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思先是打了个激灵, 但很快便调整过来, 她尽量镇定地问。“哦, 早啊, 伯母您找我有事吗?”
“我现在在公司对面的太平洋咖啡厅, 我想见见你。” 她没跟刘思思绕弯弯, 直接约她见面。
“哦, 好的。那, 请您等我十分钟, 我交代一下工作就过去。” 刘思思礼貌地回应。
“嗯, 我等你。”
挂线后, 刘思思将抱在怀中的笔记本计算机重新搁下, 心里头很是忐忑。
分别跟周智琛和小白交代了一句后, 她便拎着包出门。
上班时间内, 咖啡店里不算很繁忙。刘思思一进门, 很快就在挨着窗坐的卡座那儿, 看见了谢雪。
“伯母, 早~。” 她走过去, 主动微笑着跟谢雪打招呼。
谢雪嘴角微勾, 淡淡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那种, 让人捉摸不透，无从猜度她的心思。“嗯, 坐下说吧。”
刘思思缓缓落座, 一双水眸不经意地打量着谢雪。
60岁的富贵太太, 一头整齐短曲发。身上一袭浅紫色的香奈儿套裙, 散发出她富态端庄的气质。
身形略微丰腴, 不高不矮, 且皮肤白晢, 眼角细纹只有在笑起来才会比较显眼。看得出, 谢雪平日里保养得宜, 所以完全不觉老态。
谢雪唤来服务生, 抬眸问她。“要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拿铁吧, 谢谢。” 刘思思朝服务生点了一杯拿铁。
服务生离开后, 谢雪换了个姿势, 下巴微微扬起, 气势浑然天成。 “思思, 寿宴上阿东所说的你们打算结婚, 我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我, 我们......。” 刘思思不知从何说起, 她不善言词, 尤其是感情上的事, 自己也是被林学东赶着鸭子上来的。
思忖片刻, 她咽了口口水, 有点为难地作答。 “是, 是有那个打算。 也在计划中了, 不过一切都是听他的。”
“思思, 我知道我这样问你, 对你来说有些突兀。但也请你理解, 就像他爸说的, 婚姻是大事, 不容得儿戏。尤其......。” 谢雪眼角瞟了她一眼, 算不上轻佻, 也不会过于客气。 “尤其是在我们这类的大户之家。”
“嗯, 我明白。” 刘思思点头。刚好服务生送来拿铁, 她浅抿了一口, 缓过了那阵尴尬。
“能告诉我, 你们到哪一步了吗?” 服务生退下后, 谢雪直接发问。
“咳咳咳......。” 刘思思心头发紧, 呛了一口口水, 狼狈地咳嗽起来。 她赶忙从包里取出纸巾, 掩着嘴巴, 艰难地道歉。 “不好意思。”
“没事儿。” 谢雪从资料上得知, 刘思思才刚满27岁。比自己的儿子小了一个圈, 加上小门小户的, 没见过什么世面。 或许是她问的太直白, 把人给吓着了吧。
她转头又叫服务生端来两杯清水, 其中一杯推给她, 语气缓和了一些。 “先喝口水缓缓吧。”
“谢谢, 伯母。” 刘思思接过清水啜了两口, 顺了顺气, 脸色好多了。
“不急, 慢慢说。我这儿子离开我们独居都有十多年了, 有什么事就管自己藏着掖着, 我一个当母亲的也拿他没辙儿。所以, 也请你别见怪。”
刘思思红着脸抬起头, 一双水眸盈盈闪动。
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们是隐婚。在长辈前真不好交代, 如此隐瞒让她特别慌张。
深呼吸, 她有些怯场, 便弱弱地开口。“我, 我们在......在一起了。”
“呵, 是住在一起了?” 谢雪不禁挺直腰板, 表情凝重, 但口吻却是不屑的。
“嗯。” 刘思思不敢直视谢雪, 轻轻应了一声便垂下头,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谢雪有点不满了, 心思在重新组织。
刘思思更加坐立不安, 因为她觉得这事隐瞒了长辈, 始终都是于礼不合的, 他们不该先砍后奏。
半晌, 谢雪用一种长辈对晚辈交谈的语气和姿态。
“思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适合阿东, 请你放开他, 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试着商量。”
“什, 什么?” 这话令刘思思重新抬起头, 她不可思议地凝望着谢雪。这是什么剧情? 这些对白怎么这样熟悉?
“阿东的媳妇只能是梓言, 所以, 我还是想请你自行退出。” 谢雪眼神带着笃定, 嘴角微勾, 又道。 “当然, 我们也不会太不着道。你退出后, 我们会对你作出心意补偿。”
“伯母, 我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目的。我们是彼此相爱, 是有感情的。” 刘思思神色绷紧显得失措, 她真的没想到这些老土的桥段, 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婚姻生活当中。
“感情? 相爱?” 谢雪嘲讽地笑了笑, 下一刻, 她亳不留情地粉碎了面前这位灰姑娘的幻想。 “那些统统都不适合在我们这个......圈子。”
圈子, 她是指豪门吗?
是了, 他们从来看重的是利益共赢。在他们的互利互惠下, 爱情是最奢侈的。
若真有, 都是要用巨大代价才能换来的, 要么舍弃利益, 要么舍弃感情。显然, 前者才是智选, 至于后者......。
若真的无法割舍, 那可悲的爱情, 就只能巴巴的沦为被包养了。 这或许, 就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潜法则吧。
刘思思低笑, 是她愚昧不懂? 还是真的有人宁愿违背真心, 选择活在虚伪中, 枉然一生?
这些思维, 她并不苟同。
“思思, 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至于条件, 你大可以大胆提出, 我会尽力补偿的。”
“如果, 我不答应呢?” 刘思思不知哪儿来的勇气, 对着谢雪冲口而出。
因为在她的意识里, 金钱和利益并不是首要的。
比它更有价值的, 更需要珍惜的是求之不来的健康和真情。不论是亲情, 友情, 还是爱情。
“思思, 大家都是明白人, 做人做事不能只图一己所欲。求自己快乐, 是会无可避免地牵扯到别的人和事的。阿东是我们林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有他的无奈和肩上的责任。而梓言刚好跟他般配, 也同样需要林家的支持。所以, 很抱歉, 你和他之间注定会成为遗憾。及早抽身, 对大家都好。
顿了顿, 谢雪瞥了一眼愣着不知所措的女人, 抿了抿嘴唇再道。 “请你认真考虑一下, 我给你两星期的时间, 到时我会再约你见面的。”
点到即止, 谢雪也没多磨讥。她拎起自己的爱马仕包包, 结了帐便离开了。
留下刘思思呆坐在那风中凌乱, 越想越颓丧。一早就被那男人高调宣爱, 不到一小时又被他妈一盘冷水照头浇湿。
搞什么啊这是?! 谢雪明显是要让她自己知难而退的呀。
等等, 她不能乱。她需要重整一下思绪, 才能更立体地厘清那些事。
但有一点, 她觉得自己是做对了的, 那就是坚持隐婚这个决定。
不知道是怎样返回办公室的, 林学东似乎很忙, 整个上午都在开会。 因为谢雪跟着林志成也来了开会, 所以午餐他们一家子出去吃, 还带上了曾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