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祝宁的这种说法,江许卿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十分有道理。
甚至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不行!”
这个道理,江许卿回去之后就跟老江头说了。
老江头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你这个老师确实很聪明。”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还是有些忧虑。
江许卿看出来了,就问了一句:“这件事情难道祖父您也觉得不好吗?”
“事儿是好事儿。”老江头叹了一口气:“不过……只怕你和你大师伯都不会有事儿,就是你家老师那儿,恐怕得有点波折。”
“那些人哪能那么容易服气。”
不说别的,就一个,祝宁是女的。就能让那些人不知做出多少文章。
江许卿听了之后也有点儿忧虑:“那咱们不能想办法帮帮老师吗?”
结果老江头瞥了江许卿一眼:“帮,你拿什么帮?回头再扣你一个官官相护,你这辈子保得住,保不住都另说!”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本身就是上头给祝宁的一次考验。
假如祝宁能扛得住,那就说明她能胜任这个位置。
可如果祝宁自己都扛不住的话,那就没什么说的了,最好就退位让贤。
老江头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孙儿,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累了,你出去吧!”
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养的孩子。
尤其是那个祝宁。
年纪不大点儿,鬼精鬼精的。
学仵作,那也是一下就会了——你就说气人不气人吧!
人家天生就是吃那碗饭的。
江许卿没敢多留,他知道再留下去的话就得挨骂了。
而当天晚上 ,柴晏清和祝宁两个人都夜宿在了大理寺。
就连饭都是范九出去拿回来。
今天柴晏清打算将这几年女性失踪的案子都挑出来。
这可是一个繁重的活。
没有任何技术可言,纯考验体力和耐心。
祝宁也跟着柴晏清他们几个一起弄。
不弄不知道,一弄吓一跳。
只是说近三年,两处衙门收到的女性失踪案报案,竟然高达100多起。而且都是美貌女性。
这还只是报了案的。
祝宁心里很明白,还有很多是没报案的。
每当多找出来一个的时候,祝宁的心里都多凉一分。
然后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出门的时候就多带点人。
以前祝宁总是很羡慕卢娘子她们的美貌。
现在……祝宁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长得普普通通也是一种福气。
天大的福气。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普通人过于美貌,这种美貌其实并不是好事。
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祸端。
祝宁叹了一口气。
柴晏清用铜签子把灯拨亮了一些。
然后看了一眼祝宁。又看了一眼更漏。
而后柴晏清开口:“阿宁你去睡一会儿吧。时辰不早了。”
“剩下这点卷宗,我和范九他们几个一会儿就能看完。”
今日一起加班的,还有柴晏清手底下的几个小吏。
祝宁摇了摇头:“这会儿横竖也是睡不着,就一起干吧。”
不过有一件事情,祝宁始终想不通:“这个繁花楼这样厉害,到底是开在哪儿的?平康坊里吗?”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将平康坊搜查一遍不就好了?”
总能找到他们的痕迹。
柴晏清摇了摇头:“光是找到一个地方不难。把这个地方关了也不难。但今日关了,明日再开,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种事情对柴晏清来说就是应付交差。
而不是永绝后患。
祝宁点了点头。
但是她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确切的说,这件事情已经脱离了她能够使上劲儿的范围。
所以祝宁现在感觉自己没什么用处。
柴晏清想了想,干脆放下了手里的卷宗:“再去审一审那两个人吧。”
虽然明明已经审问过一次,但是除了知道他们是繁花楼的人,他们是听一个姓廖的女人的话之外,其他有用的东西是一句也没有。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繁花楼具体在何处。
更甚至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个姓廖的女人。
负责管他们的那个人,是姓廖的那个女人的人。
但是他们待的地方,只不过是平康坊里一个最普通的花楼。
稍微大一点。
有后院。
他们就在后院里待着。
进出也从小门。
他们就是豢养的打手。
平日甚至连出门也很少。
出门的话必须得拿到信物才行。
而他们这些打手,互相之间谁也不知道谁的来历。
基本都不是本地的。
祝宁一听柴晏清要去提审,毫不犹豫的就跟上去了。
然后……
那两个人看到祝宁的时候,犹如看到了母夜叉。
脸色都白了。
这两人身上添了许多伤。
血还没干呢。
看样子又受了不少的刑。
不过,柴晏清翻看了一下他们的口供,良久之后嗤笑了一声:“就说出这点东西?看来你们是真不怕死。”
祝宁:……
其中有一个人壮着胆子跟柴晏清说:“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平时去的地方也都跟你们说了!”
“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那里有暗道的?”柴晏清盯着那两人,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而且你们说出来一趟都得要羡慕,可是我们在你们身上并未找到什么信物。”
“你们对平康坊那样熟悉——你告诉我你们不是本地人……”
柴晏清又呵的一声。
直接就把那两人给问沉默了。
祝宁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所以其实这俩人一直在撒谎?
而且这两个人对平康坊十分熟悉……
祝宁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次的严刑逼供也没派上用处。
可能一开始人家就想好了要说什么。
就是演给他们看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两人就只剩下了沉默,不管柴晏清再问什么,都只是沉默。
最后,柴晏清就看向了祝宁:“你不是说要给学生们上课?需要一个那个什么老师?”
祝宁一下就明白了柴晏清的意思,当即点头:“大体老师。就是用自己的身体给别人上课的老师。这个一不小心命都得丢了,实在是不好找。毕竟又有几个人不害怕呢?活着的时候得被开膛破肚,然后还要一群人看——”
“关键是这也不一定会死。等养好伤了,下一次再继续……”
祝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是我手艺再好,次次都能不死人,可是哪有那么大胆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