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圣人还真显灵了？
说动身绝不含糊，眼下他们已经收到了公孙瓒那边不断南下的消息，荀幽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袁绍在冀州迟到半点好处。
比起离出头之日还遥遥无期的曹操，袁本初凭借四世三公的名头若是稳坐冀州，其发展速度最终极有可能超出他的控制，河北多能人义士，北方数州若是让他合连了幽并冀三州，他可不想重蹈一次官渡之战。
荀幽向来信奉着没有十拿九稳的机会绝不动手，东汉末年两场名留青史的少胜多的战役，官渡之战与赤壁之战，在他看来基本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可以将袁绍发展壮大的苗头扼杀于萌芽之际，那何必去为日后的自己种下苦果。
所以他的想法便是抢在袁绍与公孙瓒两家动手前，提前摆明青州的立场，扯好圣人后裔的大旗。
“所以夫君，咱们待会进了孔先生家只需寻个理由去抚琴操曲就好？”蔡琰坐在香气萦绕的马车中，顶着一双单纯的眼眸看着荀幽道。
尽管荀幽并没有告诉她原因为何，不过新做人妇的她似乎完全没什么迟疑，何况那位孔北海与他父亲也是故交，作为后辈去走访走访也是理所应当的。
荀幽目光轻柔地点点头，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感受着胸膛前的暖意温热，他那扬起的嘴角是怎么也难以压下去。
娶了这么个能书会画，才貌双全，脾气还好的妻子，嘴角要是能压得下去那也算他定力够好了。
他原本就想着带蔡琰婚后去散散心，终日待在临淄的家中，虽然舒适，但难免风景千篇一律，这次既然要去北海办事，兼之蔡邕与孔融之间的关系，便顺路带着他一起了，至于他与主公还有小丞相之间商量好的计划大体之余，他让蔡琰抚琴不过是锦上添花。
从齐郡一路往北海，一路上并没有不开眼的贼寇，就连最近兖州徐州日益猖狂的黄巾在青州也被控制得很好，至少荀幽直至来到了孔融在北海的家门口时，还没见到半点黄巾军的影子。
“玄德，不群，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否？”一位约莫不惑年岁的文人早已恭候在家门前温声开口道。
只能说圣人后裔绝非徒有其表，孔融一身整洁素袍守候在府外，明明恰逢入秋，却给人一种阳春三月独有的如沐春风感。
“文举兄容光焕发依旧，备一路所经北海，过往百姓无不歌颂文举兄举措，让我叹服不已啊。”刘备换以一个不失风度，且恰到好处的恭维，对孔融这类性子的人来说，实事求是往往是最有效的相处方式。
“酸枣一别至今，想着齐郡也离北海不远，便带家妻顺道来与先生拜访一趟，当日成婚先生未至，我那岳父可是念叨个不停啊。”荀幽很是自然地笑道。
孔融在领着众人步入他府中的同时，忍不住抓起下巴的短须，抬起眼眸追忆道：“遥想当日身处洛阳，曾数次与伯喈兄探讨经文，秉烛夜谈真乃一段趣事，一别多年没想到昭姬都已经出落成这般窈窕的姑娘了。”
蔡琰抿嘴笑了笑，她牵着荀幽的手跟在刘备孔融身后轻声道：“还记得过去避难吴地的时候，父亲经常与我提及先生的故事，幼时读书练琴每每耐心快要消磨尽，父亲他都会拿先生来激励我，这耳朵听先生的故事都要起茧了。”
“哈哈哈，伯喈兄没忘了这么号人物，我孔融已经足够欣慰了。”孔融抚须笑道，言谈间他的余光不自觉地便扫到了几人背后矮上不少却气质极其特殊的小家伙，“这莫非便是康成兄与我提及的那个新收的弟子？我孔文举平生怎么没有这般运气？”
刘备看着捶胸顿足的孔融满脸尴尬，为了不让误会闹大小觑，他小心扯了扯孔融的袖子，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文举兄，康成先生亲传的弟子乃是吴郡陆氏的陆逊，另有其人，此乃琅琊诸葛亮，因为天生聪颖现在临淄的刺史府大多唤他小军师，他现在跟在在下的别驾荀文若身后学习。”
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的孔融哈哈两声以掩饰尴尬，既然不是郑康成的弟子就好，那正合他意。
要是看见朋友收了个如此看上去就天赋异禀的乖巧弟子那还了得，日后相见郑玄岂不是开口闭口就要提两嘴他那弟子来恶心自己？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按照计划，刘备不出意外地领着孔融去商量民生之事，从青州而今的商业发展与屯田安排压根就不用担心拖不住那位孔文举，荀幽相信以主公那口才，暂时牵扯住孔融不成问题。
“从事还有夫人，那现在我们？”诸葛亮与荀幽使了个眼色，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道。
从方才进孔融府邸开始，他便小心溢散出精神力四处打探，仗着荀幽替他遮掩，而现在孔融离开后他愈发没有顾忌。
“所以小军师你已经有把握模仿出圣人的感觉了？虽然会有点僭越，不过想来圣人也会理解后人举措的。”荀幽自己安慰自己道：“那便开始吧，否则我怕主公那边不得已跟孔北海唠起家常，那样未免容易惹人生疑了。”
他随便问了位孔融府邸的下人借来一张桐木琴，此时此刻原先还待在这里的小丞相仿佛只是挥了挥他手里那把不离身的羽扇，便仿佛消散了身影融于天地变得无形。
荀幽轻轻捏了捏蔡琰的脸蛋，不顾她的面红耳赤，抱着她坐在庭院的小椅上，将桐木琴摊在身前，笑着开口道：“接下来便请昭姬自由发挥吧，一两琴曲想来对昭姬不算难事吧？”
蔡琰摸了摸发烫的脸蛋道：“夫君你可注意些，这又不是在家中，再说了那小家伙现在又不是没在看。”
新为人妇，蔡琰今日明明不像她出嫁那天涂有珍藏的鲜艳红胭脂，不过此时的一颦一笑都更显风情神韵，比之当日犹有过之。
不知不觉中，当荀幽感觉到怀中的妻子渐渐有所动作，看着她轻盈纤细的手指飞速转于根根琴弦之间，总是让她忍不住沉迷于其中。
因为孔融的个人习惯而终日幽静的府邸，今日却罕见地响起了悠扬的琴曲声。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高山流水这曲子荀幽在家中不知听过了多少遍，时至今日，总算也给他琢磨出了点伯牙钟子期他们的心境。
万物知春有烟花三月春光正好，凛冬雪装得凛然清洁恬淡唯美之音，相比于高山流水，荀幽感官上更欣赏这首阳春白雪，总能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安逸祥和感。
醉心在琴调音律当中，恍惚间荀幽却仿佛听到了个满带沧桑感的沉重声音。
“多少载光阴逝去，不承想却会在后人家中重闻这不逊色于子路的美妙琴音，真吾之幸事也。”
“小家伙，却不知今日是何年岁，天下又是何光景？”
荀幽莫名其妙地睁开眼，哪里瞧得着半个人影？他看向怀中同样无辜的蔡琰，挠了挠头朝不知藏在何地的诸葛亮小声道：“小军师，让你模仿至圣先生，有必要这么入戏吗？再说主公还有孔北海这不是还没见身影吗？”
这时庭院的角落，目瞪口呆的诸葛亮也不再掩藏身形，学了荀彧的养气功夫如今渐渐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他却失态地张大嘴巴，忍不住伸着手指惊呼道：“看身后从事。”
能让小丞相诧异到这样的地步？堂堂北海国相的府上还有这样的存在？
荀幽不信邪地转过头，然而当他看见那位无数次不论是在洛阳深宫亦或是在城外太学无数次见过的画像人物仿佛活过来般站在自己的跟前，他忍不住抱着怀里的妻子向后跌去，险险摔了个跟头闹出笑话。
“小家伙，老夫在问你话呢？莫非有耳疾在身？”老者很善解人意地指了指耳朵，嗓音依旧温和道。
荀幽狠狠地捏了把自己的大腿，把蔡琰吓了一跳，“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感受到大腿传来的清晰痛楚，他目光呆滞道：“见鬼了，想看看是不是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