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聚会，最终不欢而散。
林奇躺在草坪下，看着空谷之上的夜空，陌生而又明亮。
王怀谷的选择和发言让他不明觉厉。
他还是不清楚王怀谷为何坚持，为何不肯在主神空间中活出第二世。
主神空间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关王怀谷一个金丹什么事情。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搞得好像主神空间是他们自家创造出来的新世界一样。
谁信啊！
但他又意识到了王怀谷似乎的的确确是在做一件真正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是不是很蠢？”
姑射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林奇身边坐下。
她就这么自来熟的将头靠在了林奇的肩膀上，望着星空，喃喃自语。
林奇一动不敢动，为姑射身上迷人的幽香而晃神。
他觉得，姑射可能真的看上他了。
怎么办？
要不要从了姑射？
可吃软饭这方面，自己没经验啊。
林奇胡思乱想着，然后就听到姑射自言自语道。
“他不只是蠢，还很自私。”
“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秋月姐他们怎么办？”
“秋云姐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是不必学他，可到时候又怎么可能不学。”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跟他聊那些关于那家伙的事情。”
“那样的话，大哥应该就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真是的。”
“上次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吗？”
“明明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偏偏还要逞强，总觉得可以帮到那家伙。”
“喂，你说他是不是很蠢？”
姑射转过头，她眼眶微红，似乎有泪水垂落。
林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想了想道。
“是有点固执了，而且感觉很理想化。”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
“但我觉得哈。”
“主神空间应该不至于会被一个才三阶的小人物而影响到吧？”
姑射并没有因为林奇的回答而感到高兴。
她只是幽幽道。
“可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是有一天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会联起手来反抗主神。”
“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林奇顿时愣住，姑射便喃喃道。
“当然是因为主神不公啦。”
“毕竟很久很久以前，天仙大宇宙斩却天道的根本原因便是由于天道不公。”
“给仙神的太多，给凡人的太少。”
“所以如果有一天所有的轮回者都会揭竿而起反抗主神。”
“自然也只能是因为主神不公，给亲近的太多，给他人的太少。”
“所以大哥才宁死也不想活出第二世。”
“因为他不想开一个坏头。”
“让那个新世界的权柄再度陷入近亲繁殖的怪圈。”
林奇听得似懂非懂。
但大概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眼前的姑射他们也许真的跟主神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至于他们真的认为要是王怀谷在主神空间中活出了第二世。
那么定然会拥有某种裙带关系，从而造成主神空间的不公平。
这种想法吧。
林奇抓了抓脑壳，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你把手伸出来。”
姑射忽然抬头，对林奇道。
“啊？”
林奇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伸出了手。
姑射不说话，猛然张开嘴，用力的一口咬到了林奇的手臂上。
“松口！赶紧松口！”
“你属狗的啊！”
“竟然咬人！”
“出血了，真出血了！”
林奇眼泪水都差点痛出来，痛呼大喊。
姑射这才松了口，舔了舔嘴角上的血腥滋味，拍拍屁股起身。
“给你长个记性。”
“记住了！”
“他们是为你而死的！”
“你神经病啊！”
林奇痛得龇牙，骂骂咧咧中，也不敢追上去报仇。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什么桃谷八仙。
就是他妈的一群活久了，脑子多少有点大病的家伙。
一个王怀谷能活不活，一心求死。
一个姑射，仙女儿一样的女子，竟然学狗咬人。
唉。
算了，不跟他们计较了。
自己还是等完成任务，就赶紧跑路回家吧。
……
深夜的木屋之中。
王怀谷翻开泛黄的书本，那是他很多很多年前在人间时候。
头悬梁、锥刺股所用心背诵过的圣贤文章。
书本已泛黄，当年记下的文章字句却在多年以后变得清晰。
他微笑着指着其中一段诗句，对旁边红袖添香的秋云道。
“这一段我很喜欢。”
“据说是当年上古时代所流传下来的残篇。”
“业未竟、身躯倦、鬓已秋。你我之辈，忍将夙愿付东流。”
秋云没吭声，只是默默的挑亮了烛火。
听着王怀谷在那里老夫聊发少年狂，说着自己年少时候有过的那想要改变世界的理想。
最后见秋云一直不说话。
他便轻叹一声。
“我知道你心中在埋怨我的决定。”
“觉得我做了一件天底下最蠢最蠢的蠢事。”
“但我却觉得自己从未向如今这般清醒。”
“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随波逐流，想做的事情很多，但到头来也往往只是临阵退缩。”
“唯一做过的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就是侥幸认识了林奇。”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是要做大事的人。”
“我们穷尽一生，所能改变影响的也不过只是一方修行界。”
“可他，按照姑射的说法。”
“这诸天万界未来的命运都将系于他一念之间。”
“便是连天仙、至高也要谋划算计于他。”
“我不知晓他前路有多难。”
“但我希望当他真的站在峰顶的时候，可以真真切切的给这诸天万界，给这无尽众生带来一些好的改变。”
“为了这一点，我是愿意做出一点牺牲，给他一点帮助的。”
“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我去做了，也许就能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秋月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我也不认为我现在做的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我的想法很简单。”
“他少牵挂一点我们，便自然能多牵挂一些众生。”
“他少在我们身上浪费些力量，便自然能有更多的力量去对付敌人。”
“你觉得我愚蠢也好，自私也罢。”
“但我真的不想让平庸的我去拖累他的前行。”
“功成不必有我。”
“但功败绝不能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