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清泉刚结婚那阵没分到大房子,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后面为什么搬出来?”
虞晚知道原因,郭大夫人是头回听说,她把相片丢进抽屉,听小儿媳在背后讲:
“没跟你们提就是怕吓着你们,现在小虞又梦见过世的长辈,足以说明我的猜想没错。
为了个人安全,该请人看风水就得请人看,别讳疾忌医,也别兴什么科学文明不讲老祖宗的规矩。”
“啪——”抽屉合上。
郭大夫人转过脸一声轻笑,“你是单位先进一把红旗手,说这话像什么样?”
“再先进也得惜命,又不是我要当红旗手,还不是靠爸评的。”
赵梅梅又抿一口热茶,很是不以为然,“我今早就去应了个卯卵时,下午不打算上班,要去跟娘家嫂子看话剧。”
郭大夫人心嫌小儿媳不思上进,听到是跟她娘家人出门,想她娘家大哥已经坐到番禺县公安局副局,又什么话都不好讲。
“自己放机灵点,多想想工作上的事。”
“女同志到底该以事业为先。”
虞晚听着婆媳两人说话,走回沙发坐下,待要开口打听茂先生,郭家舅妈先露了口风。
“茂先生是隔房请的,我也不清楚来历,就听说他道行高深,师传琼山道人正阳子,是什么第四十二代传人。”
“人现在回了山里,一没留道场地址,二没留通讯电话,天大地大,上哪找人看事?”
……
虞晚肚里揣测一番,又观舅妈神色,不像是撒谎。
她在院里见过茂先生,真不想让她去请道士看厄化灾,人家上门的时候就该请她回校住几天,像赵梅梅那样,说属马的犯忌讳。
出于谨慎,她多问一嘴:“茂先生说梅梅是属马的犯忌讳,这事怎么个说法?”
郭大夫人原不想同个小辈说这么多,瞥见虞晚戴的还是她几年前送的珍珠耳环,忽地记起些旧事。
她才嫁进郭家那几年日子艰难,上有公婆,下有各房妯娌。
院里院外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就等着看她笑话。
即使婆婆留过洋,待她却是百般挑剔。
反倒是隔房的卢老夫人待她亲善,年节总会记得安排各式节礼送往她娘家。
想到从前,郭大夫人一时心软,帮小辈解起惑,“人论属相,属相有三合三会之说,卢老夫人属鼠,跟羊、马、兔、鸡相克。你属猴,跟老夫人是三会…”
大舅妈的话,如一阵开地窖吹出的冷风,虞晚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就属马。
“说来论去,都是些老黄历,老爷子娶了两房太太,先娶的卢氏,后娶了芹兰夫人。卢老夫人五十出头就走了,走得也突然……”
赵梅梅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郭大夫人扫她一眼,接着说:“不是外面传的什么有内情,就是夜里突发心脏病,没人在身边伺候。第二天发现,人早就断了气。”
“下人呢?”赵梅梅问。
“哪来什么下人,五六年,谁家能请仆人杂役?”郭大夫人唏嘘不已,要不是改天换地,身边有仆人老妈子照顾,哪会走得那么早?
“说来都是命,寿数由天定。”
*
从粮食局家属院出来。
赵梅梅下午要去跟娘家嫂子看话剧,问虞晚:“方不方便捎我一段路?”
说完想着虞晚不认路,送了她别开不回学校,“算了,我还是挤电车。”
“上车。”虞晚没跟她客气,翻起包里钥匙,“送你。”
赵梅梅有些意外,意外虞晚的举动,她可不是个会主动体贴谁的人。
平日里瞧着是待人礼貌周到,实际上隔着玻璃罩,有不可接触的距离。
“多开车自然就认得路。”虞晚看赵梅梅还在愣神,朝她眨眨眼,晃起手里车钥匙,“赶紧的吧,我只包送不包饭。”
……
坐着车,很快到了赵家。
赵梅梅开了车门,跟虞晚客气一嘴,“进去坐坐?”
“不了。”
正是饭点,虞晚果断拒绝,指头叩着方向盘说:“后备箱有节礼,你拿四盒,两盒为一份。帮我带一份给伯父伯母,另一份是给你的。”
“还当你没计划我的,先前我都没好意思张口问。”赵梅梅下车去取,拎出四大盒糕点冲前头喊:“谢了啊,小虞。”
回答她的是车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