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黄河落日,马踏新泥。
“紧急军情,长安军情!”
九月初,潼关。
自己的威名正在快速传播,许多人也因此产生牵挂,甚至连董太后都惊动了,刘杞当然都还并不知情,刘杞现在正忙得很。
北有黄河滩涂、南有秦岭群山,造就了潼关天险。
时至今日,北宫伯玉反叛已经持续两个多月,反叛军从西凉波及到了关中,关中形势严峻。
刘杞随皇甫嵩转战关中途中,很不幸,皇甫嵩突发疾病无法继续领兵,刘宏改派朝中老臣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接管了兵马。
张温又召幽州公孙瓒来援,不过现在公孙瓒还在路上。
此刻,刘杞随张温进驻关中门户:潼关。
当然其实在汉末之前,关中门户还并非潼关,而是潼关以东百里、地处弘农郡灵宝县境内的函谷关。
北宫伯玉造反时,正值群雄兵马都在冀州,东西不能相顾,朝廷无力征缴,为保洛阳安全,刘宏紧急任命周慎为荡寇将军,领兵入关中防守。
周慎到达关中时,北宫伯玉正在从西凉向关中进犯,双方大战于扶风郡,周慎兵力不足,被随后赶来的韩遂边章等叛军围困,周慎败退。
恰逢那时传来张角死讯、以及征讨黄巾的主力正自冀州来援的消息。
周慎无力抵挡叛军,又必须保障洛阳安全,退至潼关后发现潼关地势险要,似乎比函谷关更易防守,遂于潼关建设关隘,并等待主力来援。
因为周慎退走,叛军得以在关中长驱直入,兵峰直指长安。
导致此时,刘杞随张温刚刚抵达潼关,当天傍晚就接到了这样的消息:
“报~北宫伯玉进犯长安,十万羌兵围困了长安城池,长安守将战死,守军溃散,百姓们不肯投降开始自发守城,激怒了羌人,他们已放出话来,城破后一个不留!”
张温倒吸了口冷气。
没想到才短短时间,叛乱就已经从西凉波及到了关中,竟变得如此棘手!
长安乃京畿要地、大汉故都,是关中最繁华的地方,属于关中地区的重中之重。
“羌人向来彪悍,百姓焉能是羌兵对手,他们既说一个不留,那恐怕就真的要一个不留了。”
张温知道事态严重,紧急召集众将领商讨救援策略。
董卓、孙坚、刘杞,皆在其列。
很神奇,本来一开始张温觉得长安不得不救,但一番研究后,却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目前的局势是,因为之前周慎退守潼关,叛军得以在关中长驱直入并围困了长安城池,看似岌岌可危,其实又并非如此。
因叛军进军太快,北面左冯翊郡:云阳、栗邑、临晋等地仍有上万当地驻军;叛军南面京兆地区:蓝田、上雒等地也有总数数千的驻军。
包括叛军后方右扶风郡:杜阳、漆县、散关等地,三辅各处其实都还有不少朝廷兵马。
还有西凉,北宫伯玉在西凉反叛时,虽说得到了十数万羌人响应,但他们也只是攻占了金城、陇西、及北地郡少数地区,西凉仍有两三万的朝廷兵马。
也就是说,目前的关中看似危急,但却因为之前叛军冒进,叛军其实误打误撞正好处在了官军的四面包围之中,大形势其实是对朝廷有利!
张温惊奇地发现:之前周慎败退、叛军长驱直入,无形中居然等于制造了一个诱敌深入的巨大的口袋阵!
叛军目光短浅,直接攻打长安,等于直接钻到了这个口袋阵里、跑到官兵的包围圈里来了!
张温大喜。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趁着叛军攻打长安,尽快联系三辅各地驻军,然后一起向长安进兵,就可以顺利实现整体上对叛军的包围,关中一举可定!
“我的天,平叛之功唾手可得?”
于是乎当这样一番研究下来,张温竟神奇地得出结论:救长安反倒不如不救长安!
“什么?”
刘杞听到这个结论后大为吃惊,提出质疑:“十万羌兵围困长安,城内没有官兵,只有百姓守城,百姓能守得住城池拖住叛军?”
张温正兴奋着,随口说道:“不能这么算,长安是大城,城内数十万百姓,即便守不住城,叛军要屠城也得屠个好几天呢,这个时间够了。”
“什么?!”
刘杞当时就怒了,质问:“张司空竟是要决定牺牲长安百姓?”
张温一愣,顿觉刚才失言。
“诶,话不能这么说。”
忙改口道:“我军新至,兵马俱疲,羌人又向来彪悍,今十万之众围困长安,我军才不过三万,若贸然进兵若至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张温既已决定不救长安,自然要劝说众将,而且他属于半路出家临危受命,对麾下兵马和将领们也缺乏熟悉,也确实不敢贸然和叛军开打。
董卓也道:“嗯,我认为张司空所言甚是,老夫在西凉尚有李傕、郭汜等旧部,愿即刻派人前往联系,届时平定叛军易如反掌。”
众将纷纷点头,似乎都觉得这样挺好。
刘杞快惊呆了,他们居然是这样想的?
刘杞很生气,当场反驳,说:“长安百姓自发守城,足可见关中百姓之傲骨,民风可敬,若弃之,实为我大汉损失,故我不同意!”
其实刘杞也知道,张温的策略在战略上讲是正确的,但用百姓拖住叛军,尤其叛军还是外族,刘杞绝对不干。
董卓道:“刘兄弟何故如此,时局这般,又并非我等愿意放弃百姓,再者说,为了大局着想,牺牲些百姓也无可厚非,切不要意气用事。”
之前在冀州征讨黄巾,董卓跟刘杞虽有过多次冲突,但见证过刘杞的强大后,董卓只觉刘杞的能力太过神奇,对刘杞多有畏惧。
董卓便觉得和刘杞作对没有好处。
冤家宜解不宜结,董卓便有意要和刘杞改善关系,所以这一番劝说也确实是出自肺腑。
众将也都来劝,直言说兵马疲惫,敌众我寡,贸然出兵恐怕确实会失败,到时候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希望刘杞能够忍耐一下。
刘杞见他们如此,知他们主意已决,遂一摆手,抱拳道:“好吧,诸位,你们不救,我自己去救,愿率本部玄甲营即刻出兵,胜负我自行承担!”
没想到得到了孙坚支持:“好!刘兄弟好气概,大丈夫当如是也,我亦愿率本部兵马与你同往。”
“哦?”玄甲营只有五百人,刘杞要带着五百人去救长安,可以说是非常激进,没想到居然会得到孙坚支持,而且还敢说要和他一起去?
遂看向孙坚,忽觉意气相投。
董卓劝道:“文台,刘贤弟,不可莽撞,叛军不比黄巾,不可轻敌冒进,当以大局为重。”
刘杞看了董卓一眼,又看了看帐内众将,目光里带了些鄙夷,很瞧不起他们,说了一句:“哼!百姓要是都死了,还要当兵的干什么!”
冷脸转身走了出去。
孙坚没说话,不屑地也看了董卓一眼,徒留下众将帅在帐内发愣,转身跟着刘杞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