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嫔怀着你时候，还住在额娘的承乾宫，你或许不知，谨嫔出身包衣，并非额娘要同你说她的坏话，这样的出身，实在算的上低微二字，所以即便那时候她有幸得了身孕，你皇阿玛也并没有要升她的位份。”
“你刚刚也说了，嫔位以上才有资格养育孩子，答应常在什么的，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
“那时候额娘也没有孩子，所以就找到了谨嫔，问了她一个问题…”
话到此处，佟姝芸声音顿住，微微移开了目光，不敢同给胤禛对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后，胤禛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就此同自己生了嫌隙？
会不会想要重新回到谨嫔身边？
会不会往后再也不会真正的将自己，当成他的额娘？
这些念头在佟姝芸脑中纷乱闪过，让她面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
却因为侧着脸，胤禛无法看的真切。
闻言立刻应声道“额娘，您问了她什么？”
“额娘，额娘…”
佟姝芸口中嗫嚅了两声，还是没有勇气真正开口。
胤禛却有些急了，猛地爬起身，跪在床上“额娘，您问了她什么？”
胤禛再次的重复发问，让佟姝芸再无法不言。
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出声道“额娘问她，愿不愿意把你给额娘，做额娘的儿子，若是她愿意，额娘可以帮她求一个嫔位……”
胤禛闻言彻底愣住，半晌才喃喃道“所以…她同意了？”
“胤禛，额娘…不，我心里是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的，否则也不会求了你皇阿玛，就连玉碟上，咱们也是亲生的母子，你不要听你外祖母胡说，就算额娘如今身怀有孕，你也是额娘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你不要乱想……”
佟姝芸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听的胤禛呆愣愣的转头看向自己。
目光中带了丝难言的落寞之色，胤禛轻轻趴在了佟姝芸怀中，低声道“额娘，儿子永远是您的儿子，您对儿子的好，儿子心里都知道，也都记得……”
“这件事，有错的并不是额娘，额娘不必这般的……”
“这件事，错的，是谨嫔……”
胤禛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听的佟姝芸心中发酸。
一手紧紧搂住胤祚，一手轻轻摸着胤禛的脑袋，低声喃喃不停“胤禛，乖儿子，你放心，额娘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抛下你……”
母子二人相拥，泪水缓缓落下，却无一人再出声。
可偏偏此时，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声，佟姝芸隐隐听着，好似是自家额娘同函茵的争执。
拍了拍胤禛的后背，柔声道“儿子，你下午还要上学，先起来去尚书房，好不好？”
胤禛搂着佟姝芸的手臂，不愿意动弹，紧跟着摇了摇头“额娘，不要，儿子要陪着额娘。”
佟姝芸嘴唇微微轻颤，终于叹了一声“好，胤禛就陪着额娘，额娘也陪着胤禛，只是现在额娘同你外祖母有话要说，胤禛先坐在额娘身边，好不好？”
胤禛闻言身子微微一抖，似乎对外祖母三字很是抗拒。
佟姝芸明了胤禛心意，安抚的摸了摸胤禛后背“儿子，你放心，额娘会为你做主。”
话落，见胤禛点头，佟姝芸一手摸着肚子，才扬声道“函茵！”
函茵应声推开门“娘娘，奴婢在。”
“让我额娘进来吧。”佟姝芸声音添了丝冷漠意味，函茵本为了佟姝芸的身子着想，不想让赫舍里氏进门，见状也只能默默转身，迎了对方进来。
赫舍里氏进门，却好似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三两步冲到床边，担心的看着佟姝芸“娘娘，您没事吧？”
佟姝芸搂着有些发抖的胤禛，开口道“有劳赫舍里夫人关心，本宫无事。”
佟姝芸的话和声音中的梳理让赫舍里氏微微一愣。
今日从入宫起，佟姝芸就一直强调自己不该过分注重规矩，称呼也一直是额娘，从未变过，现在却变成了赫舍里夫人。
如此变化，让赫舍里氏心中升起一丝不妙。
面上下意识带了丝讨好“娘娘是臣妇的亲生女儿，这世上又哪里还有比臣妇更关心娘娘的人呢？”
“夫人这话说的错了。”
佟姝芸声音更见冷漠，低头看了胤禛一眼“至少，本宫的儿子，就比夫人更知道，该如何关心本宫。”
赫舍里氏闻言哪里还不知道今日自己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让佟姝芸不满。
但在她心中，仍旧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
不管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是为了佟姝芸好，一个包衣出身之人生下的孩子，怎么比得上佟姝芸的亲子？
但想法虽然不曾改变，赫舍里氏却不是蠢货，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是以面上添了丝讨好，应道“娘娘说的是，四阿哥是娘娘的儿子，自然一切以娘娘为先，关心娘娘也是应该的。”
“夫人这话又错了，这世上自然是母亲更该关心子女，胤禛是本宫的儿子，关心本宫，本宫心里高兴，但本宫却知道的清楚，胤禛才是本宫的命，若是有人想要对此有异议，本宫是决计不会允许的。”
佟姝芸的一顿抢白，听的赫舍里氏彻底变了面色。
她多想以自己的身份，跟佟姝芸说些体己话。
但胤禛在，函茵在，人多口杂，若是自己说的话被传到皇帝耳中，到时可不只是恶了佟姝芸这般简单。
念及此处，赫舍里氏垂首又道“娘娘，臣妇私心里还有些话想同娘娘说，不知娘娘可否屏退左右，听臣妇说上两句？”
赫舍里氏此话一出口，佟姝芸怀中的胤禛顿时身子紧张了起来。
感受着怀中孩子身体的紧绷，佟姝芸再次沉了脸色，刚要反驳，又想到自己终究脱离不了佟佳氏，终究一声轻叹。
“额娘，这样的话，女儿不会再说第二遍，不管腹中孩子是男是女，胤禛都永远是女儿的儿子，这一点绝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