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太后如何了?为何会突然昏厥?”胤禛站在寿康宫内殿。
“皇上,微臣方才为太后诊脉,发现太后气血逆乱,痰瘀内生,七情过激,上扰脑窍,此乃中风之症啊。”温如玉躬身皱眉道。
“爱卿可有良方医治太后?”胤禛皱眉。
“气血逆乱,痰瘀内生之症臣尚可解,但七情过激,内忧于心,恕臣无能为力,这是心病,医者便是能医天下顽疾,唯独医不了心。”温如玉如实道。
“总之,你尽力医治太后便是,若最后....朕亦不会怪罪。”胤禛自是知道太后因何而忧,只是此番皆为国事,岂能因此轻纵了去?再有....便是连自己都不愿去回忆的噩梦。胤禛逼自己不去想,只当皇额娘此番全是因担忧允禵之事罢了。
“是,微臣定会尽力医治太后。”温如玉躬身道。
“太后如此情状,我等身为宫妃自然是要侍候在侧的,皇上前朝事忙,臣妾等会照顾好太后不让皇上烦心。”宜修道。
“辛苦你了。”胤禛握住宜修的手温声道。
“这是臣妾的本份,皇上无需言谢。”宜修道。
“你也别太累着自己,六宫轮着来,你安排好每日侍疾谁人便也是了。”胤禛道。
“知道了,皇上放心吧。”宜修道。
“是啊,皇上宽心,臣妾等听从娘娘安排,绝不会累着娘娘的。”敬贵妃道。
“好,朕前朝有事,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众人下拜。
太后昏迷的第三日,恂郡王被押解至京城,暂押在宗人府,而隆科多也在同一日被下旨赐死。
众妃嫔中除了有孕的玉常在不方便侍疾、位份较低的祺贵人和文常在没资格给太后侍疾,其余一宫主位都来轮流侍疾了。因着晚上没睡,众人都顶着乌眼青,一脸颓废至极的模样。
“众姐妹都辛苦了,都回去补补眠吧,日子还长着,总不能都熬坏了。”宜修道。
“娘娘也劳累了,不若娘娘先回去休息吧,咱们再撑一会儿。”欣妃强打精神,一旁的齐贵妃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听了宜修的话刚想告退,被欣妃给噎住了,心里不禁埋怨起来。
‘人皇贵妃都说让咱们休息了,就你爱表现,显得你了,你不困我还困呢!’齐贵妃内心腹诽。
“都回去休息吧,本宫这两日并未熬全夜,尚算精神,你们都两日没好好休息了,可不好熬坏了身子。”宜修道。
“是,臣妾等告退。”众人也实在熬不住了,纷纷扶着婢女告退。
“娘娘....”慎妃却是舍不得宜修一人熬着。
“你也回去休息,你看看,脸都瘦了一圈。你身子弱,最是熬不得,赶明儿起让你贵妃姐姐给你排到白日里来。”宜修笑着拍了拍安陵容的手。
“那....容儿回去小憩一会儿,娘娘若是一个人忙不过来,一定让剪秋姑姑来寻我。”安陵容不放心道。
“知道啦,快回去休息吧。”宜修微笑点头。
寿康宫一下空了许多,剪秋搬来一把藤椅,让宜修坐下守着太后。看着躺在床上的太后,宜修内心毫无波澜。
温如玉的药很是管用,第四日破晓,太后便悠悠转醒了。
“竹息....哀家口渴。”太后尚未睁开眼睛,几日未进水米,如今嗓子干涩的很。
“竹息姑姑怕您的药出了差错,每日都要去小厨房盯着药罐子,便让臣妾来伺候您喝水吧。”
宜修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乌雅成璧闻言立马睁开双眼,瞪着眼前微笑端着茶水的人。
“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太后想要往里挪挪,却发现双腿根本动不了。
“太后病重,臣妾自然是来侍疾以尽孝道的。”宜修坐在床边,将茶碗又递近了一些。
“哀家不需要你伺候!拿走!”太后以手撑着床铺想扭动身子,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只能撇过头去躲开茶水。
“您是不是觉得腿动不了了?身子也僵得很?”宜修看她不愿喝也不勉强,将茶碗放在了床榻一侧。
“哀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你?!”太后怒目而视。
“太后可不要错怪了臣妾,是您伤心过度之下诱发了中风,这才浑身僵硬。温院正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能让您醒过来呢,只是臣妾好奇,是什么事能让您如此自伤其身?啊!太后爱子情深,定是因为恂郡王被下狱一事才如此忧心吧?”宜修恍然大悟道。
“你说什么?!小十四下狱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被押解回京待审吗?怎么就定罪下狱了?!”太后怒道。
“待审?昨儿已经审完了啊,恂郡王....啊不对,皇上昨日下旨,恂郡王允禵被革去王爵,降为固山贝子,关押宗人府服役。皇上体恤太后思念幼子,便不叫贝子回景山寿皇殿了,已经言明:朕既在,固山贝子不得放归。太后也可安心了。”宜修站起了身。
“放肆!你们都当哀家死了吗!没有哀家同意,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哀家的儿子!”乌雅氏闻言痛心疾首,目眦欲裂的看向宜修。
“太后可不要会错了意,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便是再有能耐,也不能让文武百官齐声弹劾贝子吧?唉?也不对啊,贝子受审时,太后正昏厥,太后不该是因为此事中风的啊....啊!难道是因为昨日被赐死的罪人隆科多?也是了,太后与隆科多是多年的君臣之谊,骤然得知他被赐死,怎会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呢?不过太后无需伤心,他和李四儿被推至午门斩首之时,百姓们夹道相送....听闻送了很多鸡蛋和白菜呢,想是怕他们黄泉路上挨饿吧。”宜修笑道。
“他....死了....”太后喃喃道,而后感觉喉头一甜,硬生生忍住了。
“死者已矣,太后总该为活着的人打算才是,还是不要太伤心了,若是因此伤了凤体,贝子会伤心的。若是伤心之下再度饮酒烧了宗人府....可再没有人能救他出火海了。”宜修笑道。
“你....你这毒妇!哀家就知道!就知道!你要报复找哀家来!禵儿是无辜的!你为何要害他至此啊!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的荣耀,困守寿皇殿,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啊!你有怨气,你恨毒了哀家!你冲哀家来啊!”太后嘶哑干涩的嗓子已经喊不出很大的声响,可她却硬生生喊红了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