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昀有些头脑发蒙。
一是被眼前这位镇守忽如其来的咆哮惊到了。
二是被话中的内容所震惊。
原来，一座降品阵法，不只是对陈灵昀有用，还有更多的人需要。
这是陈灵昀以前没有想到的。
他只是觉得，他境界已经没有突破的机会了，只能寻找一条继续变强的道路，才选择了阵法。
“我……”陈灵昀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青木伸出手制止，脸上是那种无可原谅的愤怒，对着陈灵昀义正言辞的说道：“既然融合阵法真的是你研制的，我可以破格申请你为管理局研究所成员！
从今以后，你只需要尽力研制出新的融合阵法上交管理局，并将现有的融合阵法拓印出量产版本，大批量生产。
你的修行所需，以及所有开销，管理局全部承担，你以后只需要做这一件事就够了！
你能够浪费自己的天赋，但华夏不能！
你肩膀上有了你该承担的责任，承不承担，由不得你了！”
此言一出，陈灵昀眉头微微一皱。
有点不对劲。
怎么感觉这一套说辞在哪里听过一次？
虽然每一个字都不同，但总觉得听过一个一模一样的版本？
陈灵昀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了病床边的另一个人。
“咳咳。”
沈平川一手揉着脸，干咳了几声。
然后，沈平川忽然勃然大怒，伸出手指指着青木的脸怒道：“……青木！这小子，陈灵昀，我徒弟！新收的！首徒！你几个意思？想抢人是吧？”
仓郎~！
沈平川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圈圈剑气涟漪在剑刃上荡漾不止。
“单挑啊！”
……
十分钟后。
青木离开了病房。
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陈灵昀一眼，眼里尽是惋惜之色。
两位镇守打架是不可能真打的。
何况两人还是老同学。
但是有必要的‘沟通’还是要进行一下的。
于是，陈灵昀就苍白着脸坐在病床上，看着两位一市镇守，在为他今后的‘职业’争吵。
足足十分钟。
沈平川赢了。
原因是，这位叫做青木的镇守，真到了吵架的时候，竟然变得腼腆起来了。
咄咄逼人的态度没了，口齿变得极不凌厉，面对沈平川如同炮仗一样的嘴皮子，很快败下阵来。
沈平川意气风发的将青木‘驱逐’出病房。
最终给青木的答复是，“我徒弟会把现有的融合阵法给你一份，并且以后如果有空了，会‘顺便’整出来几套新的，一并送给你学习！”
这才有了青木惋惜离开的一幕。
被抢夺的陈灵昀，此刻是一个旁观者，发言权都没有。
这就像是两个寡妇在抢夺一个弃婴，而婴儿是没有资格和能力说话的。
……
“陈灵昀，问你一个事。”
青木走后，沈平川收剑归鞘，放下了捂住脸的手，首次格外认真的看着陈灵昀。
陈灵昀认真听着。
“真不怕死？”沈平川看着陈灵昀的眼睛，仿佛想要尽力把陈灵昀看穿，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陈灵昀目光平静，回答道：“怕，就可以不死了吗？”
“有道理。”
沈平川点头，将手深入怀里，再次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陈灵昀，一边说道：“敢不敢再干一票大的？事先说明，你可以拒绝，选择权在你。”
陈灵昀接过沈平川递过来的照片。
是一名男子，身穿黑色斗篷，看不清脸庞，腰间悬挂一把长刀，手中捏着数个只属于岛国的苦无。
只是一张照片，就让人看的格外压抑，仿佛被阴影笼罩一般，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这股如同实质的杀意，仿佛透过照片扑到了陈灵昀的面前。
“鬼面，【深渊】组织成员，同为岛国忍者一脉，据说是夜莺的师兄之类的身份，境界应该在化神下三重。”
沈平川介绍着照片上的人，继续道：“你杀了夜莺，这笔账【深渊】会找你算，早晚的事。即使你加入管理局，这群老鼠也不一定会善罢甘休，还是会找到你头上。
所以我想……”
“用我做诱饵，引出【深渊】前来复仇之人，多半是这个叫鬼面的，先发制人，有备无患。”陈灵昀接着说道。
“……是这个意思。”沈平川看着陈灵昀道：“我说了，你有权拒绝。加入管理局，虽然不会保你绝对没事，也会让对方极其忌惮，不会轻易出手。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待在管理局闭关个几年，境界提升后，他们也许就为难不了你了。
你天赋足够，不会一直停留在炼神期，突破境界，也是很快的事。
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现在去拼命。”
陈灵昀没有立即回答沈平川，而是看着手中的照片，这个陌生且杀意凛冽的男子。
鬼面。
“我能不能先听一听，他所犯罪行？”陈灵昀忽然问道。
“可以。”
沈平川淡淡道：“鬼面，在华夏现身四年时间，暗杀华夏天才数十人，多是金丹期之上。屠村三座，普通人命上千。喜欢用鲜血灵魂浇灌，以淬炼腰间佩刀，晋升血炼法器。
去年最后一次见他，交手时，他的佩刀已经晋升法器。
一时失误，被他逃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平川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似乎每一次说出这些数据的时候，这个西装汉子就格外的平静，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但是这个西装汉子握紧剑柄的手出卖了他。
青筋暴起，拳骨咯咯响，早已竭尽全力。
似乎是在恨那些本不该枉死之人，又在恨他自己，出剑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再狠一点，境界为什么不能再高一些？
陈灵昀静静的听着，沉默一瞬，“我该怎么做？”
沈平川目光直直的看着陈灵昀道：“我说了，你有权利拒绝。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都与以后的一切无关，你还是会进入管理局，还是会继续正常的生活。
因为这本就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并且，你现在还不是正是的管理局员工……”
“可我是华夏人啊。”陈灵昀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平静的说道：“我是华夏N市新城青豆镇088号居民，陈灵昀。
我爸，我爷爷，我的祖祖辈辈都是华夏人，灵气复苏前是，现在也是。
我的家里进了老鼠，偷了粮食，咬死了人，即使我害怕被咬，也有必要试一试，能不能先弄死它。
这没什么错。”
得到这个答案，反而是沈平川沉默许久。
沈平川看着这个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而笑的年轻人，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挑起了嘴角。
“好。”
沈平川深吸一口气，“明天早上你出院，回家，我在你家里安排好了一切。
没有人知道你离开家里三天，也没有人知道你受了重伤。
你只需要做出是你悄无声息的杀了夜莺，并且谁也不知道的状态，就可以了。”
陈灵昀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沈平川从口袋里捏出一颗碧绿色的石块，散发着莹莹光芒。
随手丢在了陈灵昀的面前道：“这是一颗百花秘境出产上品灵石，不仅可以恢复大量灵力，还可以温养灵魂，很适合现在的你。
夜莺的金丹、元婴法相遗留，都属于珍贵炼丹材料，先没收了，拿这颗上品灵石换，你不算亏。”
陈灵昀捏起灵石，只觉得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攀爬，非常柔和，又数量庞大。
粗略估计，这样一颗灵石，就能够将陈灵昀的灵力亏空彻底补充，还有盈余。
数量虽然不及元神珠，但也绝不算少。
只是可惜，这样的灵石，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就这样，你好好休息，尽快恢复些实力吧。”
沈平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向门口走去。
这个西装汉子下意识的一手摸着剑柄，一手插在口袋，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明明说服了陈灵昀协助他作为诱饵，可他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
陈灵昀手中捏着碧绿色灵石，目送着沈平川离开。
当沈平川走到门口时，陈灵昀看着沈平川的背影，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话。
“沈大，这一次，再对上鬼面，能打过吗？”
沈平川听后，停了下来。
他一手插兜，一手握着门把手，看了陈灵昀一眼，漠然转身，缓缓关门。
关门之前，声音传来，平静的可怕。
“只需要一剑！”
砰。
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