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三两,栈香....三两,檀香....一两,乳香....一两,龙脑....半钱,甲香....一两,麝香一钱。成了!容儿你瞧瞧分量对不对?”宜修将称好的原香倒在钵中,把古方原稿递给对面的慎妃。
“分量倒是对,但龙脑和麝香这种极其珍贵又容易被破坏气味的原香是要另外研磨,香成旋入的....娘娘这一股脑的倒下去....”看着宜修越来越撇下来的眉毛,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安陵容也不好说她糟蹋好东西了。
“娘娘怎的突然兴起想制花蕊夫人衙香了?”安陵容赶紧转移话题。
“所谓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这般貌美毓秀的女子所钟爱的合香,岂是史书记载上的寥寥数语可解?本宫自然心向往之。 ”宜修笑道。
“娘娘想要什么香,让臣妾代劳就是,制香一道最是累人,分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出来的味道就完全不同了。臣妾研制香方的时候,经常一日间焚过二十几种用料相同但分量不同的香,主殿烟雾缭绕到槿汐她们还以为臣妾在玩火弄的走水了呢。”安陵容笑道。
“二十几种?!”宜修瞪大了眼睛。
“是啊,就是为了嗅出哪种是最合适的分量,能最大程度的还原书中所描绘的那种气味。”安陵容认真道。
“那日日这样熏,你鼻子能受得了吗?”宜修担忧道。
“所以臣妾自己研制的香,自己很少用,因为试香的时候就已经闻到腻了,娘娘肺门不好,可不能遭这样的罪,术业有专攻,这样的事还是交给精于此道的人吧。”安陵容笑着把钵拿了过来。
“不行不行,本宫不要了,本就是一时兴起的事,何苦劳的你鼻子受罪,又不是什么救命的东西。”宜修拿过铜钵,唤来剪秋倒掉不要了。
却见剪秋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娘娘,小贵子传话来,八阿哥患了癫痫之症,玉嫔怕皇上怪罪,让温实初私下诊治,隐瞒不报。”
“什么?!那孩子才从寿祺皇贵太妃那里接回来几日,怎的就得了这样的不治之症了?”安陵容皱眉。
“诱发癫痫的原因有很多,这孩子胎里弱,生来就一半奶水一半汤药的养着,若是生母上心倒还好些,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孩子哭闹不止,情绪激荡之下刺激了颅内而导致抽搐发病也不是不可能。”宜修叹道。
“才两岁多的年纪,就已经被生母放弃了,真是造孽。”安陵容也叹气道。
“她孩子多,年纪又小,个个都是需要仔细将养的早产之胎,如何能不手忙脚乱?那孩子在皇贵太妃处被百般疼爱,养的又那样精细,骤然回到生母身边既陌生又害怕,加之需求得不到第一时间的满足,自然会排斥任何人靠近。”宜修道。
“那日臣妾问及皇上此事....真是间接害了这孩子了。”安陵容有些讪讪。
“怎的怪你?她复位玉嫔,孩子回到她身边本就是天经地义,即便你不说,甄嬛自己也会要回来的,谁会舍得放弃一个皇子呢?何况还是自己亲生的。”宜修安慰的拍了拍安陵容的手。
“只是如今她隐瞒不报,八阿哥得不到太医院最好的照顾救治,怕是要耽误病情啊。”安陵容忧心。
“她是怕皇上知道怪罪于她,万一皇上一怒之下把三个孩子都送离她身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只是....她还有没有别的心思,本宫就不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她们,这几日躲着些碎玉轩,千万别同情心泛滥,八阿哥的业障可不能算到咱们头上。”宜修思忖道。
“臣妾知道了,可是娘娘....那件事还要等吗?”安陵容道。
“自然要等,都说做贼拿赃,捉奸在床,咱们等的,就是一阵飓风,当它刮起来的时候才会掀翻所有的一切,那才精彩呢。”宜修挑眉道。
“臣妾猜测,娘娘已经找到那个招风之人了。”安陵容笑道。
接下来的日子,八阿哥癫痫发作的愈发频繁了。刚开始几次甄嬛还会着急害怕,次数多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加之又一心扑在照顾身子日益恢复康健的龙凤胎身上,便也逐渐对弘易失去了耐心。
最惊险的是有一次,早上刚发作完的八阿哥被温实初施了针,满身虚汗的正在休息恢复体力。而前殿的十一阿哥和十公主却在哇哇大哭,整个宫里的人都在主殿哄着这两位小主子。
这一吵,便把刚刚沉睡的八阿哥又闹醒了。吵闹的环境让他睡不着,加之醒来身边又空无一人的害怕,最终又再次让他抽搐发作起来。而这一次病发却迟迟没人发现,直到流朱突然想起后殿独自一人的八阿哥,不放心之下过去看一眼,这才发现及时让温实初救下了他的命。
流朱紧紧抱着咬着筷子翻着白眼额等待抽搐过去的八阿哥,心里愧疚到不行,第二日便向娘娘主动提出自己专门看顾八阿哥。
宫里都知道八阿哥不中用了,谁愿意去伺候一个没前途的皇子?流朱知道自己这一决定便是直接废了自己的前程。可看着八阿哥可怜的样子,她实在是于心不忍,看她如此坚持,甄嬛便也同意了。也罢,流朱单纯良善,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未必就是好事。以后有她照顾弘易也好,省去了自己不少烦扰。
流朱此时还不知,正是自己的不忍心和善举,为自己将来在那场大风暴中获取了最大的福报。
这一日,正在给曙儿裁制冬装的宜修被宁寿宫寿祺皇贵太妃身边的掌事姑姑红棉请了去。
“臣妾给皇贵太妃请安,太妃娘娘万安。”宜修向佟佳氏行礼问安。
“免礼,剪秋,快扶着你家主子起身吧。”佟佳氏笑道。
“谢皇贵太妃。”宜修起身坐下。
“一别数年,虽然都在宫里头住着,但咱们也好多年没见过了,哀家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哀家的赏花宴上。”佟佳氏回忆着。
“是,臣妾有幸,当年以庶女之身被皇贵太妃邀请,一晃已经二十余年了。”宜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