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下午还要上学，佟姝芸让赫舍里氏在正殿中稍坐，自己则领着胤禛，朝着偏殿而去。
见两人离去，赫舍里氏左右看了一眼，正巧函芝端了茶送上来。
赫舍里氏目中转了转，示意函芝将茶放在桌上，才拉了对方到身边，低声道“函芝，夫人有些事要问你。”
函芝屈了屈膝“夫人，您请说。”
赫舍里氏面上闪过一丝怪异神色，开口道“函芝啊，你是从小跟在娘娘身边的，如今又跟着娘娘进宫，也是辛苦你了。”
函芝不解其意，屈膝道“夫人言重了，伺候娘娘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哪里说得上辛苦二字？”
“可话虽如此，当初函芯不也是在入宫之前才说想要嫁人，可见还是你忠心。”
赫舍里氏的话让函芝面上有些错愕，但还是垂首道“旁人如何奴婢不知，但请夫人放心，奴婢对娘娘只有忠心。”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只是你知道，便是函芯那样的，夫人我也是照着娘娘的吩咐，替她寻摸了一桩好亲事，如你这般的，我更是会将你的事放在心上。”
函芝闻言，私心里以为赫舍里氏是在试探自己，是以忙出声道“夫人，奴婢不敢，奴婢也从无嫁人的想法，奴婢愿意陪在娘娘身边一辈子！”
赫舍里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瞧你说的，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家娘娘也从未有过要把你拴在身边一辈子的想法，你自然也不必受这样的委屈。”
说罢，也不管函芝再如何，轻咳一声又道“你放心，你的终身大事我一定帮你看顾着，只是今日我却想先问一问你，四阿哥养在娘娘身边几年，谨嫔那没有什么想法吗？”
函芝一愣，下意识便想到从前谨嫔让竹溪做的那些事，面色立刻愤愤不平起来。
但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后宫私隐，即便眼前人是自家娘娘的亲额娘，也是不能露了分毫的。
是以只摇了摇头，应道“夫人，四阿哥本就是咱们娘娘的儿子，玉碟都是如此，谨嫔又能如何？夫人实在不必担心的。”
函芝此话虽说的笃定，但赫舍里氏心思远非常人可比，早已经抓住了函芝表情的那一瞬变化。
沉默了片刻，才道“话虽如此，但四阿哥的亲娘到底还在，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知道了真相，还能不能同娘娘一心。”
一句话落，瞧见函芝面色也多了丝疑影，赫舍里氏才再次出了声“那四阿哥呢？”
“四阿哥？夫人，请恕奴婢愚钝，不知夫人此问何意？”
“四阿哥就真的对娘娘如亲额娘一般吗？”
似乎失了耐心，赫舍里氏的问话突然犀利了起来。
函芝闻言忙点头道“那是自然，四阿哥平日最是黏着娘娘的。”
赫舍里氏再次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好了，你去瞧瞧娘娘这会儿可得空，我还有些事要同她说，这时辰不早，早些说完了，我也好早些回去。”
函芝应了一声，也不曾再说什么，屈膝便转身下去。
小孩子睡的快，函芝刚走到胤禛殿门口，便瞧见佟姝芸出来。
忙迎上去扶住对方“娘娘，夫人说有话要同您说，还说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佟姝芸也不意外，此次赫舍里氏进宫，本就没打算过夜，只是不知道额娘要同自己说什么。
点了点头“那咱们快走吧。”
话虽如此，但函芝自然是不会让佟姝芸走快的。
扶着对方缓步进了正殿坐下，函芝转身退了出去，留下函茵守在一边。
佟姝芸伸手轻轻按了按有些酸的腰，才开口道“额娘，函芝说您有话同女儿说，不知是何事？”
赫舍里氏笑眯眯的看着佟姝芸，不曾立刻答话，转头看了函茵一眼。
佟姝芸见状笑道“额娘，函茵是女儿的心腹，函芝是有事才要先出去，您不必在意，有话就说吧。”
赫舍里氏点了点头，话头一转，才道“如今月份渐大，这身子也笨重了许多吧？”
佟姝芸面上浮现一抹幸福笑意，点了点头“额娘说得是，只是只要一想到腹中的孩儿，女儿便是再累，也无所谓了。”
“娘娘说的是啊，您与腹中孩子血脉相连，才能如此，也只有血脉相连的母子，才能更加亲近呢。”
佟姝芸被赫舍里氏的话弄的微微一愣，下意识转首，才看到对方面上已然没了笑意。
顿了顿，佟姝芸才开口道“额娘，女儿不知您此言何意？”
“额娘生了你们姐弟几个，才能坐稳了这佟佳氏府上之母之位，如今芸儿你也终于有了身孕，即将诞下亲子，往后这后宫之首的位置也能坐的更稳，额娘心中也能更加放心了。”
赫舍里氏这称呼的再次变化，看似亲昵，却让佟姝芸心中疑惑更重。
自己入宫多年，这是头一遭有孕，什么叫有了身孕诞下亲子，地位就能愈发稳固？
难不成从前只有胤禛的时候，自己又哪里落后于人了吗？
只是还不等佟姝芸多想，赫舍里氏已经再次出了声“四阿哥虽好，但到底同你隔着一层，从前你入宫多年，腹中没有动静，要收养四阿哥，家里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你如今有了身孕，往后还是要以你自己的孩子为重才是。”
“额娘？！”
赫舍里氏话音刚落，佟姝芸就立刻高声急唤一句“额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胤禛虽不是女儿亲子，但一出生，就养在女儿身边，同亲生儿子又有什么区别？！莫说从前女儿无孕的时候，就是如今有孕，胤禛也永远都是女儿的儿子，亲生儿子，这样的话，什么隔着一层这样的话，额娘往后不要往外说得好！”
佟姝芸的突然爆发弄的赫舍里氏一愣，下意识便想反驳出声。
但一想到佟姝芸的脾气，还是强行让自己缓了神色。
口中轻叹一声“芸儿，你又何须如此着急？你是额娘的亲女儿，难不成额娘还会害你不成吗？额娘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