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和挪亚顺着通风管道，回到之前的房间。
女子还在沉睡，他严重怀疑伊莱就是用迷昏科格尔的方法让她睡着的。
“面对不同人我会用不同的方法。”
伊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解开了挪亚心中的疑惑，还不待男人说些什么，祂打开窗户，看向窗外。
“你该走了。”
挪亚换上自己的衣服，咽回一肚子疑惑，在他翻身跳下去前，他看见伊莱无声念着。
【明天在家等我。】
【晚安，特里斯坦。】
窗帘拉上，挪亚落地，趁着无人注意到他之前，离开红灯街区。
……
第二天清晨。
挪亚掐点做好两份早餐，他刚把盘子放到木制桌面上，阳光穿透玻璃窗，把自己的附庸散播到世界各地。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挪亚犹豫片刻，最终没有选择拔出腰间的枪，这一次，他从猫眼上看到伊莱的脸后，就打开了门。
“早上好，特里斯坦，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早上好，伊莱。”
祂还穿着昨天在爱海时的那一身打扮，他合理推测，伊莱可能刚从温柔乡脱身，就跑来找他了。
“我对昨晚仓促的结束感到抱歉，接下来请允许我借用你人生中的一个小时。”
“嗯，请进。”
“你不着急走的话，吃完早饭再说也不迟。“
“我今天上午都有空…”
挪亚还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伊莱的贵族社交方式，相比坐下来谈话，他更适合摆弄武器，砸开敌人的脑袋。
好在挪亚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很强，伊莱也没有为难雇主的不良爱好。
二人面对面坐在圆桌上，安静祥和的吃完了这顿早饭，气氛异常的协和。
挪亚合上报纸，放到一旁，伊莱也解除思索状态，两人开始谈论正事。
按照约定，伊莱先简单概括了一番这两天他的所见所闻：“昨天你在科格尔房间看见的女人是爱海的招牌，弗蕾亚。”
“她是整条红灯街最受欢迎的头牌，不会接见一般人，只面向于高层人士，有地位或有钱的阔佬。”
“科格尔是她的老熟客了，二人两年前就勾搭上了，听消息说，弗蕾雅最近除了科格尔外谁都不见。“
这些表层消息挪亚也打探出来了，他点下头，示意伊莱继续往下说。
“二人的事情桑塔卡家族都知道，家族态度很耐人寻味，他按现有的情报推断，们不仅没有警告过科格尔，甚至还鼓励他去和弗蕾雅接触。”
“……”
“两家私下有合作？“
反正不可能是桑塔卡家族助人为乐，启用丘比特的限时体验卡，去推进别人的爱情进度。
况且，这种人有没有爱情基因都不好说。
伊莱的独眼赞许的看着他：“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祂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符号，挪亚感觉这个图案很眼熟，但又很难和记忆里的影像对上号。
“这是帕西翁家族的家徽。”
一石激起千层浪。
挪亚从一句话里感受到庞大的信息量，他们昨天去的地方是帕西翁家族的地盘，在那里看见这个图案再正常不过。
可如果事情止步于此的话，伊莱是不会特意拿出来和他说的。
在桑塔卡家族三把手与红灯街招牌的房间里找到的帕西翁家族家徽。
“你从哪里看见的？”
“一本书。”
伊莱继续说：“书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从那本乍一看平平无奇的书的其中一页里发现了这个图案。”
“以我所知，从图案的颜色和清晰度层面判断，是近期内烙印上去的。”
挪亚想，按伊莱所说，他们运气不赖。
这玄幻玩意，但凡二人早一天晚一天，都会找不到这本书。
“不过。“
伊莱话锋一转：“只是一个图案罢了，硬要死磕的话，也证明不了什么。”
挪亚认同祂的说法，见伊莱不再说话，像是在等他，思索片刻，准备拿出昨晚他查到的情报。
挪亚把一直放在桌面上的白纸翻了过来，这是他昨晚急匆匆回家后，第一时间抄写下来的暗层里的那张纸上的内容。
挪亚把它推给伊莱，祂拿起第一眼就断定了其的性质。
这是一封情书。
〈爱的女神，我最亲爱的弗蕾雅：
我们已经许久未见，请原谅我上一次的失约，实在是迫不得已……
我会在8月2日当天去找你，请相信我弗蕾雅，我并不是为了两家的事业，而是为了我们的情愫……
希望你能再次对我敞开心扉，相信我，我们终会在一起，迎来阳光下的爱情。
……
拜倒在你裙下的科格尔。〉
挪亚盯着伊莱。
他好像从伊莱仅剩的一只眼里看出了点嫌弃的意味，要不是祂真的皱了下眉，男人都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伊莱无视掉又臭又长的酸话，从错综复杂的文字里提取关键词。
两家事业，爱情公开。
这说明祂和挪亚的猜想没错，两家有合作这一点实锤了，而帮助两家架起合作的天桥的便是科格尔和弗蕾雅。
桑塔卡家族和帕西翁家族的合作很有可能已经暗地里持续两三年了，看来他们都挺满意彼此的，两家的合作还有进一步加深的可能。
从这封信的隐藏信息来看，这一次科格尔也是带着项目指标去谈合作了，弗蕾雅那边也接受了约谈。
唯一的问题是，两家已经联合到哪一步了？
莫克蒂家族知道这件事吗？
让伊莱等人来调查科格尔是想要确认风声是否准备，还是早就知道两家合作，此番的真实目的是想借他们这些无人管辖的散人来除掉一个威胁。
等桑塔卡家族发现后，反手再把他们几人给卖了？
无可争议的，这件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对四人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等米凯雅和医生盯梢结束，祂得和他们商量商量后续如何处理为好了。
伊莱把祂的想法和挪亚交流的一下，两人意见相同，都认为在这几天内，有必要趁着还没到交任务的时限，再去深入调查一次。
交谈当中，伊莱惊喜的发现，挪亚手里居然还有重要情报。
“我认为帕西翁家族有进军博彩业的趋势。“
伊莱来精神了。
博彩业一向是莫克蒂家族收入的大头，每个拉撒路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莫克蒂家族在博彩业耕耘多年，早就把能刮的油头都刮完了，没给后人剩下哪怕一点。
假设帕西翁家族想要在博彩大业上分一杯羹，他必须得把莫克蒂家族踢出拉撒路城。
可凭借着修路的甜头才发展几年没多久的帕西翁家族一族之力，想扳倒莫克蒂家族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两家就…联手了。
挪亚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我发现帕西翁家族掌管的红灯街里的赌博项目和活动太多了。”
“帕西翁家族是以皮肉交易起家的，六七年前乘修路的风，买起了白粉，家族范围越扩越大，娱乐业整的风生水起。”
“帕西翁家族利用红灯街里的…工作人员招揽顾客，再用毒品和性留住客户，让放浪者兜里的钱源源不断进入他们的口袋。”
“可是，我在红灯街待了两天发现除了几个建筑风格偏旧的店外，其他店面的吸毒者数量骤减，而那些店面都开设了规模较小的赌博设施。”
“在你和莫克蒂家族下线接头那几天，我去他们家的赌场逛过几圈，记住了赌场的大概布局。”
“并且，红灯街里的赌博活动的设置布局不是初步开展，小试牛刀的那种浅浅尝试的小范围赌博。”
“红灯街里的赌博项目很完整。”
“比起挣点小钱的活动，更像是一个有思考预谋的小型迷你赌场。”
“我原本以为是我想多了，但昨晚的潜入，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
“在看完情书，听你说完后，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讲一下。”
挪亚讲的很直白，他自认为他找到的情报如浮萍无依，并没有确实的依据，比起铁打的证据，更像是一种猜想。
伊莱不采纳也很正常。
伊莱却认真的听他讲完，等挪亚讲完后，祂笑着说道：“如果按照你的思路往下捋。”
“我们大致就能猜到桑塔卡家族和帕西翁家族的合作基础，合作立场，合作条件是什么了。”
莫克蒂家族在三家中占优势。
桑塔卡家族在走私上要弱莫克蒂家族一头，他们的手段和渠道都没有莫克蒂家高明，毒品行业还和帕西翁家族互为掣肘。
帕西翁家族的皮肉交易终究是登不得台面，毒品这种事更不可能。
所以，虽然他们家赚的多，但是帕西翁家族的社会地位不高。
于是，为了脱离地下帮派的行列，帕西翁家族和桑塔卡家族蛇鼠一窝，一个扩大毒品传播范围，一个进入博彩业。
按照两家的设想，等他们联手干掉莫克蒂家族后，帕西翁家族退出毒品行业，桑塔卡家族把莫克蒂的赌场生意让给帕西翁家族，皆大欢喜。
可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猜想结束，一切还要以实际为准绳。
上午的时间消耗大半，两人约好明天一早以挪亚为主，用双点前进的模式。
挪亚去爱海里试探情报，伊莱在红灯街里打探消息。
伊莱把情书和图纸交给挪亚：“米凯雅和约坦正在红灯街里调查，今日无事，你自行安排吧。”
“后续若是有新消息，我会通过电话或书信告知你。“
“你怎么给我送信？”
“我自有我的手段。”
挪亚没再追问，以他们单纯的金钱关系，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正如今日伊莱与他相处了两个小时，他从未提起过昨天晚上祂为何不需要戴防毒面具也能像常人一样之事。
即使回答了也只会是谎言，与其听谎话不如不问。
“那我先告辞了，特里斯坦。”
“再见，伊莱。”
拉撒路城充斥着谎言。
……
米凯雅面不改色的躲开一个长相俊美的帅哥的手，她拿起手边的酒杯，一边喝着酒，一边观察着二楼的情况。
心道，这活真不是给人干的。
得亏她和医生一个上早班一个夜班，两人轮流站岗，这工作，让她干一天真招架不来。
米凯雅讨厌喝酒，但自从开始赚钱养家糊口后她又不得不学着喝酒。
一来二去，她不经意间跨过了童年的那道坎。
夜深人静之时，米凯雅却会在心里惴惴不安的思考她是否真的从原生家庭继承了一些不好的习惯。
幸运的是，米凯雅很忙，一般情况下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她放下酒杯，视线转向即便被她拒绝也没有拉下脸，依旧在讨好她的工作人员，心里像是隔着棉花被打了一拳。
米凯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干脆清空大脑，放弃了思考，把多余的情绪扔掉，让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任务目标上。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很擅长这个。
在他人吵闹的狂欢声中，米凯雅扔掉还有一半酒水的酒瓶，神色平静，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讨厌赌场。
她想。
……
第二天清晨。
医生推开破旧的第一个大门，用钥匙打开第二个大门，进入这两年来他的住所。
他看都没看第一层的卧室和客厅，打开暗门，进入地下室，穿过漆黑的通道，约坦看见一扇透着光的门。
出于基本的尊重，他走到门的右侧，并没有偷看门内的景象，即使这只需要他往左边看一眼。
约坦敲了敲门，轻声说道：“你还好吗？”
“需要我的帮助吗？”
门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米凯雅茫然又错愕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所罗门？”
她叫的正是医生本人，医生的全名是约坦?所罗门。
“是我。”
“没事……约坦，我只是有点累，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约坦没走，又过了一会，米凯雅的声音再一次传出，这次小了许多，像是神志不清时的呢喃。
“可以的话…帮我拿瓶水…谢谢。”
“如果你还在的话。”
“我在，等我一会就好。“
约坦上楼去熬醒酒汤了。
米凯雅揉了揉有点痛的额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她都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
大约几十分钟后，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约坦端着碗，敲了两下门，得到她的许可后，进入房间。
他放下汤，问她是否还需要什么，米凯雅摇摇头，医生踌躇半天，还是说道。
“喝酒对身体—”
“喝酒会影响人对身体的控制，也会影响你狙击的准确度。”
米凯雅这会儿脑袋还有点没转过弯：“谢谢你，今天心情不好，平时我是不会喝醉的。”
这分明不是醉不醉的问题。
医生深知和醉鬼讲不了道理，看米凯雅喝完汤，他拿走碗，最后补充一句。
“以后你再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
“…可以来找我聊天。”
说完约坦就有点后悔，他们的关系远远没有如此亲密，他又不是伊莱，他只是一个借住在别人家的穷鬼医生。
“好啊……”
米凯雅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她盖上被子，躺回去睡觉了。
她是睡着了，所罗门端着碗，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屋里愣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