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这回确实要栽在张宇手中了。
杨厂长还没从刚才得知的毛熊那边的新闻里缓过劲儿来，就被这么一出闹剧扰乱了原本的思绪。
现在他的心情更差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贾张氏也算的上是自己一方的人吧，毕竟她的入职手续都是自己帮着办理的。
而且以后还有很多的事情，恐怕都需要对方帮忙。
几乎只是一瞬间，杨厂长就毫不犹豫的站在了张宇一边。
他满脸不悦的对着刘海中道：“刘师傅，你怎么回事啊？”
“上班时间不在车间好好工作，跑行政楼来闹腾什么！是不是平时工作太轻松了啊？”
“你跟张师傅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应该知道她家的情况，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孤老寡妇，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刘海中都懵了，我怎么就欺负一个孤老寡妇了？
是她自己坐在地上干嚎耍无赖的。
您是厂长，难道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现在天气又不冷，他可不想要这么多顶大帽子。
“不是，厂长，我...”
刘海中满头大汗的，还想辩解一下，却被杨厂长不耐烦的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赶紧回车间上工！没事儿别总想着往行政楼跑，你是锻工，不是行政人员！”
刘海中无奈的轻轻叹息一声，缩手缩脚的走了。
一旁的李怀德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对杨厂长的这种做法有点嗤之以鼻。
事情看似解决了，刘海中遭到了训斥，贾张氏受到了保护。
可实际上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给到自己人。
一句不疼不痒的训斥，跟只给个口头安慰没什么区别。
他惯会借势，眼力见一直都很不错，才来几天，就把杨厂长从性情到为人处世的方式，里里外外了解的大差不差。
也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贾张氏是杨厂长有心要用的人。
不过，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大妈有什么特殊本事，是值得杨厂长用的呢？
从来轧钢厂的第一天开始，李怀德就已经默默把杨厂长当作了自己的对手。
对手的麾下有哪些有本事的人，都有什么能力，他自然要成竹在胸。
最好是能拉拢到自己这边来，这一边增一边减，对方可就输麻了。
至于刘海中向自己举报这两个人，没利益的事儿，李怀德吃饱了撑的去给他当枪？
张宇可不知道李怀德这么深沉的心思，对于杨厂长只是训斥了刘海中一顿，也没什么太多想法。
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就已经足够。
刘海中这老棒槌敢跑来举报自己，看来原本吃饱不饿，在家傻乐的日子是不想过了。
张宇抱着小册子走后，李怀德溜溜达达的来到了档案室，跟保管档案的工作人员要到了张宇和秦淮茹的档案资料。
刘海中的一通告状，以及方才在行政楼里杨厂长对张宇的态度，让他对这一对儿婆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张小花，密云人，三代贫农，会英、法、德、日、意、韩、俄七国语言...
秦淮茹，昌平人，三代贫农，会医术，会做手术...
简短的描述，让李怀德心生疑惑。
但更多的还是感叹，这一对儿婆媳，都是人才啊！
这要是能用好了，肯定是自己未来仕途上的一大助力。
至于她们是怎么拥有这些本事的，李怀德并不太感兴趣。
毕竟工作人员告诉他，这些资料都是杨厂长亲自陪着她们来填写的。
虽然他把杨厂长当成了轧钢厂的最大对手，很可能日后会拼个你死我活，但他从来不怀疑杨厂长曾经作为一个军人的正直。
既然杨厂长都觉得没问题，那应该就是没问题了。
国家那几十年动荡不堪，风云际会的，冒出几个民间高手来也不是什么太过不可思议的事。
李怀德长舒了口气，把张宇和秦淮茹的档案又放了回去。
他虽然主管后勤，可这间存放着全厂一万多人档案的小屋子，暂时还不是他能插得进手来的。
轧钢厂上上下下十多个科室，他可不满足于就管着后勤这么一个小地方。
那就先从宣传科下手吧。
心里有了定议的李怀德，背着手，一脸淡定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下午，医务室里，秦淮茹才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病人。
陈医生年纪大，又谢顶，莫名的就给人一股信任感。
所以包括秦淮茹在内的三个医生里面，患者几乎都是会第一个询问他情况。
另一个周医生则苦大仇深的在一边看医书，提升自己的水平。
秦淮茹和小护士徐燕也乐得清闲，整理整理橱柜，打扫一下卫生，大体上也就是这些工作。
反正这医务室也是大病治不了，小病拿点药。
可今天这病人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开口就要秦淮茹给她看病。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长得还算周正，也挺面熟。
秦淮茹一时半会儿有点想不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妇女嘛，大家也都理解。
陈医生很有眼力的拉着不情愿的周医生去了厕所，屋子里就剩下了秦淮茹、徐燕和那个妇女三个人。
“你哪里不舒服，现在可以说了吗？”
妇女羞赧的低着头，轻声道：“医生，我快两个月没见红了，是不是怀孕了？”
秦淮茹有些诧异，看这妇女的样子，应该不只生过一个孩子了，怎么可能自己怀孕不怀孕的都不知道？
再看妇女扭扭捏捏的样子，秦淮茹恍然，这不是刘岚么？
这么快就跟那个李副厂长搞上了？
据她所知，那个李副厂长调来轧钢厂才不到一个月，也就比自己早那么几天而已。
可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秦淮茹不动声色道：“你有什么感觉吗？跟以前怀孕有区别？”
刘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感觉就是总喜欢呕酸水儿，有时候肚子难受。跟以前怀孕似乎有点不大一样，但我也说不太上来，所以我才不知道是不是。”
秦淮茹并不会中医的诊脉，只跟着祖父学过中医药理，但怀孕不怀孕，还是有很多方法能看出来的。
她隔着薄衬，摸了摸刘岚的腹部，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心里已经有了论断。
刘岚有些紧张道：“怎么样啊，医生？”
秦淮茹道：“不是怀孕，就是你乱七八糟的野菜吃多了。两月不来红，是因为你现在身子太弱，月经不调导致的。”
刘岚舒了口气，不是怀孕就好。
再生个，真养不起了。
至于吃野菜，身子弱，在她看来都是小事儿。
月经不调是个新词儿，但既然是身子弱导致的，那应该问题也不大。
“谢谢医生，您看这问诊费多少钱？药，我就不拿了。”
秦淮茹摆了摆手，道：“不拿药，问诊费就不要了。你自己平日里多吃点好的，把身体调养好就行了。”
就算你想拿药，这里也没有治这种病的。
刘岚忙不迭的点头道谢，出了医务室的屋门，眼圈就红了起来。
还好不是怀孕。
可惜不是怀孕。
她低着头想着自己家里那些烂糟的事儿，不期正撞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怀里。
刘岚有些惊慌的抬起头，一看之下，吓了一跳。
自己撞的人，正是前些日子刚调到轧钢厂，主管后勤工作的李副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