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也没问?比如科举考试当日,考场可有其他异常什么的,都没问?”
“陛下已将案宗交给我。”
楚侑天从身后拿出案宗,递给张月旬。
她快速往嘴里塞几口饭几口肉,塞得满满当当的才放下碗筷去接他递过来的案宗,嘴里的活一刻不停,眼珠子也没停,严谨地扫过案宗上的每一个字。
为了能让李简放也看清楚,张月旬还把案宗稍稍往李简放那边挪。
“我看完了,阿放,你呢?”
“我也看完了。”
“小白脸,还你。”
张月旬把案宗收好交还给楚侑天。
“两位看完,有何高见?”
张月旬边端起碗筷边说:“不好说啊,你让我捋一捋。”
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饭一口肉,筷子插在米饭里,嘴巴边嚼边说:“这个秋闱,也就是解试对吧?地方上的解试大多……”
因为嚼着食物,她说话含糊不清的,便停了下来,“你等我嚼完。”
她吞咽下去之后才接着说:“我要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上的解试集中在各州府军监的治所,也就是专门供考生考试用的贡院。而京城也会设定设定的考点,也就是礼部的贡院专门供太学,宗学,武学等三学生员参加解试,还有就是宰执,侍从以及在朝文武百官的子侄这类人,他们会在国子监参加牍试。可是,地方上的贡院和国子监并无考生暴毙,偏偏是在礼部贡院参加解试的考生全部暴毙,为什么?”
楚侑天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为何只有太学参加解试的生员暴毙。此前大理寺,刑部,还有京兆府都未能查明原因,姑且猜测凶手或许是位高权重,得罪不起。但如今暴毙的生员死而复生为妖,祸乱京城,背后怕不是争权夺利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你等我一下。”
张月旬放下碗筷,蹭蹭蹭地跑上楼,把背包和红伞拿下楼。
坐定之后,她掏出罗盘,放在桌上。
“你们看。”
桌上的罗盘,不见指针,盘面还裂了三条很大的缝隙。
张月旬说:“我们跑了这么多地儿,我这罗盘顶多就是动不了,要么乱转一通。但到了上京,罗盘直接成了这鬼样子,可见这里的诡妖,妖力之强,超乎想象。而且……”
“而且这个诡妖要杀我们,易如反掌,可它却未曾露面,”李简放接上张月旬没说完的话,“原因究竟是什么?也许是诡妖有恶趣味,想玩弄我们一番,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敌在暗我们在明,难搞哦。”
张月旬收好罗盘,继续奋力干饭。
愁云悬浮在他们的头上,气氛变得沉闷。
张月旬实在是不喜这氛围,于是开口道:“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太学,是专门为皇室后裔设立的吧?”
“不是,”楚侑天摇头,“你说的那叫宗学。”
“啊?那太学是什么来着?”
李简放说:“专门为皇室子弟设立的,那是宗学。太学主要招收的是官僚子弟和州县优秀生员以及民间俊秀士人,总的说来,都属于特权阶层。”
“哦——”
张月旬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想起来了,就是得通过州县学院的推荐,还得加一场考试才能被录取进入太学,这些人和宗学的人一样,不用再参加那叫什么,什么来着,就是一群人在大殿上,皇帝提问,他们回答……想起来了,殿试。他们不用再进行殿试,只需要三舍考试就能有官做,对吧阿放?”
“你又记错了。”
李简放摇头,仔细和她解释。
“三舍可不是出个卷子考一考学生这么简单,是定期考试加上日常品行考核的,三舍有分外舍,内舍,上舍。好比说你通过了太学考试,进入了太学,你目前所在的舍级就是外舍,你要想升级,必须参加考试,老师还得看你日常表现给分,综合起来的分数决定你能不能到内舍级别。豁免解试的只能是上舍,但是豁免殿试直接授官的,只有上舍上等,人数一年最多有两个人。”
“麻烦死了。”
张月旬快速塞了两口饭。
李简放接着说:“这么分析下来,在礼部贡院参加解试,只有未达到升舍标准的外舍生,和失去优待资格的内舍生,这案宗上写的人数,正正好两百人,不多不少。”
“一通分析下来,我脑子都乱掉了。”
张月旬又努力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肉,边嚼边撑着脑袋。
“案宗上可没写这两百人的背景如何如何,说明那帮狗官压根没下功夫去查,浑水摸鱼呢他们,可恶。”
“来寻你们之前,我已下令,命武德司所有人,不遗余力地彻查这两百个人的过往经历,相信今晚就能有结果。”
楚侑天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月旬嚼肉的动作一停,“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没问。”
“好吧好吧,是我们的不是,”张月旬说完,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吧?我们不问,你不会自己说吗?”
楚侑天摇头。
“哎。”
张月旬继续塞嘴里几口饭。
“我可算知道京城的这帮人怎么这么无能了。因为你,小白脸。因为你太能干了,他们都没机会经历风雨,没机会磨砺自我,反正天塌下来,有你顶着。你看这不是解决不了,又去把你请回来干活了嘛。”
“就当是你在夸我了,快吃饭吧,吃完我们去殓尸房。”
张月旬猛猛点头,卖力地干饭。
一桌满满当当的美味佳肴,张月旬和李简放俩人那是风卷残云,眼里心里根本没有保持优雅的念头,只有对美食得打扫干净的执念。
半个时辰后,三人整装齐发,前往殓尸房。
此时夜色尚浅,但街道上空无一人,往日热闹的集市,只剩风声仍在关顾,呼啦呼啦作响。
“说什么只要天一黑,妖尸就会跑出来,一旦碰见个人就会捧着个脑子问问题。结果我们这一路走来,鬼影都没见到,白让我期待一场。”
张月旬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边发牢骚。
楚侑天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
“张大天师,怎么这个走姿?”
“这样走,挺舒服的,你试试啊。”
骑马颠簸三天三夜,她屁股又不是铁腚,睡一觉就能好吗?
她现在走路的姿势,跟骑头猪有什么区别?
可不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不了不了。”楚侑天拒绝了她的好意。
“试试嘛,又舒服又有气势。万一诡妖沉不住气,被我这嚣张的姿势气到了,主动现身了,也就省了咱们找它的功夫。”
“可能呢?”李简放好笑地问她。
张月旬张开手臂,摇头晃脑:“万事皆有可能。”
话音刚落,她脸色倏地一变,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们背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