季铭那种人才是真正的与人疏离。别看他似乎对于外在的各种情况接受良好的样子，内心里骄傲的和孔雀有得一比。
这就是他接受了他们不一样的风格、却不真正去理解的原因。
也想说：娘您辛苦制衣，别人可能就是礼貌性地穿一下就扔掉了。
那样的贵公子哥儿，同一件衣服几乎都不会穿第二次。
更想说：娘您才是一面地在贴季铭，善良过了头。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相信只要她敢说出口，她的耳朵在两个时辰之内就不会再能得到清静了。
还是溜吧。
脚下就想往外挪。
被母亲发现了，轻嗔她一眼，手指虚点点她。
“你别想着跑。每次娘跟你说话你都想跑。娘说的话有那么不中听吗？
再说了，咱家有什么可收拾的？拢共也没带出多少东西，就是你爹装书的箱子多。
不过也只打开了一个。剩下的装上就能走。
你就帮着为娘的先把这帐幔拆了，娘够不着。”
画棠：“……是，女儿遵命。”
这活儿她娘真干不了。
只得认命地去搬椅子，站上去，拆帐幔。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只是被她划到能相处的“朋友”范畴内的三个小姑娘中，有两个在费尽心机溜出府后，就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
“迎月，你又忘了……”
郑佳欣轻轻扯开楚迎月交叠在腹前的双手，小声提醒。
此时，楚迎月一身少年公子的装扮，郑佳欣是个书童的模样儿。
没办法，郑佳欣就算想扮成公子哥儿，那举手投足就能露馅儿。
就跟楚迎月没法扮成书童一样。
只能在成衣店里买了几身适合她俩的男装，整理好了往城外走。
只是楚迎月太习惯性地一走路就把双手交叠腹前了，郑佳欣只能一边走一边盯着她，一边还要忙着帮她纠正。
“哎呀，我说岳公子，您好歹把步子迈大一点儿啊。看我看我，跟着我学。
你这碎碎莲花步、生怕踩死蚂蚁的样儿，人家一眼就能认出你是女子好嘛。
还有你的手，你这两只手不抓在一起就不会走路了是怎么着啊？
你学学我……
不对，你是公子哥儿，得一手前、一手后。”
郑佳欣说着说着就去抹额头上的汗。
幸好她俩为了避人专拣的人少的路走，要不然，这会儿恐怕就早已被人拆穿后指指点点了。
她们出来后就商量好了，得改名。
楚迎月就成了岳迎公子，她就成了岳欣小童。反正现在她俩谁都不想再跟着家里人的姓了。
“娘啊，您看那个大哥哥，怎么路都不会走啊？”
这时，有路过的妇人手里牵着的小孩子就看向了她俩。
人都走过去了，脖子还扭回来，且一边走一边问他娘。
他娘拍拍他的脑袋，回道：“不要乱说话，那可是位贵人家的少爷。人家不是不会走，是学着新鲜花样儿呢。”
末了，还小声嘀咕了句：“那些有钱人就是吃饱了的撑的。”
本就被郑佳欣说得汗颜的楚迎月：“……”
心里五味杂陈，面上愧红欲滴。
郑佳欣却是在一旁撸袖子，准备上前理论。
可看看人家母子俩身上破旧的衣衫，想想人家说的话，又耷拉下了脑袋。
楚迎月捂脸站了会儿。
咬咬牙，抬脚。
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步子大点、手放开，步子大点、手放开……”
可坚持不到几息，只要一走神，立马就被打回原形。
弄得她真的快不会走路了，手都想砍掉了。
站住脚，微喘气，双手又想捂胸口。
被打了……
放下来缩回袖子里。
被拍了……
楚迎月：“……”
她真的要哭了。
“看画棠做起来那么简单，随意大方又自在，令人赏心悦目。
现在只有自己做了，才知道原来这么难。
佳欣啊，真的好难啊……
你是怎么学会的啊。”
忙着纠正她的郑佳欣看着她那副样子，哭笑不得。
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啊，我从小就是村里的野孩子啊。
爬树、下河、上山打猎，哪儿有那么多规矩？
也就进了书院勉强学了一点儿。
但是跟你一样啊，经年的习惯哪里就那么容易改得了？
这下好了，我能恢复成活蹦乱跳的小猴儿了，你……
岳公子啊，你就想想我们学习礼仪时的辛苦吧。”
楚迎月闻言轻轻颔首。
学礼仪时的那份苦，不是长期、不是每次出个三斤汗、被打得皮开肉绽，还真是撑不过来。
现在没有人骂她、打她了，佳欣也只是轻轻拍她，她怎么反而就做不到了？
为了不被抓回去送进东宫、为了长姐能有块墓碑，她可以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腿。
迈！
“噗哧！”
她这突然的高抬腿、大跨步，直接就给郑佳欣逗得忍不住了。
“公子爷，您别摆身体啊。您这腿抬这么高、身体都侧出半个去，手还不动，都走成人偶了。
咱慢慢来、慢慢来，过尤不及、过尤不及哈。”
楚迎月：“……”
站在那儿不动了，她真的不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