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面色有些不好看，闻言立刻道“娘娘是臣妇的亲女儿，娘娘生产，整个府上有再重要的事，又哪里能重要的过娘娘生产？”
闻听此言，佟姝芸心中升起一丝内疚。
此事自己没有同额娘商议，就做了这样的决定，是伤了额娘的心了。
放下手中的点心，正要开口，赫舍里氏却又出了声“既然娘娘做了此决定，那臣妇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宋氏到底是奴婢，娘娘需知人心隔肚皮，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留给自己的心腹来做才是。”
“额娘，嬷嬷是女儿的乳母，从小女儿是靠着嬷嬷才能平安长大，您如今怎么说这样的话？”
赫舍里氏的话让佟姝芸眉头倏然皱起，下意识便放大了些声音。
赫舍里氏见佟姝芸有些不高兴，深吸了口气，换了一副脸色，又道“娘娘是臣妇的亲女儿，臣妇自是不会害娘娘的，臣妇都是为了娘娘好啊。”
“娘娘？臣妇？这殿中并无旁人，额娘就要如此同女儿身份，连女儿的名字也不愿意唤一声吗？嬷嬷叫我一声小姐，又有何不可呢？这承乾宫是女儿自己的承乾宫！”
见佟姝芸脾气更涨，赫舍里氏面上也添了丝惴惴，忙又换了一副口气，握住佟姝芸的手“乖女儿，哪里是额娘不愿意？只是这到底是在宫里，你虽然是皇贵妃，但后宫女子众多，自然耳目也众多，你哪里就能保证这承乾宫就是铁板一块？谨慎些总是好的。”
赫舍里氏声音和缓，颇有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听得佟姝芸沉默。
她自然知道额娘不会害自己。
可一张口便是规矩规矩，母女二人在自己的地方，也要守着这劳什子规矩，哪里还有半分母女温情？
可到底还念着赫舍里氏的面子，佟姝芸终究是点了点头“额娘说的是，是女儿草率了。”
“你长久的在宫里，见不到额娘，额娘自然理解的。”
赫舍里氏叹了口气，又道“如今后宫诸嫔妃，你的位份最尊，俗话说高处不胜寒，额娘心中也实在担心你。”
佟姝芸闻言垂了头，她又哪里不知道，这后宫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如额娘所言，自己位份最尊贵，自然受到的关注也就最多。
沉默片刻，佟姝芸点了点头“额娘，女儿知道了。”
见状，赫舍里氏才满意颔首，伸手轻轻摸了摸佟姝芸的肚子“瞧着是愈发的大了，定然是个小阿哥吧。”
此话佟姝芸不以为意，笑了笑道“额娘，阿哥还是公主都好，女儿自己的孩子，自然是都喜欢的。”
“芸儿说的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赫舍里氏的语气带了丝怪异味道，佟姝芸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一时却不曾在意。
赫舍里氏目中动了动，再次出声道“娘娘，怎么不见四阿哥？”
再次变了称呼，佟姝芸虽有些不满，但到底不曾在此事上再多言。
伸手捏起一块糕点，笑道“额娘，胤禛这会儿正在尚书房的，一会儿午膳时分就该回来了。”
“原来如此，久不见那孩子，也不知如今长成哪番模样了。”
“额娘放心，胤禛自然很是好看的，额娘只管等着便是。”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本就已经是临近午膳的时分，母女二人没坐多久，殿外便响起胤禛的喊声。
“额娘，儿子回来了！”
佟姝芸闻言立刻起身就要往门外走，但转念又想到对胤禛的保证，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赫舍里氏见状，不由疑惑道“怎么又不去了？”
佟姝芸笑意满脸“额娘不知道，胤禛担心女儿的身子，一向是不让女儿出门接他的，这么喊两声不是过担心突然进来吓到女儿，胤禛可很是贴心呢。”
赫舍里氏闻言笑了笑“倒是个贴心的孩子。”
这话说的好听，可她目中却很是有些言不由衷的模样。
佟姝芸一心等着胤禛，自然不曾发现，片刻，胤禛小小的身影出现。
一脸笑意的跑到近前，仰头笑道“额娘！”
佟姝芸伸手摸了摸胤禛的脑袋，伸手指了指“乖儿子，快，见过外祖母。”
胤禛这才看到旁边还坐了个人，小脸微红，整了整衣服，恭声道“胤禛见过外祖母。”
赫舍里氏笑意不达眼底，点了点头“皇贵妃娘娘客气了，四阿哥是皇子，臣妇怎么当得？赶紧免礼吧。”
胤禛闻言站直了身子，应道“外祖母是额娘的母亲，就是胤禛的亲人，一家人之间，何须在意这些规矩？”
赫舍里氏不曾出声，佟姝芸先道“胤禛说的是，额娘就是太注意这些规矩了，好了，别站着了，胤禛，可饿了？额娘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双鲜金钱肉丸汤，赶紧用膳吧？”
胤禛笑眯眯的点头，伸手牵住佟姝芸的手“额娘，儿子牵着您，您慢些走。”
佟姝芸点头应声，又招呼赫舍里氏一道，三人先后出了正殿，朝膳厅去。
赫舍里氏难得进宫一趟，佟姝芸自然不可能只准备胤禛爱吃的菜。
小圆桌上放满了膳食，瞧着不下于十来道。
也不知赫舍里氏想到什么，见状立刻颔首露了一丝笑意。
佟姝芸拉了宋氏到身边，笑道“今儿个都是家里人，嬷嬷也一道用吧？”
宋氏闻言下意识看了赫舍里氏一眼，见对方笑意顿住，连忙摆了摆手“皇贵妃娘娘，奴婢怎么当得，小厨房还有一道奴婢给您做的您小时候爱吃的菜，还差些火候，您同夫人和小阿哥赶紧用吧，奴婢去小厨房看着。”
说罢，也不等佟姝芸再说，退开两步便迅速离去。
佟姝芸见状也转首看了赫舍里氏一眼，两人目光对上，佟姝芸心中暗叹一声，终究不曾再说什么。
领着胤禛坐下，才道“额娘，快坐吧，女儿也饿了。”
三人各自落座，好在有胤禛在，气氛倒也算不上多不好，只是却不曾用多久，一炷香功夫后，便各自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