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肯甘心，我轻轻的望着他说；我...
“阿灵，我们都要知道，聚散离合这种事，总会周而复始。不要和他在结缘了，你和我保证会留在神界，生生世世的尊贵吗。和莫泽寻这样的混账继续纠缠，只是自讨苦吃的错误。”
“那你为什么还选择和我纠缠...”
我不服气的别过头，心理其实慌得要命。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坦诚的说；你太蠢又不坏。太容易被感动，也太容易被伤害。
“我才没有！”
“又太骄傲，又太复杂。可是谁也没有你善良。”
“我才没有！！！！”
我最讨厌别人看穿我，我羞的把旁边的招魂幡学寒韶音丢我的样子丢到了他的脸上。
“不必难过寒韶音的话，至少四海八荒还有2个人为了你不计一切的努力。她妒忌，所以她伤害你。”
“？？？？？”
妈的，会读心术吗？
“也不要怀疑你自己，毕竟整个四海八荒，只有你这样的笨蛋为了百无禁忌的打开努力了那么多。你不是为了上官氏，是为了苍生。”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捂着脸又开始绝望的哭。
“可我走错了那么多路，我变成了我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或许你从最开始遵循你的本心，而不是学着慕容海和慕容锦的手段，就不会错呢？真诚才是最大的武器。”
“我还能回头吗？阿天...”
“为什么要回头？只需要继续好好走下去就好了，我们都不是佛陀，谁能不犯错呢？你若一蹶不振沉浸在自己的内疚和羞愧里，那么你就是魔神，若你真的痛心疾首的改正，你还是正神。”
我太难过了，我捂着脸还是哭、
这比诸神讨伐的时候还羞愧。
只见他轻轻抱住我，没有失而复得缱绻的情话，他好像一个名师轻轻告诉我；你那年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神女，你只知道最疼爱你的师傅和全族惨遭非命，天族不肯为他们平反，你共情了自己从小到大的苦楚，你愤恨茶礼..你不是没想过走正规的途径去复仇，可你没有办法，你无权无势，只是一个空设的郡主，人前显贵人后你的养父可以对你肆意凌辱，没人会理解你，没人会倾听你的话。
我忽然抱住他哭的更难过。
“你已经很好了...你能撑到这里已经很好了...你真的有好好为了你的信仰奔赴，堕神都不怕，什么都不怕。我们谁也没有资格指责你。”
“别说了...”
他伸出手告诉我；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我撇嘴。故作嫌弃握住他得手说；小孩子吗？
由于我敏感的身份，林佑天要每天回神族，假情假意的去找我的魂。而我就留在幽冥府邸。
临走前他警告我，不许私自行动。
林佑天留个镜子，我从镜子里能看到他每天在干嘛。
我端着瓜子看着镜子心想，你也不是细作干嘛留给我个镜子，真的搞笑。
幽冥千夜也说；他是不是有病？请求部下监测自己。
我点点头，我说；林佑天确实有病，总觉得大脑比我还不正常。
“你以为混，就多学学他，他混的估计比你好。”
我有点心灰意冷，如果阿雯时期的我是野心勃勃，现在的我大概是无欲无求。
“我不想混什么，我想好，这次顺利的话，我回去了，我就避世。”
幽冥千夜老成的扫了我一眼说；估计日后由不得你，神族前朝正在夺嫡，他又战队了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骋苏殿下...哦，说到骋苏他对你也不错，如果不是他挡着，慕容海那个狗杂碎早把你的元躯殓了。
我轻笑着说；权力面前哪有什么真情，所谓的青梅竹马就是恰好我是个能牵制他心腹的一枚棋子。看透了，看得多了。
“你知道悉达多...”
“悉达多怎么了？”
“寒韶音试了他，说毁了慕容灵筠的元躯，百无禁忌就可以毁灭一个阵法，他竟然真的去了。”
我震惊的抬起头，又震惊的看了看幽冥千夜。
“你也别怪寒大人，你知道的，咒师最喜欢试探人心。这一试你就知道了。”
我苦笑摇摇头；他也说过，我有悖正法。对...我有悖正法， 想必也不配做他的徒儿了。
幽冥千夜此时此刻端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安慰我，仿佛他希望自己清醒过来。
我清醒过来了么？
是的，早就清醒过来了。
可我如今不是上官氏一族，是为了那整整12个望族，为了那个因为欲望而形成的百无禁忌而生。
这一刻，我仿佛是彻彻底底是为了天地而奔赴。
在没有迟疑...
我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因为悉达多的选择而难过而失控。
我终于知道，我欠他的，彻底还清。。
从那以后，幽冥千夜的府邸就有很多乌鸦。
无佑告诉我，这是监控他们的。
是莫家的手笔，想必莫泽寻已经猜到了，我就在这。
我日日望着树上的乌鸦，乌鸦对着我呀呀呀的叫，我也对着乌鸦呀呀呀的叫。
我实在太无聊了。
滴滴答答，吱呀吱呀。
莫泽寻的监测和他一样讨厌。
忽然有一天乌鸦叼来一张符咒，丢到我的桌前。
那是和殒身的元神设置结界用的。
神髓开启，心头血唤咒的。
我微微错愕的捏着那张符咒，忽然心理涌入了复杂的情绪，有伤感有痛楚也有大仇快要得报的畅快淋漓。
“风雪将至，要多添衣。”
无佑告诉我，我才意识到快到冬日了。
我日日窝在火盆前烤火，日日发呆。
偶尔他们会告诉我，莫泽寻频频忤逆大魔王。
悉达多已经通知了其他十一个望族，他们纷纷知晓了百无禁忌的存在。
我终于知道，那枚符咒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他教过我的，我还是邪祟的时候，他教过我很多咒师的咒术。
他夸过，我画符好看。
我望着火盆里的火，忽然痛哭失声。
怎么？他终于向善了， 你在难过什么？
我的脑海里仿佛提前为他放弃了悲歌，往事一点点涌入心里。
我那一刻才知晓，他才是我真正的心魔。
他没来由的爱是，我对他没来由的恨也是。
我的脑海里满是夜市里的场景。
人山人海的夜市，我拎着清酒，警惕的回眸。
而他那一日，我记得他是穿着深色的衣衫，伏在夜色里，却对着我远远相望、微微一笑。
我甚至脑海里浮现起，他知道我色诱墨卿、勾结墨卿的错愕。
我很想问问他，为何当时不杀了我。
我很想问问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细作，为什么当初不杀了我。
我想问问他，欲界天内宫的路，他抱着阿雯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是否也感慨我这般愚痴的众生，在它面前翻云弄雨的模样有那么一点点聪慧？
后来，欲界天内宫宫变了。
我还是钻进去了，我想看看莫泽寻是如何赴死的。
我骗我自己，他一定是诡计多端，搞不好他是想篡权夺位自己做魔王！
其实我真正的是想和他道别。
对，我想和他说句再见，
还想过，我要大大咧咧的告诉他，死了可不兴当邪祟作人呀？
我看着那群乱臣贼子互相厮杀，有人喊，有人骂。
我才得知，悉达多联合了11个望族，经过漫长博弈的岁月，后来那11个望族以死殉法了。
此时神族的援兵也来了，我跌跌撞撞的爬到殿内。
看到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莫泽寻。
他坐在波旬的宝座之上，手里拎着剑，撑着最后一口气望着我。
“阿雯...百无禁忌毁了...你可以回家了。”
我就直愣愣的站在门外，我就是直愣愣的盯着他。
我不敢说话，因为神族的同修都在。
我也不想演戏一样的在他临死之前咒骂他什么。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的对着我伸出手。
我轻轻走过去，把他搂在怀里。
我说；狗东西，你这一生...
我别过头发现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
“你这一生作恶多端，如果你还有来世的话，好好做个好东西。”
“拿着我这条命...加官进爵...”
真的是个狗东西。
我低下头，等着他赶紧吊完这口气。
滴滴答答下雪了，这个雪怎么像下雨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走吧，那么疼别撑着了。我来了，你不就可以安息吗？”
滴滴答答，又是该死的滴滴答答。
“去吧，去吧，莫泽寻。”
撑到了天亮了，他才死透了。
我念了一夜的往生咒。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后来我抱着他的元躯，学着他当初抱着我的样子走出了欲界天。
等到彻底走出欲界天的时候，站在那等着我的同修纷纷都在侧目我。
对，此时我抱着他，浑身沾满了他的血。
此时一个小孩子大概是哪个高官的孩子，他奶声奶气的说；阿爹，为什么我们都在笑，这个姐姐却好像在哭。
高官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对着我行了个礼说；灵筠大人，你可以元神归位了。
我还是直挺挺的抱着他的遗体，我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就是木然的看着他们。
后来其他战神看不过去了，一个扯着我，一个扯着莫泽寻的遗体搬走。
有人哈哈大笑说；你看灵筠大人吓傻眼了。
就是，欲界天杀了一夜的人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姐姐你怎么了？”
刚才嘴欠的孩子递给我一块糖。
“姐姐阿爹说我们都平安了你笑笑。”
“是啊，从此欲界天多了一个乱臣贼子。我们都平安了。”
我忽然干笑了几句，然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开始捂着脸失声痛哭。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