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周围的鬼，也包括牛头马面，看着江柳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明明已经通过游戏，明明可以挑任何补偿，却要和钟馗再来一局。
作死也没有这么作的！
这种人不是傻子，那就只能是疯子了。
显然，在他们心里，江柳已经不是第一种情况。
“你说，让我陪你玩一局？”
钟馗面色平静，走到了牛头身边。
牛头自觉起身，让出位置。
“那如果这场你输了呢？”
这次钟馗等了足足十秒，才得到江柳的回复。
“我输了，我就留下。但我有些额外的条件。”
迎着钟馗极具压迫性的双眸，是江柳无神空洞的眼睛。
“可以，你说。”
“先把我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江柳的回答越来越慢。
一直以来，他的大脑就像是一团粘稠的浆糊，如果要思考，就需要强行去搅动。
随着他对所处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对面对的人越来越了解，搅动就会越来越快，逐渐在脑中形成旋涡。
这个旋涡将会把周围的一切信息汇聚至中心的涡点，让他能够再度压缩自己的反应时间。
可是随着钟馗的出现，就像是在他脑中投放一颗巨大的礁石，让旋涡的转动再度变慢。
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自己的脑前额叶，这样才能好好的玩一场游戏。
“没问题，这本来就是你上一场的奖励。”钟馗将桌上的那枚圆柱体玉制品抛给江柳，“握住玉简，投入意念，「意志」相和，方可「开窍」。”
“但记住，获得什么，你也将失去一些东西。”
玉简被丢在江柳的胸口，然后咕噜噜的一路下去，滚到大腿，又落在地上。
“……”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牛头左右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把玉简捡起来，放在江柳手上。
十秒后，江柳握紧玉简，思考钟馗所说的话，将意识集中在手部。
下一秒，一道绘卷在他的脑海中展开。
人息：10
鬼息：0
妖息：0
仙息：0
魔息：0
神息：0
剥夺：「谎言」
这是什么东西？
剥夺……谎言？
这就是说钟馗所说失去的东西，我作为一个欺诈师，被剥夺了说谎的能力？
是个出乎意料的限制，但那又怎么样，用真话一样可以说谎。
江柳很无所谓的想着，一瞬间构思了许多以「坦白」编织「谎言」的方法。
归根结底，所谓欺诈，不过是勾起他人贪婪与欲望罢了。
确定了这一点，他睁开双眼。
紧接着突然一愣。
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变得清晰，原本所有人所有事都仿佛遮盖着浓雾，但现在，一切都没了。
“我……”江柳捂住了额头，隔着头骨，他仿佛都能感受到下方脑前额叶的跳动，“我恢复了……”
他低垂着头颅，嘴角悄然勾起，压抑的笑声一点点转高，身躯随着笑声抖动，倾泻而出的情绪，就像是在嘲笑整个世界。
长达一分钟，他都在笑，但在即将放声时，一切情绪收回，平静的注视着钟馗。
身高两米四，步距一米一，与同僚不和，愤怒，激进，公正洁癖。
他再看向牛头、马面，看向周围的所有人，海量的信息涌入大脑，就连闭上双眼，也能从声音中分析出新的信息，这种感觉让他迷醉的发出叹息。
这一刻，浆糊成了大海，漩涡将一切搅动、汇聚。
“还不够。”
“满足够了吗？”
两句话分别出自江柳与钟馗之口，江柳分明是回答了钟馗的话，却说在他的前面。
在场三个「鬼」都表情微变。
江柳睁开眼，从未有过的明亮与灵动，挂着温和的笑容，惦着手里的玉简：“抱歉，稍微有点不习惯和时间一个起跑线的世界。”
“既然你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奖励，那也就是不算作条件了。我要亲手把马面的脸给剪了，并且它为了感谢我，还要给我提供五包瓜子。”
马面满脸的不甘，甚至看了眼一旁呆滞的陆嘉琪。
此时这人流着眼泪，嘴角还残留有口水的痕迹，在心里说过江柳许多次傻子的人，现在看上去无比痴呆。
明明是这个人一直想要江柳死，为什么他反而要遭受这样的侮辱。
江柳道：“因为侮辱你，你会让他死得更惨，我可以获得双份的快乐。”
马面表情更是难看，不能发作，他确实只能报复在陆嘉琪身上。
“可以。”
钟馗从长袖中取出一块白布，铺在石椅之上，这才坐了下来。
“借用一下。”江柳乐呵呵的按住陆嘉琪的腿，然后一用力，把剪刀给拔了下来，走到马面面前，“想剪哪边？”
“……左边。”
“得嘞。”
江柳对着马面右边脸颊咔嚓咔嚓两剪刀，那动作毫不犹豫，甚至快剪到耳朵根。
“你这个混蛋！”
马面惨叫一声后当场大骂，嘴角不断喷着血。
江柳可不管他的心情，立刻朝着他伸出手。
马面愤愤的闭嘴，取出一个玉简，但低头半天却没拿出东西，还是向牛头借，才借到了五包瓜子丢在桌上。
这玉简，原来还有储物功能。
江柳立刻尝试，但是没能成功。
在这个过程中，马面拿起铁钳，脸色阴沉的来到陆嘉琪面前，夹住他露出口腔的一截舌头，然后往外拽。
他的力道用的很慢很慢，随着一点点痛觉的累计，陆嘉琪回复理智，呜咽的挣扎，痛苦的嚎叫从喉咙深处发出。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周围的其他人都毛骨悚然，甚至有几个不慎发出声音。
可江柳却全程面色平静，看都不看一眼，陆嘉琪已经没有价值，他下一局的队友也不会是这个废人。
他撕开一包瓜子倒在桌上，一颗颗的数着。
等他数完瓜子，陆嘉琪的舌头终于被完整拔下，身体也被丢在一旁。
江柳：“马面，下一局你要和我做队友吗？”
马面没有说话，看向钟馗。
钟馗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他刚刚想说“你想要再找个人来和你做队友，还是其他鬼”，就被江柳再度抢答。
“坐吧。”
马面在陆嘉琪的位子上坐下。
最后是牛头，他坐在马面原本的位置。
至此，这一桌的第二局游戏正式开始，只是参与者却成了三只「鬼」和一个「人」。
“既然是我亲自参加游戏，那其中一条规则就要进行改变。”钟馗端坐着，四平八稳，“你作为开口者可以触碰碗，没有惩罚。”
这就是公正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