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原本聊得热乎，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冯湘湘也不恼，只抿嘴一笑，默默走到陶采花身边。
上山的路上，陶采花一边走一边跟她闲聊。
“湘湘，你可能不知道，这山上到处都是宝。”
“春天挖荠菜、苦菜，夏天采蘑菇、木耳，秋天打栗子、捡松子，冬天还能刨点药材。”
冯湘湘听得入神，不时点头应和。
冯湘湘这才知道，那时候还没禁猎。
山里人常常进山打野兔、套野鸡，运气好还能碰上野猪脚印。
有些胆大的男人甚至背着土枪上山，一去就是一整天。
不过近几年公社开始管得严，打猎的人才少了。
但挖野菜、捡山货这些事，还是家家户户的日常。
这些山货虽然不算值大钱，但积少成成多，也能改善一顿饭。
春意渐浓，林子里的小动物也活跃了起来。
他们这个军区建在山脚下。
林子里种类繁多，资源丰富。
可问题是，军区里人多嘴杂，再加上山脚下还住着不少靠山讨生活的老百姓。
所以，上山是有规矩的。
不能滥采滥猎，只能适度地捡些山货，不能当主业。
这种时候，只要不过分，没人真的会去较真。
冯湘湘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
她留意到，这群人里有个男人。
他的皮肤白白的，脸颊还有点淡淡的红润。
他一路不怎么说话，安静地跟在队伍后面。
其实冯湘湘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他是谁。
能在这个队伍里出现，又是男人带孩子的，实在不多见。
可刚进山没多久，陶采花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湘湘妹子，你怎么不问我啊？我这一路都快憋死了，真是一肚子话没处说。”
“问啥？”
冯湘湘转过头。
陶采花冲着前面那男人扬了扬下巴。
“他呗。”
“你咋就不好奇他是谁呢？”
冯湘湘摇了摇头，语气轻描淡写。
“冯晓薇家那口子，不就是他吗？”
陶采花当场瞪圆了眼，一脸不敢相信。
“哎哟！我的天！你咋知道的？是不是陆团长告诉你的”
她意识到自己说傻话了，赶紧捂住嘴。
“哎哟，我真是猪脑子，陆团长哪是那种到处传闲话的人啊。”
前一晚她家男人跟陆团长喝了几杯小酒，回来时满脸敬佩。
说陆团长为人正派，讲原则，从不背后议论别人。
“你不是之前跟朱姐提过嘛。”
冯湘湘笑着解释。
“说就冯晓薇家是男人在家带孩子，女人反倒在外面跑供销？”
“我一听就觉得特别，反正这人一出现，我就心里有谱了。”
陶采花恍然大悟，随即冲着冯湘湘竖起大拇指。
“你这脑袋瓜子，真是该去念书的料！太灵了！一点就透！”
这话怎么说跑偏了呢？
她本想八卦几句。
他们一路上一边走一边顺手挖点野菜。
要是看见兔子之类的活物，有人会惊叫一声。
大多数人也只是象征性地追一下，没人真能追上。
冯湘湘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些人，真是白白浪费机会。
加上冯晓薇的老公，一共十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放走了好几批兔子。
有的兔子就在草丛里蹲着，完全来得及动手。
可这些人愣是没人反应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朝一位嫂子喊道。
“嫂子，把你绑锄头那个东西借我用一下，待会我给你弄只兔子，行不？”
那位嫂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她半信半疑地解了下来。
“你真能抓着？可别空手回来，丢脸的可是咱大家……”
“你可别哄我啊。”
不借吧，人家是团长媳妇；
可借了吧，这玩意儿也不好找新的。
气门芯这种东西，平日里不起眼，可一旦要用，还真不好凑。
冯湘湘笑了笑说。
“您就等着瞧吧。”
她拿着锄头自己捣鼓了一会儿。
动作不快，却极其专注。
大伙儿都不明白她在搞什么名堂。
有人歪着头，有人低声嘀咕。
“这是要修锄头？”
“怕不是弄坏了还得赔？”
“可她咋笑得那么稳呢？”
这边还没开始动作，远处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只兔子。
有个嫂子刚想冲过去，就被冯湘湘一声喝住。
“别动！”
那声音不高，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
其他人也纷纷僵住，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冯湘湘。
紧接着，只听“嗖”的一声轻响。
那只兔子应声倒地，抽蹬了两下腿，不动了。
这时陶采花突然尖叫起来。
“湘湘！！！你还藏这一手呢！！”
她激动坏了，飞奔过去把兔子捡了回来。
“哎哟我的天，真打中了！真打中了！”
这是他们上山快两个小时以来，第一次弄到荤腥。
肚子早就咕咕叫，如今这一只兔子，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惊喜。
因为这片山常有部队演习或训练，严禁私设陷阱和捕兽夹。
谁要是被哨兵抓到带猎具上山，轻则批评教育，重则通报连队。
所以想打点野味吃，对这些嫂子来说几乎不可能。
她们既不敢冒险，也没那本事。
冯湘湘这一招，直接把所有人镇住了。
她嘴角微扬，心里挺美。
没炫耀，也没解释，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
接过兔子，递给刚才借她气门芯的那位嫂子。
“给，先归你了。”
她这么大方，其他嫂子立马围了上来。
“湘湘啊……”
“这合适吗……”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以后上山可得叫上湘湘，真是福星！”
冯湘湘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人缘好。
不到一个小时。
队伍里的动静却越来越热闹。
每个上山的人都拎着一份野味，欢欢喜喜往回走。
有有野鸡，有兔子。
这下好了，家家都能加餐了。
孩子们要高兴坏了，老头子们也能咂摸两口酒。
下山途中，冯湘湘注意到上山时没发现的东西。
她脚步一顿，眼睛落在路旁一块湿润的土坡上。
“哎？蘑菇？”
声音里透着惊喜。
她伸手拨开几片枯叶。
是平菇，野生的那种。
她轻轻一掐，嫩生生的断口渗出淡淡汁液，说明新鲜得很。
“就这么一小片，没啥劲。”
陶采花撇了撇嘴。
“就这三五朵，还不够塞牙缝的。”
有人走过连看都不看，有人还嘀咕。
“这玩意儿能吃吗？别回头拉肚子。”
“现在少没关系，我能让它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