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情绪席卷着白屿和瑶莲。
妖君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不顾妖族，那他们也没必要再为他继续卖命下去了。
“你怎么想的？”瑶莲突然开口问道。
白屿的手背在身后，玄冥镜被他攥得紧紧的。
先前星辰说的话，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只是在心里有了些掂量。
但是瑶莲这番话，又让他内心开始动摇。
就像星辰说的那样，妖君他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既然不管，封阳又怎么会死。
封阳的身体特殊他是知道的，现在玄冥镜就在他手里，只需要再看一眼有没有封阳的魂灵烙印就可以了。
可是白屿的嘴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
他在纠结，在挣扎。
他必须要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如果玄冥镜真的像瑶莲说的那样是封阳以自身魂灵蕴养的，那玄冥镜中一定会有他些许的魂灵烙印。
那也证明了，瑶莲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封阳用自己的死换取了妖王暂时不动他们。
如果没有魂灵烙印，那就证明，一切都只是瑶莲编造出来骗他的谎话。
白屿的目光落在了瑶莲有些惨白的脸上。
封阳的鲜血还在她的脸上沾粘着。
像是给一块瓷白的器物上，添上了最璀璨的一笔。
纯白到近乎实质的妖力从白屿周身散发开来。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再试一次。
不管是为了什么。
玄冥镜从他手中浮起，慢慢移动到白屿和瑶莲中间。
随后就静静的悬在半空。
白屿将自己的妖力倾泻而空，随后是一道幽蓝色近乎透明的魂灵之力。
和封阳相处最久的，一个是瑶莲，另一个就是封阳。
所以也只有他们两人，能找到封阳隐藏起来的魂灵烙印。
但瑶莲已经因为心绪不佳，而无法抽取自己的魂灵之力了。
和最初一样，玄冥镜里依然是万千阴魂的怒吼之声。
漫无边际。
就在白屿已经死心，准备让那些阴魂将他这缕魂灵之力分食的时候。
他感觉最深处，有什么在呼唤着他。
“快来，快来。”
白屿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任由自己的魂灵之力在玄冥镜中乱跑。
走近，白屿看到了一个光茧。
先前他感受到的呼唤声，就是从这光茧里传出来的。
光茧的光很是微弱，不仔细看。
在这黑漆漆的地方，还真是什么都看不见。
光茧周围很是特殊，没有任何的阴魂，干干净净的。
“白屿。”
封阳的声音从光茧里传出来。
“封阳，你还没死？”
白屿的魂灵之力因为有些激动而开始稍微的开始有点颤抖。
但是很快，白屿反应过来。
封阳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的，头身分离，必死无疑。
所以这个光茧里的声音只是封阳的魂灵烙印。
“白屿，很抱歉，是我抢了你的圣子之位，但是没关系，我死后，圣子之位还是你的。
要小心咱们的妖君大人啊。
瑶莲会把事情都告诉你的，但是有一点我想单独和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白屿的错觉，他觉得光茧竟然变得有些大了。
封阳的声音也罕见地带上了严肃和凝重。
“瑶莲杀了我，那她手上就有了一条命。
妖君就会把人选从你换成她。
白屿，我想让她活。”
白屿：“……”
“你的意思是，我们十二个人，要有一个将身边所有人都杀了？”
“妖君养蛊，想要救活他的爱人，这本就是逆天之举。
更遑论如今的天道，早就变了模样。
到最后妖族的结果，也只能和妖庭一样，一场大劫被迫解散。”
封阳的声音里带着落寞。
他最喜欢的就是妖庭的历史，他觉得那是一个会让人热血沸腾的时代。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
可是他看不到，他也再无法看到古籍中描摹的那个时代。
“你想造反？你后续的计划是什么，瑶莲也不知道？”
白屿并不想听封阳回忆过去。
他有点着急了，因为他发现封阳和瑶莲说的好像是真的。
妖君，他们十二个人的顶头上司，好像真的要让他们死。
第一个人选封阳已经死了，那第二个，第三个……还会远吗？
“瑶莲不知道，我和她说的最后一个计划就是引你进入玄冥镜。”
光茧颤抖的好像更厉害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开裂。
“我希望你能不让妖君得手，保护好剩下的十一个人。”
说着，光茧缓缓破碎，微微莹白之光开始向四周飘荡。
封阳的声音从四周涌来。
“这是玄冥镜碎片没错，但这是玄冥镜最重要的那个碎片。
所以我自从我开始带着这面镜子，我就能听见的所有人的心里话。”
无视地位，无视实力。
在玄冥镜前，没有秘密。
“妖君什么都算到了，但他小看了我。
他没想到，我真的可以仅凭魂灵之力就复原出来一个真正的玄冥镜，
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连瑶莲也认为这只是一个复制品。”
白屿也没想到，他手中的玄冥镜竟然是真的玄冥镜。
没等白屿问什么，封阳的声音继续从四周传来。
“当然，我怕妖君发现什么，就用自己的灵魂烙印掩盖了玄冥镜的气息。
现在你来了，我的任务就真的完成了。”
封阳的最后一句话有着些许的疲惫。
几百年如一日的扮演，封阳真的累了。
“好好照顾瑶莲。”
话落，封阳再没了声音。
于是，白屿注意到凡是光茧的光点所到的地方，上面生死呐喊的阴魂，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那万千阴魂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然后，荧光开始聚集，在白屿的注视下，轰然散开。
魂灵无法直视这么亮的光。
所以白屿闭上了眼。
在感觉亮光已经开始暗淡了后，才将眼睛睁开。
入目就是一望无际洁白纯净的水面，玄冥镜的世界变了一个样子。
白屿一个人站在水面上，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魂灵之力已经渐渐开始自动消散才离开。
“我们都要活着。”
白屿意识回身的一刹那，对瑶莲说。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瑶莲就已经知道了，白屿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