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如今四阿哥的亲额娘仍在，你又如何确定，他长大了仍旧会同你一条心呢？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对四阿哥好，额娘不会阻止，但你也要记住，谁才是这世上你最该亲近之人！”
佟姝芸听着赫舍里氏的话，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起。
自己费劲了心思，才让胤禛成了自己的儿子。
如今自己有孕，额娘竟然就说这样的话，听着真是让人心寒。
这是要让自己立刻舍了胤禛，只顾着腹中孩子吗？
可笑啊，若是额娘知道自己腹中只是个公主，不知又要换一副什么样的说法。
深吸了一口气，佟姝芸让自己静下心来，才开口道“额娘自然是女儿该亲近之人，但额娘莫要忘记，女儿入宫多年，膝下无所出，在宫里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是胤禛陪在女儿身边，不管额娘如何说，胤禛是女儿亲子一事是绝不会改变的，不管腹中孩子是男是女，都不会改变！”
赫舍里氏被佟姝芸话中的坚定弄得有些微愣。
在她看来，自己没有孩子的时候，养个别人的孩子固宠，乃是极为聪明的做法。
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舍弃了旁人的孩子，更是明智之举。
却没有想到佟姝芸重回一世，一生执念都只落在胤禛一人身上。
只为了自身利益想，终究是无法共情的。
殿中的沉默持续了半晌，赫舍里氏沉着脸再次开了口“娘娘，不管您如何说，四阿哥出自旁人腹中这一点，乃是不可争的事实，您就是对他再好，也改变不了，娘娘，您该为自己，为您腹中的孩子想想了！”
赫舍里氏冥顽不灵的话让怒气上涌，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佟姝芸声音中的怒色再也掩藏不住“额娘！”
只是她的话还不曾出口，殿外函芝的声音突然响起“四阿哥？您怎么不进去呀？”
佟姝芸闻言面色立刻煞白，起身扶着函茵便急急朝着殿外而去。
可刚一到门口，便看到胤禛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朝着宫外跑去。
佟姝芸顿时大急，连自己身孕都忘了，跨过门槛便疾呼出声“胤禛，胤禛！....”
可刚刚喊出两声，便觉得腹中一痛，一时之间，只觉得双腿无力，就此缓缓倒了下去。
函茵在旁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扶住佟姝芸急喊几声“娘娘，娘娘！……”
才反应过来，朝旁边守着的人喝道“还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如此异常的声音胤禛自然也听到。
回过头见佟姝芸软倒在地，胤禛只觉得鼻尖一酸，一把推开自己身边的小太监，边哭边往回跑“额娘，额娘！”
片刻跑到近前，一下子跪在佟姝芸身前“额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不要吓儿子，呜呜……”
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佟姝芸还存了几分意识，听到胤禛的声音，也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一把牢牢的抓住对方“胤禛，都是额娘的错，你别走，额娘，额娘……”
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彻底没了意识。
胤禛见状又是伤心，又被吓到，四岁的孩子再也没了往日的沉稳模样，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拉着佟姝芸的手不肯放开。
宋氏此刻匆匆跑来，带着几个宫女忙而不乱的将佟姝芸抬起来，让人抬进寝殿。
留下函茵抱着胤禛道“四阿哥别急，太医面上就来，娘娘一定没事的。”
胤禛眼泪流个不停，声音中全然都是哭腔“函茵姑姑，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跑，额娘也不会摔倒，呜呜，都是我的错！……”
小孩子的哭声听得函茵险些也跟着落下泪来。
但到底知道此刻不是哭的时候，一边拉了胤禛起身，一边道“四阿哥别急，咱们这就去守在娘娘身边，好不好？”
胤禛忙点点头，跟着函茵快步往寝殿去，却是无一人理会听到动静，到了正殿门口的赫舍里夫人了。
函茵领着胤禛进殿，佟姝芸已经被函芝安顿躺下，让胤禛暂且坐在一边，函茵上前搭脉。
许久，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幸好函芝你在一旁扶着，娘娘就是急怒攻心，才致突然晕厥，如今动了胎气，但并不算严重，等罗太医来，开一副安胎的方子，想必就没事了。”
函茵声音落下，身后突然响起赫舍里氏的声音“果真吗？你家娘娘没事？”
函茵闻言目中寒光闪过，起身朝赫舍里氏行了个礼“我家娘娘因何如此，夫人想必知道的清楚，奴婢想着，娘娘这会儿便是醒了，也定然是不想见到夫人的，还请夫人自去正殿等候，若是觉得宫中实在无聊，奴婢现在就可让人送夫人出宫。”
赫舍里氏被函茵一顿抢白说的愣住，可转瞬面上便浮现一丝怒色“放肆，这是你同本夫人说话的态度吗？”
函茵丝毫不惧，目光直视赫舍里氏，声音更添了几丝坚定“娘娘因何如此，赫舍里夫人始作俑者，很是该知道才是，奴婢是娘娘的奴婢，不是佟佳氏一族的奴婢，自然事事都以娘娘为先，若是夫人还要在此时多言，奴婢只能越俎代庖，替娘娘送夫人出府了！”
赫舍里氏的脸色一阵青白，许久，才恨恨的一甩袖子，转身离了正殿。
殿中几人转头瞧了函茵一眼，都是一脸的佩服。
知道佟姝芸无事，函芝也松了口气，上前几步道“姐姐，我都不知，你还有如此勇猛的时候…”
“什么勇猛，我虽不是从小跟在娘娘身边的，但也知道忠心二字，为了娘娘，我做什么都愿意。”
话到此处，看了眼盯着佟姝芸不放的胤禛一眼，又道“就好像娘娘为了四阿哥，什么都愿意做一般，为了自己在意的人，哪里还会在乎什么嫡庶尊卑？”
胤禛听到函茵话中提及自己，转头看了一眼，不知又想到什么，眼泪一时落得更加厉害。
三两步跑到床边，拉着佟姝芸的手，口中喃喃“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