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这一生,谈不上多幸运,但也不算太惨。
至少世界大变前,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他家在一个普通的村子里,上面有个大他三岁的姐姐。
父母都在的时候,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算安稳。可在原主十岁那年,妈妈去外地打工,出了意外,再也没回来。
那年姐姐十三岁,抱着原主哭了一整夜。
一年后,爸爸娶了后妈。
后妈是邻村的,之前嫁过人,因为几年了都生不出孩子离了婚。
爸爸觉得能不能生不要紧,反正他已有两个孩子,两个人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谁的孩子谁心疼。
这话一点没错。
后妈进了门,原主和姐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刷锅、做饭、洗衣、扫地……所有家务活都落到他们肩上。
大夏天,姐弟俩在灶台前汗流浃背,后妈在屋里吹着电扇看电视。
这样的日子说起来辛苦,但其实也没过多久。
奶奶不放心过来看他们,看见这种情况,脸色当场就变了,把后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后妈不甘示弱:“谁家孩子不干活?就你家孩子金贵?”
吵到最后,奶奶拉着原主和姐姐的手问:“跟不跟奶奶走?”
原主和姐姐拼命点头。
就这样,姐弟俩被奶奶领回了老宅。
奶奶让爸爸把工资的一半寄到她手里,由她来养孩子。后妈当然不乐意,可架不住奶奶强硬,爸爸也拗不过。
从那以后,后妈恨毒了奶奶。只要看见奶奶的身影,隔老远就开始骂街。
后来后妈生了个女儿。
有了亲生的,她对原主和姐姐更冷漠了。
她教妹妹不叫奶奶,说奶奶一家都是坏人。那个小妹妹见了原主姐弟,从来不给好脸色,只跟姥姥姥爷亲。
可日子还得过。
原主和姐姐在奶奶身边慢慢长大。亲戚们可怜他们,这家给件衣服,那家给点吃的,有余力的塞点钱。
他们就靠着这些接济,磕磕绊绊地读书。
他们也争气,先后考上了大学。
姐姐毕业那年,带回来一个男朋友。
两个人感情很好,准备结婚。
矛盾就是这时候爆发的。
后妈听说姐姐要结婚,直接找到奶奶:“彩礼得给我。”
奶奶气得发抖:“凭什么给你?这钱我一分不要,都给小雨当嫁妆!”
“我是她妈!”
“你是哪门子的妈?小雨长这么大,你出过一分钱吗?”
“我怎么没出钱?我家一半的钱都在你这个老东西手里,花他们两个身上了!”
吵到激烈处,后妈居然动了手,一把将奶奶推倒在地。
原主当时正好在家,看见这一幕,血都涌到了头上。
他冲过去扶起奶奶,后妈还在骂骂咧咧。
原主没犹豫,掏出手机打了110。
警察来得很快。问清情况,直接把后妈带走了。
其实在他们村,再怎么闹也是家务事,没人会报警。
只原主一直在外上学,接受到的教育就是有事找警察。
后妈被关了两天,放出来后,觉得脸丢尽了,见人抬不起头。
谁都没想到,她会想不开。
那天傍晚,爸爸发现她情绪不对,跟了出去。
转眼她就跳了河,爸爸跳下去救,两个人再也没上来。
村里人都说后妈是祸害,自己死还要拉上原主的爸爸。
办丧事时,他们在后妈屋里找到一个铁盒子,里面是她这些年的存款。
存折上写的全是她娘家妈的名字。
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盒子骂:“这么不是个东西!她自己生的孩子怎么办?”
妹妹那时才十二岁。孩子的姥姥站出来,说愿意带走抚养。
结果不到一年,妹妹又被送回来了。姥姥说孩子不服管,妹妹说姥姥不要她。
奶奶看着怯生生的妹妹,叹了口气:“你要愿意跟着我,我就管你口饭吃。但我老了,供不起你上学了。”
妹妹还能去哪呢?
她初中毕业后,就跟着村里人去南方打工了。一年回来一次,后来次数越来越少。
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她打电话回来,说自己要结婚了,对方也是个在外打工的,希望家里能给准备几床被子当嫁妆。
奶奶没说什么,准备了四床新被子,还亲自去看了一趟。
男方家很穷,但一家人看着老实本分。奶奶没问彩礼,只是对妹妹说:“以后好好过日子。”
从那以后,妹妹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原主和姐姐都留在了城里工作,安了家。
他们把奶奶接来住,轮流照顾。日子好像终于走上了正轨,有了点盼头。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许他们真的能拥有平凡而安稳的人生。
直到那天。
毫无预兆地,世界就变了。
粗壮的、带着尖刺的藤蔓从地底钻出,见人就卷,像串糖葫芦一样把人刺穿、吊起。
尖叫声、哭喊声撕裂了城市的天空。
政府出动了军队,子弹打在藤蔓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他们想逃,可是晚了。
整座城市都被藤蔓封锁了。
原主和姐夫护着奶奶和姐姐躲在家里,透过窗户,看见邻居一家被藤蔓拖走。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女人的哭喊渐渐微弱。
然后,藤蔓朝他们来了。
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机会,亲人的哀嚎就在耳边响起。
藤蔓刺穿了原主的腹部,把他挑到半空。
剧痛淹没了所有意识,温热的血顺着身体往下淌。
原主要死了。
和他的家人一起。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天空中传来一声清啸。
一道剑光划破长空,有人踏剑而来,衣袂飘飘。
“妖孽,大胆!”
这是原主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要保护好家人。
要杀尽天下妖魔!
这念头成为原主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执念,炽烈如火,焚烧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