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将军也还没吃早饭呢。”
娇娇回着老嬷嬷，拿眼睛斜了一下孟嬴。
孟嬴想抬腿就走，或者自己去练功，但是想起毕竟娇娇是个客人，他这样有违待客之道。
留下娇娇一个人，自己怂的跑了，是不是个男人。
孟嬴和娇娇，一人坐在上席，一人坐在对面。
说不上不算遥遥相隔，但中间也有一个桌子的距离。
孟嬴觉得浑身不对劲。
好像娇娇闯入了他的领地。
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不丑的女人。
但是老管家和老嬷嬷们却不觉得。
他们只说
这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其实就算今天来的不是娇娇，只要是个女的，他们都会觉得这是天作之合。
孟嬴在塞外没有接触过女人。
他不愿意让女人接触他。
孟嬴的老爹总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个断袖。
这话他又不能亲自问出口，既伤自己的脸面，又让儿子不好受，万一是真的，岂不是火上浇油？
老爹只好让仆人们多多观察，找到蛛丝马迹。
也就是“证据”。
然而老仆人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直到看到今天的实锤。
将军肯定是喜欢女人的。
你看孟嬴饭桌上手足无措的样子。
打翻了两碗粥。
连平时不吃的莲藕馅的饺子，也无意吃了两个，还没有尝出来。
面色如常的吞下。
莫不是将军之前没遇到美人，其实他只是喜欢绝美之人罢了。
这是好事，老管家连忙给老将军写了一封信。
报喜啊！
在雷达一样探照的眼神中，这顿饭终于吃完了。
孟嬴见娇娇始终不落筷，自己也陪同着，夹起一根这个菜，挑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没看出来娇娇的胃口还挺好。
娇娇昨天一天没吃饭。
加上国公府熬出来的粥，有一股柴火的清香，很好喝。
非常适合她这种没办法吃肉的人。
直到娇娇放下筷子。
孟嬴站起来说。
“娇姑娘，有什么事我们去偏厅说吧。”
娇娇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第一次到国公府来，将军不带我参观参观吗？”
在一旁伺候的老嬷嬷立即抢话说。
“应该带的，应该的，将军，带着娇姑娘转转吧。”
孟嬴眼里无奈，心里却有一丝小雀跃。
娇娇擦了嘴，漱了口，洗了手，才慢吞吞的跟着孟嬴往花园走。
孟嬴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娇娇才出来。
孟嬴心想女人就是麻烦。
但是等娇娇走出来，看见她的脸时，他又觉得，漂亮的女人麻烦一点儿也没什么。
可见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娇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素面朝天，将军，花娇失礼了。”
孟嬴不知道怎么接这种客套话。
“看着还好。”
娇娇的脸抽了抽。
娇娇自认为今天早上，是自己状态最好的一天。
皮肤状态很不错。
结果孟嬴只说了一句还好。
他不是应该认真的夸一下她的脸吗。
娇娇忍了这口气。
孟嬴家的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全部都是草。
加上冬末，该枯萎的都枯萎了，只有几棵万年青还有点颜色。
“将军喜欢养花吗？”
孟嬴不知怎么想的，说了实话。
“没养活过。”
娇娇抿嘴一笑。
“如果将军在塞外，花草很难养活。如果在皇城冬天，要在温室里养花，花朵才能保存。”
“哦！”
“塞外比较适合种高大一点的树，也会开花那种。”
“哦”
娇娇想等孟嬴问，是谁教她这些的，这样她就可以把话顺下去了。
结果孟嬴只回了两个哦。
“说起来，还是我阿爹教我这些知识的呢。”
这下总该客套一下吧，问候一下对方的亲人。
孟嬴只说，
“你阿爹很厉害！”
娇娇觉得，再拐弯抹角只会气着自己。
她停在一片枯树林前。
“将军，我阿爹前天去世了。”
“从此我便没有知心的人了。”
“我能和你们一起过年吗？”
孟嬴觉得这三句话没有逻辑，不应该连在一起。
“节哀顺变。”
孟嬴只会说这个。
但是他进行没有逻辑的对比之后，却觉得娇娇的话很有道理。
自己是娇娇的知心人吗。
阿爹死后，没有可以说话，可以交心的人，所以选择了他，到他府里一起过年。
和他一起过年。
这种建议前所未闻。
何况两人的身份，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一个是青楼的花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决定了，两人的风评都会有影响。
甚至会传出不知礼数的谣言。
娇娇怎么会这样想呢，她的胆子太大了。
不过其实孟嬴的胆子也不小。
娇娇忽然说。
“我傻了，我能以什么身份待在国公府呢？”
“将军素来清肃，怎么能因为我惹来非议。”
孟嬴明明知道这是激将法。
但是柔弱的话语，加上娇娇楚楚可怜的神态，眼里的黯然。
孟嬴动摇了。
而且他本来也没怕过什么。
“可以。”
“一会儿我让管家给玄妈妈送信。”
娇娇一秒就转换表情。
笑嘻嘻的说。
“那就多谢将军了。”
孟嬴有点后悔。
但总不至于自己打脸。
跟在两人身后的门童，听到了这一消息后，连忙跑去传达。
另一边的老管家，老嬷嬷们喜不胜收。
今年可热闹了。
做一顿好饭！
娇娇跟着孟嬴走了一圈，都没发现他家有什么活的东西。
就没法练眼睛了。
娇娇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一会儿鱼，都看习惯了。
有一棵高大的树上结了几个小果子。
被北风吹得，一个一个的掉下来。
娇娇选择看这个小果子掉落的过程。
一不小心入神了。
孟嬴总觉得自己的决定太唐突。
几次想回过头说点什么，让娇娇自己把这话收回去。
真的回头时，孟嬴发现娇娇站在原地不动。
娇娇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羽氅。
系在脖前的带子上，有两个白色的毛绒球。
今年的天气很奇怪，虽然冷，到现在还没有下雪。
娇娇就站在一片枯残败落的树木之前。
却有一种嶙峋萧瑟的美感。
孟嬴往前走了两步，踩断一根枯枝。
“啪。”
娇娇朝他温婉一笑。
“将军有事先去忙吧，我在这儿欣赏一下风景。”
哪里有风景？
孟嬴看了一眼娇娇目光所在的高大的枯树。
正好一个果子砸在地上。
好像一滴水落在湖面泛起涟漪。
什么东西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心跳乱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