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龟
东海之滨有渔村,名唤归澜村。此地民风淳朴,世代以渔为生,虽不算富庶,却也自给自足,与世无争。
村中有一后生名唤江诚,年方二十,为人憨厚勤勉。江诚父母早逝,只留给他一艘破旧渔船和海边一座简陋茅屋。村中渔民多驾大船远航,三五日方归,唯独江诚因船小力薄,只能在近海撒网,每日所得仅够糊口。
这年秋末,海上突然起了连日狂风,白浪滔天,即便是经验最老道的渔民也不敢轻易出海。江诚家中粮米将尽,眼见得再不出海便要断炊,只得暗自祈祷风浪稍息。
这日天未亮,江诚便起身查看天气。推门望去,只见海上风浪虽未全平,却已不似前几日那般骇人。他思忖片刻,一咬牙,回屋取了渔网干粮,推船入海。
小船在波浪中起伏不定,江诚奋力摇橹,渐渐离岸数里。他寻了一处平日少有渔民来的礁石群,撒下渔网。一连三网,只捞得几尾小鱼小虾。眼看日头渐高,江诚心中焦急,暗想今日怕是又要空手而归。
正欲收网返航,忽见远处海面上泛起一片奇异金光。江诚眯眼望去,金光时隐时现,位置却似固定不动。他心生好奇,摇橹向金光处行去。
行至近前,江诚惊得手中橹险些掉落——只见海面上漂浮着一块巨大青石,石面平整如镜,上面密密麻麻刻满古奥文字,而那金光正是从这些文字中散发出来的。
更奇的是,青石之下,竟驮着一只巨大龟类。那龟背甲乌黑如墨,布满玄奥纹路,头颈粗若人腿,双眼紧闭,似已气绝多时。
江诚愣神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将船靠近,伸手触碰那龟。触手冰凉坚硬,确实已无生机。再看那青石,虽半浸水中,上面文字却清晰可辨,只是那字体古朴奇特,江诚一个也不认得。
“这是何物?”江诚喃喃自语,绕着巨龟观察。龟甲宽约丈余,背上青石更是大如门板。他心中思量:这般奇物,若报知官府,或许可得些赏钱。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介草民,官府未必相信,反可能惹来麻烦。
正犹豫间,忽见龟眼微睁,露出一线幽光。江诚吓得连退两步,险些落水。定睛再看,龟眼又已闭合,仿佛方才只是错觉。
“罢了罢了,这定非凡物,我且将它拖回岸边,再做计较。”江诚定了定神,取出船上缆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龟与青石绑缚结实。幸而那龟虽大,却浮于水面,拖拽起来倒也不算太过费力。
此时海风渐起,江诚不敢耽搁,摇橹返航。原本半日的航程,因拖着巨物,直走到日薄西山才望见归澜村海岸。
村中渔民见江诚船后拖着一黑乎乎的巨大物件,纷纷聚到岸边观看。待船靠岸,众人看清那巨龟与青石,无不惊诧。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龟?竟有这般大!”
“背上的石头刻的是什么?莫非是宝物?”
“江诚小子,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江诚如实相告。消息很快传遍全村,连村中唯一读过几年书的老秀才也拄着拐杖前来观看。
老秀才姓陈,年过六旬,在村中德高望重。他眯着眼细看青石上文字,半晌才摇头叹道:“此非篆非隶,老朽竟一字不识。不过观其笔法古朴苍劲,绝非寻常之物。”
正说话间,忽闻马蹄声响。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三骑快马直奔海滩而来,马上三人皆着锦衣,腰佩长刀,一看便知是官差。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白无须,眼神锐利。他勒马停住,居高临下扫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巨龟青石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此地管事者何在?”那人声音尖细,带着几分倨傲。
陈老秀才上前一步,拱手道:“老朽陈文礼,忝为本村塾师。不知官爷驾临,有何贵干?”
那官差并不下马,只淡淡道:“本官乃州府巡检司副使赵德,奉知府大人之命巡视沿海。此物从何而来?”
江诚只得将发现巨龟的经过又说了一遍。赵德听罢,翻身下马,走近巨龟仔细察看。他伸手抚摸青石上的文字,又绕着巨龟走了两圈,脸色越来越凝重。
“此物蹊跷,需带回府衙查验。”赵德转身对两名随从道,“速去村里找些壮丁,备好车马,将此龟运回州府。”
陈老秀才忙道:“官爷,此龟乃江诚发现,理应...”
“理应归官!”赵德打断他,冷冷道,“海中奇物,皆属朝廷。尔等私藏,已是违律。念在无知,不予追究便是。”
江诚心中不服,却也不敢顶撞官差,只得低头不语。村中壮丁很快被召集而来,在赵德指挥下,费了好大劲才将巨龟和青石抬上岸,又用村里运货的牛车装载妥当。
临行前,赵德忽然看向江诚,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你叫江诚?发现此物也算有功。三日后可来州府衙门,自有赏赐。”
说罢,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押着牛车扬长而去。
围观村民渐渐散去,唯有陈老秀才留在江诚身边,望着官差远去的背影,摇头叹道:“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江诚苦笑道:“能保平安已是万幸,哪还敢奢望赏赐。”
陈老秀才却若有所思:“那龟背上青石,老朽虽不识其文,但总觉得有些眼熟...罢了,许是老眼昏花。江诚啊,你今日劳累,早些歇息吧。”
二人分别,江诚回到家中,胡乱吃了些剩饭,倒头便睡。这一日经历太过奇异,他躺在床上,脑中反复浮现那巨龟与青石的景象,尤其是龟眼微睁的那一瞬,总觉得不是错觉。
迷迷糊糊间,江诚渐入梦乡。梦中,他又回到了发现巨龟的海域,海水幽深如墨,金光从海底透出。他俯身望去,只见那青石文字在水中流转变幻,竟化作一幅幅奇异画面:山川崩裂,洪水滔天,百姓流离;继而天降祥瑞,龟负图而出,圣人观之而治天下...
忽然,巨龟睁开双眼,眼中金光直射江诚。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背甲藏天机,腹中有玄理。世人多贪妄,不见真消息。”
江诚猛然惊醒,窗外月明如昼,海浪声声入耳。他坐起身,只觉心跳如鼓,梦中景象历历在目,那四句话更是清晰异常。
“背甲藏天机,腹中有玄理...”江诚喃喃重复,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莫非那龟并非死物,而是活着?又或者,青石之外,龟身之内还藏有别的秘密?
这一夜,江诚再无睡意。
三日后的清晨,江诚收拾整齐,早早启程前往州府。归澜村离府城约五十里,他步行了大半日,直到午后时分才望见城门。
青州府城城墙高耸,门楼巍峨,往来行人车马络绎不绝。江诚这还是头一次进城,不免有些手足无措。他向守门兵卒打听衙门所在,按指引穿过几条繁华街巷,终于来到府衙门前。
衙门气势森严,门前两只石狮怒目圆睁。江诚在门外踌躇半晌,才鼓起勇气上前对守门差役说明来意。
那差役上下打量江诚一番,懒洋洋道:“等着。”转身进了衙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差役才慢悠悠出来,招手道:“进来吧,赵大人要见你。”
江诚跟着差役穿过前院,来到一处偏厅。赵德正坐在厅中饮茶,见江诚进来,放下茶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了?坐吧。”
江诚不敢坐,只躬身道:“小人江诚,见过大人。”
赵德点点头:“那日你所献海龟,经府中几位老先生辨认,背上青石所刻乃上古祭文,记载禹王治水旧事。此物颇有价值,你发现有功,这里有纹银二十两,算作赏赐。”
说着,从桌上取过一包银子,推到江诚面前。
江诚心中疑惑:那青石文字老秀才都不认得,府中先生竟能辨认?且梦中景象与禹王治水确有相似...但他不敢多问,只接过银子谢恩。
赵德又道:“不过,那海龟运回府衙后,当夜便失踪了。”
“什么?”江诚吃了一惊。
赵德摆摆手:“莫慌,龟虽不见,青石尚在。想来是那龟其实未死,自行离去了。此事已禀明知府大人,大人说此乃祥瑞自去,不必追究。你也不必对外声张,明白吗?”
江诚连连点头,心中却越发觉得蹊跷。他忽然想起梦中那四句话,鬼使神差地问道:“大人,那青石...可曾从龟背上取下?”
赵德眼中精光一闪,盯着江诚:“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诚忙道:“小人只是好奇...那日见青石似与龟背浑然一体,不知是如何刻上去的。”
赵德神色稍缓:“自然是从龟背上取下了,否则如何研究其上文字?那龟背坚硬异常,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青石分离。”说着站起身,似要送客,“若无他事,你便回去吧。记住,莫要对外多言。”
江诚只得告辞。离开府衙,他走在熙攘街道上,心中疑团却越来越重。若龟已自行离去,为何只带走龟身而留下青石?赵德言语闪烁,其中必有隐情。
正思忖间,忽闻身后有人唤他:“前面可是江诚小哥?”
江诚回头,见一青衣书生快步走来,年约二十五六,面目清秀,气质文雅。那人到得近前,拱手道:“在下柳文谦,青州书院学子。方才在衙门外听见小哥与差役对话,可是三日前发现海龟的那位?”
江诚警惕地看着他:“阁下是...”
柳文谦笑道:“小哥莫疑,在下并无恶意。实不相瞒,我对那海龟青石极有兴趣。不知小哥可否移步茶楼一叙?在下请小哥喝杯茶。”
江诚本欲拒绝,但见柳文谦态度诚恳,且自己心中也有许多疑问,便点头应允。
二人来到附近一家茶楼,柳文谦要了雅间,点了一壶龙井几样点心。坐定后,他开门见山道:“不瞒小哥,那日海龟运入城中时,我恰在街边看见。那龟背上青石,我虽只瞥见一眼,却觉得似曾相识。”
江诚心中一动:“阁下认得那文字?”
柳文谦摇头:“文字不识,但那青石的形制纹样,我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他压低声音,“《拾遗记》有载,禹王治水时,有玄龟负青泥石板出水,献《洛书》之图。小哥所见,或与此有关。”
江诚想起梦中景象,更觉柳文谦所言非虚。他将梦中四句诗说出,柳文谦听罢,脸色大变。
“背甲藏天机,腹中有玄理...”柳文谦喃喃重复,忽然抓住江诚的手,“小哥,此事非同小可!你方才说赵德告知海龟已失踪,青石已取下?”
江诚点头。
柳文谦神色凝重:“若我所料不差,那龟并非自行离去,而是被人藏匿。青石虽珍,但真正的秘密,或许在龟身之内!”
“可赵大人为何要隐瞒?”江诚不解。
柳文谦冷笑:“赵德此人,表面是巡检司副使,实则与城中富商勾结,专事搜罗奇珍异宝倒卖牟利。他若发现龟中藏宝,岂会如实上报?”
江诚恍然大悟,又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柳文谦沉思片刻:“当务之急,是查明海龟下落。我有些门路,可以打探消息。小哥不妨在城中住下,若有发现,我们也好商议。”
江诚摸摸怀中银子,点头答应。柳文谦帮他在城西一家干净客栈安顿下来,两人约定次日再见。
深夜,江诚躺在床上,回想这两日经历,恍如梦中。他摸出那二十两银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心中却无半分喜悦,反而隐隐觉得,自己已卷入一场未知的旋涡。
第二日午后,柳文谦匆匆来到客栈,脸色颇为难看。
“打听到了,”他关好房门,压低声音,“那海龟确实未失踪,而是被赵德秘密运到了城东一处私宅。那宅子表面是一商人的别院,实则是赵德藏匿赃物之地。”
江诚忙问:“龟还活着?”
柳文谦摇头:“据说运到时已死,但龟身完整。赵德请了几个工匠,正试图剖开龟腹。”
“他果然在找龟腹中的东西!”江诚心中一惊,“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柳文谦沉吟道:“我本想报官,但赵德在府衙经营多年,知府大人又对他颇为信任,若无确凿证据,怕是反被他诬陷。”他看向江诚,眼神坚定,“唯今之计,只有夜探私宅,查明真相。若龟腹中真有宝物,我们需抢在赵德之前取得,方能扳倒他。”
江诚虽有些胆怯,但想到那巨龟与自己有缘,且梦中警示言犹在耳,便点头道:“我听柳兄安排。”
二人商议至深夜,定下计策。柳文谦在城中有些人脉,弄来两套夜行衣和一套开锁工具。待到三更时分,街上人迹稀少,二人换了装束,悄悄向城东摸去。
赵德的私宅位于城东一条僻静小巷,高墙深院,门庭紧闭。柳文谦早已探明地形,带着江诚绕到宅后,寻了一处较矮的墙头。
“我先上,”柳文谦低声道,他身形矫健,几下便攀上墙头,观察片刻后招手,“安全,上来。”
江诚虽不如柳文谦利落,但也常年在海上劳作,身手不差,很快翻过墙头。院内寂静无声,只有东厢房隐隐透出灯光。
二人猫腰潜至厢房窗下,舔破窗纸向内窥视。只见房中灯火通明,地上铺着油布,那巨龟赫然躺在上面,周围站着三人:赵德,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还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工匠。
那工匠手持利斧,正在龟腹处比划。赵德神色焦躁:“怎么还不动手?”
工匠为难道:“大人,这龟甲坚硬异常,寻常刀斧难伤。小人已试过数种工具,皆奈何不得。”
赵德怒道:“废物!我养你们何用?”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那刀鞘古朴,抽出刀身,寒光凛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此乃西域寒铁所铸宝刀,削铁如泥,我就不信破不开这龟壳!”
赵德持刀上前,对准龟腹连接处,用力刺下。只听“嗤”的一声,刀尖果然刺入寸许。赵德大喜,正待继续,忽闻龟腹中传出“咕噜”异响。
众人大惊,连退数步。只见龟腹微微起伏,竟似还有呼吸。赵德脸色发白,强自镇定道:“怕什么!便是活着,这般绑着又能如何?”
话音未落,龟眼猛然睁开,两道金光直射而出!那工匠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却被赵德一把抓住:“不许走!今日必要剖开此龟!”
窗外,江诚和柳文谦也惊得屏住呼吸。只见那龟缓缓转动头颅,目光扫视房中众人,最后竟停在窗户方向,仿佛知道二人在外窥视。
一个苍老声音在江诚脑中响起,与梦中一般无二:“小子,你终于来了。”
江诚浑身一震,险些叫出声来。柳文谦察觉他异样,忙捂住他的嘴,示意噤声。
房中,赵德已重新握紧短刀,狠心向龟颈砍去。就在此时,龟口忽张,喷出一股黑气。那黑气腥臭扑鼻,赵德三人吸入少许,便觉头晕目眩,踉跄倒地。
黑气弥漫开来,透过窗缝飘出。柳文谦急道:“不好,快闭气!”二人忙以袖掩鼻,退到院中。
待黑气稍散,再窥房中,只见赵德三人昏倒在地,而那巨龟竟缓缓站了起来!它身上绳索不知何时已然断裂,四足撑地,背甲上的青石在灯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龟首转向窗户,口吐人言:“还不进来?”
江诚与柳文谦对视一眼,推门而入。那龟身形虽巨,行动却无笨拙之态,它看着江诚,眼中金光渐敛:“你能听见吾言,可见与吾有缘。”
江诚定了定神,躬身道:“仙龟在上,小子江诚有礼。这位是柳文谦柳兄。”
巨龟微微颔首:“吾名玄圭,生于禹王治水之年,至今已历四千余载。背负青泥石板,乃禹王赐封,命吾镇守东海,记录海潮水文,护佑一方平安。”
柳文谦闻言,激动得声音发颤:“果然是《洛书》玄龟!晚生柳文谦,拜见神物!”
玄龟叹道:“神物不敢当,不过一介老朽罢了。数月前,海底地脉变动,吾为护石板不受损,浮出海面,不料力竭昏迷,被你等发现。”它看向地上昏迷的赵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此辈贪妄,欲取吾腹中内丹。却不知吾之内丹已与青石板合一,离体则石板失效,海潮失控,沿海百姓必遭大难。”
江诚恍然大悟:“所以仙龟才托梦于我?”
玄龟点头:“吾知你心性纯良,故以梦示之。现下需你二人相助,将青石板送回东海原处,重新镇守海眼。”
柳文谦忙道:“仙龟放心,我们定当尽力。只是赵德已醒如何处置?他若发现仙龟失踪,必会追查。”
玄龟沉吟片刻:“无妨,吾自有计较。”它张口吐出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明珠落地化作一团白雾,雾中渐渐显出另一只巨龟,与玄圭一般无二,只是眼中无神,乃是一具空壳。
“此乃幻形之术,可维持三日。三日内,你们需将石板运至东海。”玄龟说着,身形渐渐缩小,化作巴掌大小,跃上江诚肩头,“吾暂居此身,可避人耳目。那青石板在隔壁库房,需速取之。”
江诚与柳文谦不敢耽搁,忙去隔壁寻得青石板。那石板虽大,却出乎意料的轻便,两人抬着并不费力。按照玄龟指引,他们从后门离开私宅,趁着夜色,将石板运到柳文谦早备好的马车中。
马车缓缓驶离城东,江诚回头望去,只见私宅方向隐约有灯光晃动,似是有人醒了。他心中一紧,忙催马快行。
玄龟趴在江诚膝上,闭目养神。柳文谦驾车,不时回头观望,神色紧张。
“仙龟,”江诚忍不住问道,“那赵德等人...”
“吸入迷魂烟,三日内记忆模糊,只当是做了一场梦。”玄龟淡淡道,“待他们‘发现’龟壳是假,再追查时,我们早已出海。”
柳文谦松口气:“如此最好。只是仙龟,那青石板究竟有何奥秘?为何必须镇守海眼?”
玄龟睁开眼,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四千年前,禹王治水,得《洛书》之图,悟疏导之理。后命人以青泥制板,刻治水要诀于上,封于吾背,令吾镇守东海海眼,平衡水势。数千年来,东海虽有风浪,却从未有毁灭性海患,皆因石板之力。”
“那石板文字...”江诚想起梦中画面。
“乃上古水文图录,记载四海潮汐、地脉走向。凡人若得,可预测天灾;歹人若得,亦可兴风作浪。”玄龟语气凝重,“故吾宁可自毁内丹,也不让其落入贪妄之辈手中。”
柳文谦肃然起敬:“仙龟高义。那我们何时出海?”
玄龟道:“天明即行。需赶在三日期限前抵达海眼,否则幻形术破,赵德必知真相,届时麻烦就大了。”
江诚点头,心中却隐隐担忧:五十里归澜村,再出海寻海眼,三日时间,来得及吗?
夜色深沉,马车在官道上疾驰,东方天际已露出鱼肚白。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旅程,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