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传统手段发现的问题！
感觉到对方的情绪，阮志宁开玩笑的问了一句：“我不会因为不出席颁奖仪式而被取消诺佩尔奖吧？”
一经评选，诺佩尔奖就绝不会被取消，撤回。哪怕获奖者本人拒绝领取也是如此。
所以阮志宁这话自然是开玩笑。
“绝对不会，我们不会开这种先例的！您可以让亲朋好友代表您出席颁奖仪式。”电话那头的老者慌忙解释一句，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我想以个人身份询问您，能抽出一点时间，参加我们的国际科研交流活动吗？”
阮志宁在经历了一系列恶意事件后，对此类事情是无比警惕，几乎想也没想：“抱歉，我可能无法出席。但如果是线上的科研交流，或许能有一点时间——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很多东西是机密，我不能透露给你们。”
“好的，这个没关系，您愿意接受国际科研组织的访谈，就已经足够了。”电话那头的老者连忙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阮志宁轻轻颔首，右手死死按住即将蹦起来的小风。
“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谢谢，再见。”说完，阮志宁挂断电话。
也就是同时，肉体凡胎对钢铁之躯的压制终于到达极限，小风一跃而起：“可以让亲朋好友代表出席诺佩尔奖颁奖仪式！我要去！我是亲！”
“拉倒吧，我联系祖国在锐典的大使，劳烦他帮我领了得了。”阮志宁立刻拒绝了小风出国。
“我可以申请换一个监护人吗？”
“你换一千个监护人，也不会允许伱独自出国的。死心吧，更何况你换不了。”阮志宁不吃这种幼稚的威胁，“今天是周末，好好在家里休息不好吗？”
陈青青也附和道：“是啊，感觉你们两个大忙人天天忙，我们多久没好好聚一聚……”
说着说着，阮志宁的手机再一次传出了铃声。
“什么情况？今天不是周末吗，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抢着加班？”阮志宁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看起来并不像骚扰号码——在祖国的强力监管下，骚扰电话打到阮志宁这会被直接拦截。
想了一下，阮志宁还是接通了电话。
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呢。
“你……”
阮志宁刚开口，那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您好，是阮教授吗？我是金陵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学院的郁晓宜，目前博士在读。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金陵大学的天文学科在国内是最顶尖的……
这个学院的博士生的学术水平绝对是极高的，既然有急事找自己，那肯定不会是没事找事。
“是我，怎么了？”阮志宁心中感慨自己的假期都闲不下，但抱着不能坏大事的心态，还是没有选择挂断电话，“你慢慢说，不着急。”
“您之前发表过一篇论文，内容是关于宇宙质能的，还记得吗？”郁晓宜问道。
阮志宁回忆了一下，确认道：“对，通过量子通讯阵列对宇宙的实时观察和分析，我发现我们对宇宙质能的测算不太准确，还有5%的质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准确来说，这篇论文共同属于阮志宁和李清芳。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最近用传统光学手段再一次认认真真观察了宇宙，想找出之前到底错在了哪里。我们同样用量子计算机完成了模拟计算……可计算结果是，宇宙质能并没有少掉那5%。”郁晓宜的声音明明很清脆，可话中的阴森之意却直接蔓延开来！
郁晓宜无法直接申请使用阮志宁的量子计算机。为了申请这个量子计算机的使用权限，她不知用了多少精力，才说服了他们学院的四位院士，帮她拿到了一个宝贵名额。
可相较于这些弯弯拐拐，郁晓宜的话更是如同惊雷一般在阮志宁耳边炸响！
“什么？！”阮志宁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用光学手段观察，宇宙并没有少掉那5%？！你确定吗？！”
连续三个问句，说明阮志宁确实被震惊到了！
量子通讯阵列的观察是实时观察，延迟最多不过几天半个月，但光学手段的观察则受限于光速的传播速度，动辄几千上万，甚至千万亿万年的延迟。
也就是说，用肉眼看到的星空，其实是非常非常古老的历史。
郁晓宜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紧张：“对，我们根据与量子通讯阵列的对比，确定光学观测的数据没有问题，我们头顶的星空，没有少掉那5%的质能。”
“但是，认为质能少了5%的量子通讯阵列，也认同了光学观测的结果——质能并没有出现5%的缺失，是这样吗？”阮志宁问道。
郁晓宜说道：“没错。”
此时小风早就凑上来，听到这个回答后，她也陷入了沉思。
阮志宁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量子通讯阵列出问题了？”
量子通讯阵列的正确性早已得到全方位验证，根本就不可能出问题……阮志宁这么说，只是想让郁晓宜亲口说出那个最不可思议，最诡异的猜测，让这个博士生毫无争议的拿到这份学术成果。
“不，没有！还有一种可能。”郁晓宜连忙解释道，“我认为是时间问题。我们用肉眼观察到的，是非常非常古老的历史，而用量子通讯阵列观察到的，则是实时信息。”
阮志宁语气中毫无波澜：“也就是说，在很久很久之前，宇宙中或许发生了一次不为人知的大事，导致其中5%的质量消失了？”
“未必是消失，也可能是转化成了我们暂时无法观测到的形式。”郁晓宜听阮志宁的声音中没有愠怒，不禁松了口气，“除了我们实验小组，您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拿不准主意，想问问您的意见。”
这也太抬举我了……
阮志宁用一种鼓励的语气说道：“宇宙中我们想象不到的神秘现象实在太多，未解之谜数不胜数，现在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而已。我不是个迂腐顽固的人，不用紧张。”
在超光速航行的航天器没被发明出来之前，任何研究都只是推测。
量子通讯阵列固然能够将信息转化成画面，那也得是在无干扰的条件下。人类目前无法干扰量子通讯阵列，不代表宇宙中的某些极端环境就无法干扰它。
最简单的例子，便是黑洞。
量子通讯阵列无论朝黑洞发射多少量子纠缠对，结果都只能是一去不回，收不到任何有用的反馈——因为粒子根本无法逃逸。
事实上，在很多环境极度恶劣的星系，量子通讯阵列能够传回来的信息便不再那么全面，至少不足以将其转化为画面。
还是不够完善啊……
这也是为何，量子通讯阵列装已经被计划安装在第一条巨型飞船上，这条飞船也还是保留了光学观察的窗口——因为量子通讯阵列不一定完全可靠。
当然，光学观察也极有可能将飞船置于险境当中——量子通讯阵列可以越过黑铂制造的辐射防护层，通过量子纠缠的方式将外界的信息传递到飞船内，从而安全获知飞船外界的信息。
可光学观察是不行的。
想要观察到外界环境，自然而然的就要接收电磁波，想要接收电磁波，能够完全屏蔽电磁波的黑铂挡板就必须被升起。
这意味着，飞船会失去对强辐射的完美抵抗能力。
郁晓宜压制住兴奋的情绪：“好，谢谢您的支持！”
“这是你们的研究成果，下次可以自行处理，不用专门打电话给我。”阮志宁有些好笑。
那不是怕得罪您吗……这篇论文的内容说好听些，是对阮志宁和李清芳之前的论文做补充，说不好听些，那就是指出局限性。
“阮院士……嗯，您真的不先回到物理领域搞研究吗？”郁晓宜沉默一下，“我认为现在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发展节点，您跑去研究生物，实在是有些可惜。”
阮志宁几乎没有犹豫：“在我看来，解决人类本身的问题，要更重要一点。”
在宇宙尺度上，几百年，几千年都是眨眼，所谓“关键节点”不过是对于人类这个文明而言。
在人类文明的尺度上，十几年，几十年，也同样不过眨眼之间。
可放在每一个个体上，或许这段时间，就是一生。
人类个体是如此脆弱……如果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相当于夯实了发展的基础，科技一定还会再一次迎来腾飞。
“不好意思啊，我已经下定决心了。”阮志宁回拒道。
郁晓宜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遗憾，道：“既然阮院士已经下定决心，我也只能祝您在生物领域取得更高的成就。”
阮志宁表示感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转头看着一直陪在身边的小风，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宇宙好神奇，我要申请当那一条大飞船的宇航员！”小风两眼闪亮亮，“我要发现那5%的质能，我要拿‘天体’奖！我要专属的奖励！”
阮志宁居然很认真的与小风探讨起这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拿了‘天体’奖，那你希望特殊奖励是什么？”
小风不假思索的答道：“那当然是无敌炫酷的纯金大锄头了！”
“……不可能的。”作为“天体”的评委之一，阮志宁知道这些特殊的奖励不会根据获奖者的要求来设计，而是会根据获奖者的研究成果设计。
阮志宁的研究成果实在太多，如果每一个成果都颁个“物理”，那其他人至少得排到10年之后，所以在大家想了想，决定把奖励合在一起，在一届内全部发给阮志宁。
这也是第一任“物理”得主的特殊待遇。
如果是“天体”奖，特殊奖励肯定离不开宇宙的各种要素，怎么可能弄一把金锄头出来。
“爹，刚才那个博士生的发现，算天文学的发现吗？”小风忽然想到什么一样，提醒了阮志宁一句。
阮志宁点头道：“算的，怎么了？”
“那她是不是可以被提名上‘天体’啊？你是评委和提名者诶？”小风发现了盲点。
对哦！
不是小风这么一提醒，阮志宁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点。
不过评委归评委，阮志宁还是需要将郁晓宜的论文发送到委员会，经过一次审查后，才能算是正式提名。
与诺佩尔奖只能靠有资格的组织或人员提名不同，想要申请“数学”、“物理”、“元素”、“生命”和“天体”这五大奖，可以有两种方式。
提名和直投。
第一种和诺佩尔奖相似，分为两步——第一步，由各方学术大佬或者权威机构提名，递给组委会，组委会经过审查后，再递给最高委员会。
第二步则是由最高委员会评委们审查投票，票数最高者得奖。
但为了避免一些“特殊”情况，争取做到不漏过任何一个人才，五大最高科学奖还设立了专门的自投通道，可以接受任何人士，甚至是境外科学家的申请。
当然，为了避免各种“民科”的恶意骚扰，第二种路线的惩罚也十分严厉——如果论文被确认是恶意的，是完完全全的胡说八道，最高甚至可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这条路子分为三步，第一步是初审，论文将会随机交给三名相关专业的顶级高校博士生进行审查，这三名审查人员不可互通消息，只要有一人认为该稿有价值，该论文就会顺利进入第二步审查环节。
初审的人员不参与评判论文的优劣，只负责筛选出那些完全胡说八道的东西——而且无论是接收论文还是淘汰论文，都必须要给出一篇至少200字的说明。
这些初审人员会在各个高校的博士生中选出，每个奖项都会招收99个初审人员，五个奖项一共就是四百九十五人。
第二步，则是由一个资深教授组成的组委会进行复审，筛选出具有重大意义的论文递交给委员会——直投的第二步就是提名的第一步。
直投第三步，也和提名步骤中的第二步一样，论文会被发给最高委员会，交给评委进行最终投票。
说白了，直投就是比提名多了一个初审环节。
……
阮志宁给郁晓宜发了条信息：郁晓宜同学，刚刚忘记说了，我认为你的这个发现有重大意义，有资格上第一届“天体”奖的候选人提名名单。请你把论文发给我，并注释上所有参与这篇论文撰写的研究员名单。
如果是共同研究的成果，那么“天体”奖就会发给这个整个团队，而非个人。
另一边，刚刚收拾好心情的郁晓宜收到阮志宁的信息后，不禁震惊的瞪大眼睛。她原以为这次发现，最多只能获得一些学术界的认可，没想到竟然有机会被提名为“天体”奖的候选人！
五大最高科学奖绝对是以后科学界的最高荣誉！
如果能拿到第一届“天体”奖……
郁晓宜已经不敢多想，立刻整理了论文和研究员名单，发送给了阮志宁。从阮志宁刚刚的态度来看，她确信这个天才科学家不会私吞掉自己的研究成果。
有无数革命性发现的阮志宁也不屑于这么做。
而后，郁晓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参与研究和论文撰写的另外两人，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卧槽，我们被‘天体’提名了？！”
“我还以为你会把阮志宁得罪的死死的呢……”
“只是提名，能不能获奖还不一定呢。”郁晓宜给热烈至极的实验室成员降了降温，“别高兴的太早。”
“光是提名也很了不起了啊……”
……
《论现今宇宙质能说在时间层面的局限性》
阮志宁收到论文之后，仔细阅读了上面的内容，复查了各个计算过程，确定郁晓宜在论文中没有出现低级错误后，准备将其发送给委员会，进行正式提名。
忽然，阮志宁手上的动作慢了些。
“我要不，尝试一下走第二条投递方式？正好检验一下这些初审人员的专业性？”阮志宁眸光一闪，“如果是我本人来提名，哪怕再离谱的论文，也不敢有人提出异议……可第二条投递方式，那就不一样了！”
阮志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清芳女士。
很快，李清芳就给出了回复——无比赞同！
这篇论文在很大程度上指出了天才科学家、华科大教授、华科院院士、华科院材料学院首席科学家阮志宁的研究成果的局限性。
而且，这篇论文的作者不光是阮志宁，甚至还有他的导师，同样是院士，同样是首席科学家的李清芳！
谁能质疑？谁敢质疑？
那些审论文的人，会秉持着对事不对人，而不是盲目相信权威的学术精神，让这份论文顺利通过初审吗？
“希望能通过这次考验，不然就得好好整顿一下我们的学术氛围了。”阮志宁自语一句，把郁晓宜的论文整理好，给“天体”初审团队投递了过去。
阮志宁做完这一切之后，小风终于忍不住嘲笑道：“爹，你丢不丢人？作为最伟大的科学家，居然被区区一个还没毕业的博士生找到了研究的问题？”
作为父亲，可以受委屈，可以受毒打，但就是不能被女儿说不行！
阮志宁当即嘴硬道：“时间层面的局限性而已！我的研究成果又没错！那现在它不就是少了5%吗？反正我没错。”
“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