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从船员手里拿走了画卷，正准备将画卷毁了，一只芊芊玉手却从他手里将画卷夺了过去。
太皇贵妃的手轻轻地抚过画卷上小孩的脸，声音很轻很温柔：“这张脸和我儿时的面容是一模一样的。”
灰衣人嘴里发苦，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太皇贵妃轻笑道：“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呢？”
“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的侄儿，会是外甥？”
太皇贵妃双眸发亮，仿佛在期待灰衣人点头。
可灰衣人却迟疑着，许久没有动。
太皇贵妃的眼睛越来越暗淡……
此时，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太皇贵妃声音暗哑了几分：“她得了一场重病，临近滴骨认亲的日子，但我怕被人知晓她是女子，一直不敢叫太医给她把脉，直到她奄奄一息了，我才找来太医。”
灰衣人自然听懂这个“她”，是指太皇贵妃的孩子，也许……不久就不是了。
灰衣人像是最好的聆听者。
此刻的太皇贵妃也不需要人说话，只想找个人听她说话。
“所有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只能发皇榜，不久，有一名道士揭了皇榜。”
“他告诉我，只要找到一个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八字相同的孩子，并且是个男孩，借那孩子的运道，她就可以一直做一个男孩，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太皇贵妃垂下眼帘，苦笑起来：“我一向视人命如草芥，就如当年，我想要怀上一个孩子，我不惜用无数神童来炼丹。”
“手下人告诉我，找到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在一个小渔村里，而小渔村里的人都护着那个孩子，根本不让他们带走孩子。为了带走孩子，他们使用了极端的方式，将整个渔村的人全都杀了。”
太皇贵妃眼神晦暗起来，“我们所遇到的两人，你说会不会这么巧，就是那渔村的？”
虽然是询问，但灰衣人看着她眼中的幽深，知道她已经在心底有了答案。
在短短时间内，太皇贵妃命人为了一个孩子屠了一个村子，现在正好有两个活口来自那个村子，落下了这张画像。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画像中的孩子，就是那个用来借运的孩子。
灰衣人深吸一口气，询问道：“如何借运？”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刺破心口。
太皇贵妃的呼吸困难起来，艰难的吐字：“杀之，烧毁，骨灰喂鱼，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彻彻底底的消除。”
灰衣人伸手将呼吸困难的太皇贵妃紧紧抱入怀里，声音也跟着沙哑起来：“这是一个局，一切太巧了，既然你的人出手了，怎么会让两个毫无武功的村民给跑了！”
“局？”太皇贵妃眼睛猛地亮起来，像是在黑暗中的人找到了光点，拼命朝着光点跑过去。
“首先，那名道士的出现就很奇怪，提出的要求也很奇怪不是吗？”灰衣人问道：“那道士在哪里？”
“飞升了。”太皇贵妃说出了一个荒谬的答案，其实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太皇贵妃是险些咬到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