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藏经阁内,所有与‘皇道气运’相关的功法、秘籍、心得,全部取来,置于顶楼静室。”
杨过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念,直接印入阁老浑噩的意识中。
“是……遵命……”阁老如同提线木偶,机械地转过身,动作略显僵硬,却异常迅速地走向阁内深处。
他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很快便从各个加密的书架、暗格、玉匣之中,取出一卷卷或帛或纸、或玉简或金册的典籍,恭敬地捧在手中,然后迈着稳定的步伐,向着藏经阁那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走去。
杨过负手跟在其后,拾级而上。
藏经阁顶层,是一间极为宽敞、静谧的静室。四面开窗,光线充足,中央设有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周围是数排直达屋顶的书架,上面原本也陈列着不少典籍,此刻已被阁老提前清空了一部分。
阁老将怀中捧着的数十卷珍贵典籍,小心翼翼地整齐码放在书案之上,然后便垂手肃立在一旁,眼神依旧空洞,等待下一步指令。
“去吧,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层,亦不得打扰。”杨过吩咐道。
“是。”阁老木然应声,倒退着走出静室,轻轻关上房门,随后便如同没事发生一样回到一楼看门。
静室之内,只剩下杨过一人,以及书案上那堆积的、代表着这个帝国皇道修炼最高结晶的典籍。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卷以金丝串联的玉简,神念探入。
“《紫微帝星诀》,引北斗紫微星力,合王朝龙气,铸帝星法相……”
旋即又展开另一卷暗红色的兽皮卷轴。
“《赤帝炎龙功》,观想南方赤帝,融地脉火气与皇道威严,化炎龙护体……”
他一卷接一卷地翻阅、浏览,神念如同最高效的扫描仪,迅速汲取着这些功法中关于如何感应、接引、运用、融合皇朝气运的原理、法门、阵纹、观想图以及前人的修炼心得与禁忌。
海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识海,与他自身对气运的理解、对《黄天大法》的领悟、对“皇天开道”神通的掌控,相互印证、碰撞、融合。
渐渐地,一门前所未有、彻底与王朝国运绑定的“帝王功法”的雏形,开始在他那浩瀚如星海的智慧推演中,逐渐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与脉络。
他缓缓闭上双目,心神彻底沉入了这场关乎新朝根基与“分身”道途的功法开创之中。
“御书房”内,灯火彻夜长明,映照着堆积如山的奏章与地图,也映照着御案后端坐的那个身影。
赵志敬身着一袭尚未完全绣制完成的明黄常服,眉头紧锁成一道深刻的沟壑,手中的朱笔悬在半空,久久未能落下。
笔尖的朱砂,仿佛随时会滴落,化作一道刺目的血痕,印在摊开的紧急军报之上。
殿内弥漫着一种沉重到近乎凝滞的空气,混合着墨香、烛烟,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焦躁。
自那日天降异象、尊者威压震慑全城之后,表面上,京城迅速恢复了秩序,新政权的框架也被强力搭建起来。
神捕司在他的绝对掌控下,变成了最高效的政令传达与监察机构,一道道旨意如同蛛网般向着帝国四方辐射而去。
然而,这层迅速建立的秩序之下,是汹涌澎湃的暗流与千疮百孔的危局。
帝国太大,积弊太深,而崩塌又来得太快。
“内忧……外患……”赵志敬放下朱笔,揉了揉几乎要炸裂的太阳穴,喃喃自语。
这两个词,此刻有了无比沉甸甸的分量。
内忧,在于那些盘根错节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
他们如同寄生在这帝国肌体上的巨藤,根须深入朝堂、地方、军队、经济的每一个角落。
皇权鼎盛时,他们俯首帖耳,是统治的基石;皇权动荡时,他们便立刻显露出獠牙,成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各地呈上的奏报,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这些世家的身影。
东南钱塘的漕运,被几个百年漕帮与当地豪族把持,新朝的税粮征收屡屡受阻,借口层出不穷。
西北的盐铁专卖,早已沦为几大豪商世家的私产,朝廷派去的官员要么被架空,要么同流合污。
中原几个大州的土地兼并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失地流民成群,而掌握着大量土地与私兵的世家,对朝廷的“限田令”与“安抚流民策”阳奉阴违,甚至暗中鼓动民变,以向中枢施压。
更棘手的是军权。
帝国四方边镇,以及内地许多重要卫所,其将领职位几乎被几大武勋世家所垄断,父子相继,门生故吏遍布。
这些将领对京城剧变的态度暧昧不明,送上来的文书满是恭顺之词,但要求增援、索要粮饷的奏疏雪片般飞来,实际行动上却多是“听调不听宣”。
他们按兵不动,冷眼旁观,似乎在等待,等待这个靠武力上位的“新君”露出疲态或破绽,再决定是继续效忠,还是另寻“明主”,甚至……自立山头。
外患,则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群狼,在帝国边境亮出了獠牙。
北方草原的狼庭,得知大周内乱,皇帝身死,护国神玄尊者陨落,立刻蠢蠢欲动,原本只是小股骑兵的骚扰骤然升级,数个万人队开始频繁冲击长城关隘,劫掠边民,试探着边防的虚实。
西陲的吐蕃诸部,也不再安分,联合起来,以“朝贡受阻”、“商路不通”为由,开始侵吞边境缓冲地带的土司领地,兵锋直指几处重要的军镇。
还有南边的南岭之国。
这个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大国,境内山峦叠嶂,民族混杂,民风彪悍,向来不服王化。
他们趁此良机,不仅大规模侵扰边境州县,烧杀抢掠,更有数支精锐的山地军,在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下,绕过官方驿道,深入帝国腹地数百里,袭击粮道,破坏驿站,甚至尝试攻击几处防守相对薄弱的府城!
南疆的军报措辞一次比一次紧急,伤亡数字触目惊心,而负责南线防务的几位将领,皆出自当地或与当地有联姻的世家,他们的求援奏疏写得声泪俱下,但实际行动却多有拖延,保存实力的意图十分明显。
“一群蠹虫!硕鼠!”赵志敬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眼中寒光四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恨不得立刻亲提大军,将这些阳奉阴违的边将、贪婪无度的世家,统统碾为齑粉!
但他不能。
京城初定,中枢不稳,他若此时离京亲征,且不说长途跋涉、征战劳顿,京城这刚刚搭建起来的脆弱架子,随时可能被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从内部掀翻。更关键的是,对付这些扎根地方数百年的世家,单纯的军事打击效果有限,必须辅以政治清算、经济剥夺、舆论引导等一系列复杂手段,需要时间布局,需要稳固的后方。
“力量……还是力量不足!”赵志敬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自身的半步神玄修为,在高端战力上足以威慑一方,但不足以同时震慑全国,更不足以让他分身有术,同时处理四面八方的危机。
他需要一股绝对可靠、且能独当一面的力量去打开局面,为他争取时间和空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皇宫深处,那片如今被列为禁地、杨过闭关所在的方向。一丝期待与狠厉交织的情绪在眼中闪过。
“等着吧……等本体出关……”赵志敬心中发狠,“到时候,无需大军征讨。本体只需亲临边镇,以雷霆手段,将那几个跳得最欢、最不听调的边军将领,连同他们的亲信核心,全部以‘化魂无敌’之法转化为绝对忠诚的傀儡!再顺藤摸瓜,将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族连根拔起,抄没家产,以充国库军资!”
想到那番场景,他胸中的郁气才稍稍缓解。
在绝对的力量与诡异的手段面前,什么世家底蕴,什么将门传承,都是土鸡瓦狗。
他现在缺的,就是这股能打破僵局、执行“斩首”与“清根”行动的绝对力量。
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
南疆的烽火已经燃起,难民开始北逃,局势正在恶化,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否则不仅生灵涂炭,新朝的威信也将遭受沉重打击。
他的目光在殿内侍立的几名心腹将领和官员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一道沉静挺拔的身影上——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