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训练场已经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楚歌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队列。
不过半月功夫，这些新兵的站姿已经有了模样。
脊背挺得笔直，靴跟砸在地面时发出统一的“咚咚”声，连呼吸的节奏都渐渐同步。
风卷着草屑掠过操场，没人动，没人晃，只有袖口的布料被吹得微微扬起。
“最后一圈！”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裹着寒气砸下去。
队列末尾几个体力不支的新兵猛地咬紧牙，原本发颤的双腿重新稳住，手臂前后摆动的幅度分毫不差。
这要是换在半个月前，早有人掉队哭丧着脸喊累了，可现在，连最瘦小的那个新兵都攥着拳头，硬是把脚步踩得和前面的人对齐。
训练内容早就不是简单的体能冲刺。
楚歌在操场边缘划了片区域，用白石灰画出各种符号——代表雷元素的锯齿纹、象征冰冻的波浪线、标注陷阱的三角框。
新兵们要在奔跑中识别这些符号，避开“雷区”，跃过“冰棱”，还要在指定位置完成战术蹲伏。
“左前方三米，模拟深渊法师！”楚歌突然扬声，手里的信号枪“砰”地射出颗绿弹。
队列最前排的苏哲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左臂横挡在脸前，同时右腿往后一撤，正好带起身后两人一起避开攻击范围。
这是他们新练的战术，一人预警，三人联动，比之前各自为战的混乱模样利落太多。
休息时也没闲着。
楚歌把从附近营地带回的图纸贴在公告栏上，让新兵们轮流解读。
有人拿着炭笔在旁边标注：“深渊法师的冰盾在正午阳光最强时最薄”，旁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示意图，全是实战磨出来的经验。
安卿鱼抱着记录本在队列间穿梭，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他翻了翻月初的记录——那时的新兵连齐步走都能踩成一团，有人把战术手册倒着念，还有人对着模拟靶子紧张得扣错扳机。
再看现在，苏元正带着几个女生进行心理特训，李刚在教同伴怎么用藤蔓快速制作简易陷阱，连最胆小的小个子都敢指着图纸说：“我觉得这里的防御漏洞可以用烟雾弹掩护突破。”
傍晚的战术推演最是磨人。
林七夜和珈蓝在沙盘上摆上石子当“丘丘人”，让新兵们分组对抗。
第一组刚想出迂回包抄的战术，他就拨了颗石子堵住退路：“忘了考虑侧翼的深渊使徒？
它们的移动速度比你们预估的快三成。”
第二组打算正面强攻，他又掀掉前排石子：“雷元素聚集区会导电，密集队形就是活靶子。”
争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急得拍桌子，有人蹲在沙盘前盯着石子发呆，最后总能在吵吵嚷嚷中凑出个像样的方案。
楚歌从不直接给答案，只在旁边敲边鼓：“再想想，你们那天怎么避开雷丘丘王的转身攻击的？”
“苏哲兄妹的配合里，最关键的是哪一步？”
月光爬上训练场时，队列里响起了整齐的歌声。
是护夜人老营传下来的调子，以前没人愿意唱，觉得土气。
现在却不一样，歌声算不上好听，甚至有些跑调，却唱得格外用力，每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靴跟，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楚歌站在高台上没动，看着下方晃动的身影。
他们的动作还不够快，战术还有疏漏，面对真正的战场或许仍会胆怯。
但他知道，这些新兵已经不再是刚入营时的雏鸟了。
“看来，时候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