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亚走出皮肉场，身上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加酒味，他按照暗号所示，走出红灯街。
挪亚确保身后没有人跟踪后，来到浪涛滚滚的海岛边，伊莱正站在界限边，悠闲的踱步。
他看着对方轻松自在的神态，不由自主回想起红灯街内伊莱那副不似真人的模样。
祂看着挪亚走近，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来了？特里斯坦。“
“嗯，让你久等了。”
挪亚心里其实有些过意不去，可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话语正确的表达出内心所想，索性沉默不语。
伊莱和他沿着海边向前走，海风吹散了挪亚身上的混合气味，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
伊莱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说道：“今天无事可做了，你可以先回去。”
挪亚心底有些错愕，面上如旧，他斟酌着问道：“不用继续跟踪了？”
伊莱自然答道：“不用了，接下来只需我在附近守一天，记录下科格尔的行踪就行。”
“……”
“别多想，不是因为你。”
似乎是看穿他心中所想，伊莱善解人意的解释着，全然看不出半分之前的影子，好似刚才的事只是大梦一场。
伊莱清楚，挪亚让祂去解救那个女孩不完全是出于正义，有很大的原因是他被自己的心理阴影影响了。
祂能理解，这种事祂也经历过。
人类终其一生也无法真正战胜自己。
再说了，挪亚是他的雇主，雇主提点小要求很正常。
“我原定的计划是今天咱们其中一个人在那里留宿，方便在半夜接应另一个人进去调查。”
“现在这样倒也无妨，科格尔一般会在红灯街待上好几天，我们明天挑个时间去就行。”
“我和看门人说了，这几天内我会再次光临，我给了他一笔钱，不出意外的话，他是不会去为难那位女子的。”
“假如科格尔提前出来了，我就找个合适的时机潜入进去，自行调查。”
“后续消息和进度我会与你共享的，不用担心，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伊莱安排的明明白白，挪亚安静的听着，没感觉有哪里不妥，他问道：“需要我明天几点到。”
伊莱说：“随时都可以。”
话说的很明白了，挪亚也不多绕圈子，直接进入重心，他带点试探说道：“你能进入我的那间房子吧？”
伊莱轻描淡写的点点头，见状，挪亚继续说道：“我的客厅进门后，向左走，第三个盆栽底的瓷砖下藏着一叠钱。”
伊莱又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祂脸上还维持着笑容，让人看不出分毫情绪波动，更别说是破绽。
重要事情交代完，眼见远处有人影走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分道扬镳，一人走向居民区，一人走回红灯街。
挪亚离开红灯街，来到热闹繁华的商业区，周遭气氛陡然焕然一新，局面一片欣欣向荣。
明明两条街道之间仅有几十米的距离，却仿若相隔甚远。
他想，人和环境无法割裂开分析。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祂。
……
米凯雅收回望远镜，她站起身，肩膀上背着什么，她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把紫色长发别到耳后。
任务目标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走吧，约坦。“
米凯雅叫醒依旧在观察四周人群的约坦，为了凑够人数，她需要医生和她一起出来做任务。
往常都是她和伊莱一起行动，医生在那间破房子里做实验，研究幸运的死人，时不时治疗一下出完任务回程的二人。
今天她俩一起出行，也是难得。
“我们去做悬赏任务。“
“没戏了？”
“没戏了。”
约坦穿着休闲服跟在少女身后，米凯雅回头看了眼他，笑着说道：“得亏你还为了这件事情专门换了身衣服。“
医生耸耸肩，原本半死不活的脸表情丰富了起来：“俗话说得好，做戏要全套。“
米凯雅挑挑眉，她领着约坦走上山间小路，一路上别说碰见人了，连活物都没撞见，只有二人脚踏在泥土上的声音。
医生背着包，没走几步便气喘吁吁，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费力的跟上米凯雅的步伐。
时光不再，青春易逝啊…
三十出头的约坦脑海中涌现了不符合他年龄的感慨。
米凯雅听着身后的动静，放慢脚步，她观察着坏境，故作无意的说道：“不是我说，你真得多出门走走了。”
“不要求你锻炼身体，但别一整天窝在狭小的实验室里不出来。”
她说完后又觉得有哪里不妥，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出于一个朋友的关心。”
“谢谢你。“
约坦笑着说：“倒不用解释这么清楚，我还没有不识好歹到那番境地。”
米凯雅仍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表情：“我只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约坦语气赞同：“那倒是。”
二人又走了十几分钟，两人顶着烈日，来到树林遮蔽的一个山坡上，此地视野颇佳，很适合伏击。
见米凯雅选好了位置，约坦很没形象的坐在地上，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纸和水。
他递给米凯雅一瓶水，她没要，米凯雅抽走一张纸擦了擦手，打开背着的箱子。
米凯雅把望眼镜从脖子上摘下来，交给约坦，她一边组装枪支，一边吩咐着。
“别闲着，你需要先适应望远镜的视角，接下来才能帮到我。”
约坦任劳任怨的接过望远镜，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听话的按照米凯雅所说照做。
工作时完全是另一个人啊。
他一想到平日里懒得要死，唯一爱好是擦拭自己的爱枪，连话都不愿意说几句的少女，约坦就感觉有点搞笑。
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年了，可米凯雅除去必要对话外，从不主动向他倾诉什么。
约坦从人来人往的拉撒路居民里审查着此次目标对象。
一个胆大包天的劫匪，抢劫了一位手眼通天的富商，他刚躲到拉撒路城没几天，悬赏令就贴出来了。
“有注意到什么吗？”
“有，咱们的这次的目标任务是个秃头。”
“……“
谁问你这个了。
米凯雅问：“他在几点钟方向。”
“十一点钟。“约坦说道。
“继续看，等他走到人少的地方告诉我。”
米凯雅填装好子弹，她把狙击枪架在二脚架上，调整轨迹，藏好枪口。
米凯雅忽然收回枪，半晌后，她再一次架上枪。
蓝瞳对准狙击镜，紫瞳感知外部世界。
时间渐渐流逝，约坦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他走进了小巷，三点钟。”
“……“
米凯雅没有回话，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寂和一声冰冷的枪响，医生在看到男人倒地后，摘下望远镜。
存在的阴影和死亡的威胁解除。
恐惧会迫使人认为某些事物不属于自然。
思考没有占据他的行动，他快速把望远镜装好，收拾背包。
米凯雅当场表演极速拆枪。
两分钟后，两人从山坡上消失。
……
伊莱游走在各个娱乐场所，面具换了一张又一张，祂在搜集情报和信息的同时没有忘记自己还要赚外快，于是下毒收走一名幸运目标的性命。
都忙成这样了，祂还能时不时去定点观察一下科格尔是否还在红场里漫游，确认他还在海里后放心回去打探消息。
或许这就是顶级特工吧。
……
吃过晚饭，挪亚走在回程的路上。
经过大半天的时间，他陆续记下了桑卡塔家族所掌管街道的大致路线，预计在回家后画出一幅更为细致的地形图，以便增强他对此地的记忆力。
他绕了半天，在夜幕降临之前，走到记忆里标识过的药店，挪亚用手掐灭燃了一半的烟，进入药店。
几分钟后，男人拎着好几盒药，再次点燃一根烟，他哼着小曲，朝着居民区的方向前进。
一天很快过去。
……
挪亚再次踏入红灯街，有了第一次经验他明显要从容的多，他按照半夜伊莱打给他的电话上说的方法，找了个能看到爱海，也就是爱心型店面的地方，开始消遣。
他今日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待到深夜，在伊莱去和别人深入交流一小时后，走后门进入爱海，两人汇合后，一块去调查科格尔。
说是调查，由于场地原因，二人也没有信心一定能查出点什么来，毕竟，你又不能钻到床底下去偷听他们谈话。
好在伊莱说过，莫克蒂家族让他们来跟踪不过是走个过场。
重点不在此刻，而是在一周后家族线人的后续任务。
筹码一股脑的涌出，挪亚弯腰拾完筹码，无视周围人羡慕嫉妒的视线，离开机器，慢吞吞的走去下一个项目打发时间。
烦死了。
要不是任务需要，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和赌博沾上关系，他可不愿意把钱扔进臭水沟。
坐到赌桌上，挪亚装模作样的下注，在每一个项目上都尝试了一下。
虽说帕西翁家族是经营娱乐业的，但是私下他们也是有在开设小型赌场的，与莫克蒂家族的不同就在于他们的规模小的可怜，还没有许可证。
只能隐藏在皮肉交易下进行非法活动。
不过皮肉交易居然能放在明面上，借着正规合理的名头交易也挺不可理喻的就是了。
挪亚嘴里叼着烟，推出手里的筹码，痛快地梭哈。
听裁判宣布结果时，他心有所感的扭过头，看见玻璃窗外的伊莱正回头朝他这里看。
“……“
伊莱转过身，进入科格尔所在的店面，在祂与门口处的人说了什么后，昨日的女子朝祂走来，工作人员搂住祂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往深处走。
挪亚收回视线。
还不到时候。
……
天色暗淡下来。
挪亚玩了一天，不仅没赔钱，甚至还赚了点。
约莫着伊莱进入房间的时间快满一个小时了，挪亚毫无眷恋的离开牌桌。
拒绝了牙齿发黑的赌友再来一局的热切邀请。
他心里嘀咕着一切都是赌场的套路，去兑换窗口把筹码兑换成钱。
挪亚收好钱后，疲惫的走出店面。
推门而出。
他贪婪的吸取着新鲜的空气，在烟酒堆里待了一天，他都快被腌入味了。
挪亚警觉的绕了一圈路，到达爱海的后方位，他估计着地面与墙的距离，看好窗户后，三下五除二登上去。
挪亚挂在窗户边，腾出手正要敲玻璃，窗帘陡然被拉开，伊莱脸上挂着笑容。
【晚上好，特里斯坦。】
祂打开窗户，把挪亚拽进来。
挪亚轻巧的落地，伊莱递给他一套衣服，示意他换上。
挪亚边换衣服，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那张大床。
女子正安详的躺在床上，床上整洁干净，没有另一个人躺上去的痕迹。
【你把她杀了？】
这是挪亚脑海里的第一印象，他甚至愣了一下，停住了换衣服的动作，感觉下一秒他的武德就要挥到伊莱的脸上了。
【怎么可能？】
伊莱谴责的看着他，轻声说道：“我让她睡着了。“
挪亚相信了，但他还是抱着裤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把手指悬空在女人的鼻尖。
有呼吸。
挪亚朝着伊莱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这才坐到伊莱特意为他准备的椅子上，把衣服换完。
挪亚注意到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装好子弹，他看向正在纸上勾勾画画的伊莱，轻声询问：“咱们从通风管道走？”
“聪明。”
挪亚略显迟疑，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通过狭窄的管道，伊莱把爱海的内部结构图交给他，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伊莱踩在凳子上撬通风管道的铁门，挪亚神情专注的盯着图纸。
伊莱率先爬进管道里试路，挪亚背好结构后烧掉图纸，难闻的味道弥漫在室内，女子依旧没醒。
等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挪亚锁上窗，拉上窗帘，伊莱也回来了，祂给他比了个跟上来的手势。
……
二人一前一后的在通风管道里艰难前行，在转了第八个弯时，他们终于找到了科格尔所在的房间。
科格尔和昨天所见的女人都在睡觉，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伊莱顺着通风管道，向下投出了催眠弹药，祂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防护面具扔给挪亚，挪亚接住后赶快带上。
底下的人睡的更沉了。
等药效彻底散开，挪亚看着如寻常一样的伊莱，怎么也想不明白原因。
伊莱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祂悄无声息的从几米高的通风管道跳到房间地面，挪亚带着面具勇了一把。
“……”
成功了。
挪亚打开窗户一条缝散味，转身去搜寻看看有没有线索，伊莱走到床边查看两人的睡眠质量。
二人分工合作，房间内安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挪亚在搜索一个柜子时，摸到一个夹层，这种藏东西的手法他在学校里学过。
他抽出一张纸，快速扫着字眼，随后把纸按照原位放回去。
时间差不多了，伊莱打了个暗号，挪亚凭借超群的记忆力把房间复原，两个人有序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