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师娘,李莲花神情明显松动,眼中浮现愧疚与思念
是啊,无论如何,师娘那里,必须要去报平安的
“也对”他终于松口,叹了口气,“是该去见见他们”
魏无羡这才满意,哈哈一笑,豪气干云:“这就对了嘛!照我的脾气,你李莲花既然活着回来了,就该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让那些对不起你的、算计你的、巴不得你死的人,都吓个半死!不过嘛——”
他拖长了语调,促狭地眨眨眼,“咱们先悄悄地去,吓吓你的‘自己人’,看看他们的反应,肯定更有意思!”
剑光如虹,划破长空,载着三人一往无前地奔向东海,奔向那场注定会震惊所有故人的重逢
属于李莲花的江湖,似乎又要因为他的归来,掀起新的波澜了
………
高空之上,罡风猎猎
魏无羡稳稳操控着随便剑身,李莲花抱着莲宝站在他身后,三人皆已施了隐匿身形的法术,如同融入天际的流云,悄然俯瞰着下方东海之滨的景象
只见海边礁石林立,人头攒动,比李莲花记忆中任何一次东海之约都要嘈杂喧闹许多
除了那些看热闹的江湖人士,最显眼的莫过于两拨人:一拨以四顾门旧部、天机山庄为主,簇拥着满脸焦急、不断张望的方多病;另一拨则是金鸳盟部众,肃然而立,而他们的盟主笛飞声,独自抱刀立于最高的那块礁石之上,闭目凝神,周身气息沉凝如山,仿佛在积蓄着劈开海浪的刀意,又像是在无声地等待
“啧,阵仗不小啊!”魏无羡饶有兴致地评价,“你那徒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那个抱刀的……就是笛飞声?气势倒是不弱”
李莲花看着下方熟悉的身影,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关于“李相夷是否会来”的议论纷纷,心中五味杂陈
他能感受到方多病那份快溢出来的担忧与期待,也能感受到笛飞声那份执着于胜负之外的、不易察觉的关切
魏无羡眼珠子一转,忽然起了玩心
他顺手从储物袋里摸出几颗不知何时吃剩下的松子,指尖微弹,灵力包裹着松子壳,悄无声息地划破长空,精准地朝着下方正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的方多病后脑勺射去!
“哎哟!”方多病冷不丁被砸中,疼得捂着后脑勺跳了起来,一脸懵圈地回头,“谁啊?!哪个不长眼的乱丢东西?!”
几乎在同一瞬间,礁石上的笛飞声倏然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头也未回,反手凌空一抓!
那枚本该正中他后脑勺的松子壳竟被他回身摄到了掌心!
他捏着那枚普通的松子壳,眉头微蹙,抬眼望向看似空无一物的天空,沉声喝问:“何人装神弄鬼?出来!”
他的声音以内力逼出,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方多病也反应过来,能隔着这么远、在笛飞声眼皮底下用松子壳砸中自己,绝非寻常高手!
他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按上了尔雅剑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耳畔,清晰地传入笛飞声和方多病耳中,用的是传音入密:
“是我”
笛飞声浑身一震,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握着刀柄的手猛然收紧!
这声音……虽然比记忆中少了几分年少锐气,多了几分沉稳淡然,但他绝不会认错!
“李相夷?!”笛飞声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激动与急切,“你果真没死?!那为何不现身?!”
旁边的方多病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猛地抓住笛飞声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阿飞!是我师父?!师父在哪儿?他在哪儿说话?!”
李莲花看着下方两人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激烈的反应,心中微软,又有些无奈于魏无羡的恶作剧
他继续传音,语气带着一丝安抚和不容置疑:
“太高调了,我不想这么出现,小宝,阿飞,你们往东走,约莫两里,有个僻静的渔村,村后有一片密林,我在那里等你们”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只有亲近之人才懂的、细微的调侃:“别带别人,也别声张,尤其是你,小宝,控制一下表情”
笛飞声与方多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笛飞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对方多病低声道:“走”
两人根本不管众人视线,说走就走,施展轻功,如同两道离弦之箭,迅速朝着东边渔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方多病一路上恨不得肋生双翅,又拼命回想师父最后那句“控制表情”,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可那上翘的嘴角和发亮的眼睛,怎么也掩饰不住
高空之上,魏无羡看着那两道匆匆离去的背影,笑得肩膀直抖:“你徒弟可真有意思!走吧,咱们也下去,看看他们见到你这朵‘死而复生’的莲花,还有我们这一大一小,会是什么表情!”
他促狭地眨了眨眼,“保证比金麟台的满月宴还精彩!”
李莲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也染上了几分真实的暖意与期待
剑光一转,朝着那片约定的密林,悄然降落
………
待剑光敛去,三人悄然落在渔村后茂密的树林边缘,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魏无羡收了随便,抱着手臂,脸上还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你那小徒弟,反应还挺快嘛,就是不如那个笛飞声警觉”
李莲花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两道身影便一前一后,迅疾如风地掠入林中
正是笛飞声与方多病
笛飞声依旧是那副冷峻孤高的模样,只是眼中在看到李莲花安然无恙时,掠过一丝极快、几乎难以捕捉的释然
方多病则激动得多,眼圈都有些红了,冲上来就想抓李莲花的袖子:“师父!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你吓死我了!”
然而,两人的目光在触及被李莲花稳稳抱在怀里的、那个粉雕玉琢、与他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的小娃娃时,齐齐顿住了
方多病的动作僵在半空,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
笛飞声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李莲花一番,又看了看那紧搂着他脖子、充满依赖姿态的孩子,向来冷硬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吐出了一句堪称石破天惊的评语:
“李相夷,你……真是天赋异禀”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复杂,“这才死了多久?不仅活蹦乱跳地回来了,还给这么大的孩子……当上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