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虎吞狼。”
“若了无牵挂，自然可以。”
“但老师你，对于坤道院……”
顿了顿，王游似乎是在想恰当的措辞，“对于坤道院的感情很深。”
“如此即便狼灭，余下虎也将为患。”
思绪被拉回，韩峰抬眼看着王游，张着嘴，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狼是谁？
虎又是谁？
不言而喻。
“雷神要建立新世界，一界万古独尊。”
“任何存在，都将为此举而牺牲，若其中挡了他的道，也将被摧毁。”
言罢，王游缓缓站起身，朝着韩峰一拜。
王游选择开诚布公，他不打算哄骗，或是利诱。
因为……
为公奉献者，不该被辜负！
当然，若韩峰选择另一条路……
“当年……”
许久沉默之后，韩峰忽然开口。
只不过，并无下文。
眼中带着纠结与彷徨，最后轻笑一声，“其实到了这一步，貌似答案也不重要了。”
“老师是说，锁妖塔？”
王游慢慢呼出一口气，“不错，正是我所为。”
“如此，也就说得通了。”
韩峰面色微微一僵，同样站起身，“即便我再怎么重视，终究还是小瞧你了。”
顿了顿，韩峰眼中带着一抹戏谑。
当然，这并非朝王游，“雷神对你推崇备至，若他知道你早有异心，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会知道的。”
王游面露笑意，缓缓说道。
“看来，你早有布局。”
韩峰有些好奇，他此前感知到王游的灵力波动，与他相同，只是地道境界。
何来以下克上的底气？
王游并未开口回答。
只是运转灵力，随着灵力涌动，上一秒，如烈日当空，周身空间扭曲。
然下一刻，又如九幽寒冰，以至呼气呈冰霜。
“你居然，是中位……”
韩峰双眼睁大，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但随后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眼底浮起一丝释然。
见此，王游只是笑而不语。
而态度，仍旧那般谦逊，丝毫看不到倨傲张狂之状。
如此，也让韩峰更加坚信，王游是转世身的猜测。
“你是御灵宗人？”
良久，韩峰再次开口。
其实，既然知道锁妖塔跟王游有关，那其目的必然是复活贾文和。
此问，更像是求个心安。
韩峰的前世，处于上古时代末期。
虽然无缘亲眼见过贾文和的风采，但九州遍布其传说。
宿慧前世记忆时，韩峰一瞬间便明白元老会的龌龊。
只不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对此，韩峰虽感叹，但实在离自己太过遥远，其实这种心态，跟绝大部分的转世身一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且，阉割版的境界，也会让那些后来人没有资格与他们抢夺资源。
何乐而不为？
正如，所有可以说出口的致富诀窍，都只是假象。
蛋糕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
没有谁希望有人分一杯羹。
这也是元老会从未使用手段，约束转世身的原因。
人性自私。
修转世身者，更甚。
此外，那时候的韩峰，也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报复丁修，然后重铸坤道院之荣光。
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天下，谁做主。
“是。”
王游点点头。
想到自己经历贾文和初入第三界的种种，想到阴老，想到自己所修十御法，想到那些被他弄死的九圣……
甚至他连穿越到这第三界，都深深烙印着御灵宗的标记。
或许，没有人能比他，更像御灵宗中人。
“老师与坤道院有渊源？”
此前王游猜测，韩峰前世可能与坤道院有关系，并非凭空臆测。
因为执念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甚至可以超脱于转世。
虽然王游无法确认韩峰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那就是，韩峰为了坤道院，可以背叛雷神。
“我的祖祖辈辈，生于坤州。”
此言，自然指前世。
但就在王游以为坤道院于韩峰祖辈有恩之时，却只见韩峰苦笑一声，“只可惜，他们并无修行资质，终生无法加入坤道院，这也成为他们的遗憾。”
王游面色一怔。
这应该不仅无恩，反而有怨吧？
“或许是厚积薄发，我出生之时，伴随灵兽相聚而拜之异象。”
说到这里，韩峰眼中带着一丝自嘲，随后看向王游，“虽然不知道你曾处于何时，但应该也经历过上古末期。”
王游并未解释。
毕竟，把他错认转世身的，不止一个。
而且，短短几年，便达成他人穷极一生，都未碰触的高度，反而越解释，越有显摆之嫌。
“即便是百家争鸣之时，此异象也无疑代表了天赋异禀，可以带来家族无上荣光。”
韩峰眼中满是回忆，继续说道，“承载家族期望，本该有无限未来。”
“只可惜，身处末法时代，这不是福报，而是祸端。”
嗤笑一声，但眼中却是满满的无奈，“当我满心欢喜，意气风发，加入坤道院后，才知道……”
“九圣建立元老会，创建九大学院的初衷，是为了歪曲历史，抹除贾圣的所有痕迹。”
“我们存在的意义，是成为愚弄生灵的帮凶。”
这时的韩峰，脸上苦涩更浓，看向王游的眼神，毫无光彩，“祖辈去世前，心心念念的坤道院，却是如此藏污纳垢之地。”
“很可笑，对吧？”
“元老会之下，谁也做不到明哲保身。”
王游摇了摇头，他本来也不善劝慰，但说的却是事实。
第三界，被贾文和契约，导致本体与灵体分割，失去了一界之权柄。
如此，掌控者易主。
其是善，那众生可和光同尘。
若为恶，只能同流合污。
因为，元老会想要的，是绝对统治。
他们不会允许有人，尤其是如韩峰这般天生异象的奇才，可以独善其身。
“其实，我也很可笑的。”
韩峰长叹一口气，“一直都在自我催眠，成为坤道院弟子，是为了祖辈的遗愿。”
“口口声声想要带领坤道院重现辉煌，可在今生宿慧，知晓真相后的漠视，更像是对元老会的恐惧。”
“这一点，我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