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之海突然掀起万丈波涛,不是水的涌动,而是无数大道本源在激烈碰撞。刘云轩站在浪尖,发现每一滴海水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生灭。苏婉的创世树在波涛中疯狂生长,枝叶间绽放的三千世界如同泡沫般生生灭灭。林念源的笛声在风暴中破碎重组,每个音符都化作一条大道轨迹。
守一老者的声音从海底最深处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说归墟之眼要开了。海水突然向中心坍缩,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是普通的漩涡,而是万物终结的归墟入口。苏婉的创世树开始枯萎,不是因为衰老,而是被归墟的力量逆向分解成最本初的混沌之气。林念源的音律倒流回无声状态,每个音符都回归到诞生之前的寂静。
最可怕的是,村民们发现自己存在的痕迹正在被抹除,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从因果层面被彻底消除。连守一老者的虚影都开始淡化,仿佛从未存在过。刘云轩感到自己的道心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面对终极虚无时的本能战栗。
突然,漩涡中心睁开一只眼睛。这不是生物的眼睛,而是由终结本身凝聚成的概念之眼。眼眸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终结意志。眼睛眨动间,整个道源之海开始蒸发。苏婉突然向前踏出一步,枯萎的创世树化作一缕青烟,说既然要归,那便归得明白。
她主动散尽毕生修为,创世本源如萤火般投向归墟之眼。令人震惊的是,这些萤火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在眼眸中点亮了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被她创造过的世界的印记。林念源福至心灵,震碎竹笛,笛声化作最后一道音符,说音非声,乃是心。音符没入眼眸,竟然让冰冷的归墟之眼泛起一丝涟漪。
村民们相视而笑,手挽手走向漩涡。说我们虽微末,也曾认真活过。他们的身影在归墟中消散,却留下最朴实的愿力,这愿力竟然在终结之眼中开辟出一小片生机。守一老者恍然大悟,说原来归墟不是毁灭,而是洗礼。他散尽最后一丝神识,化作指引的明灯。
刘云轩看着同伴们相继投身归墟,突然明悟。他非但不抵抗归墟的吸力,反而主动跃入眼眸最深处。说既然要归,那便看看归处是何模样。当他的意识即将被完全吞噬时,突然在绝对的虚无中看到了一点光。那光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场景,青山村的药田在朝阳下闪着露珠的光芒。
刘云轩在彻底消散前轻笑,说原来如此,归墟的尽头,是新生。而就在他意识完全消散的刹那,整个归墟突然剧烈震颤。那只冰冷的眼眸中,竟然流下了一滴眼泪。
就在泪珠滴落的瞬间,整片归墟突然凝固。不是时空静止,而是万物终结的进程被强行中断。泪珠在虚空中化作一面水镜,镜中映照出的不是毁灭,而是无数个正在新生中的世界。苏婉消散的创世本源在镜中重聚,每一缕光芒都孕育着一个全新的天地。林念源破碎的音符在镜面跳动,谱写出前所未有的生命乐章。
最神奇的是,村民们消散的愿力在镜中生根发芽,化作支撑世界的参天巨树。守一老者即将消散的虚影在镜中凝实,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说不可能,归墟之泪乃是万物终结的象征,怎会蕴含如此磅礴的生机。
刘云轩即将消散的意识在镜中重新凝聚,他看见泪珠中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奥秘,终结即是开始,消亡即是新生。他福至心灵,引导泪珠中的生机流向归墟之眼。说既然要生,那便生个明白。
当生机注入眼眸时,归墟之眼突然剧烈震颤。眼眸中的冰冷开始消融,终结的意志开始转化。从眼眸最深处,生出一株嫩芽,这嫩芽既包含着终结的寂灭之意,又蕴含着新生的希望之光。
苏婉的创世树在嫩芽旁重生,但这次的创世树不再单纯创造,而是明悟了创造与消亡本是一体。林念源的笛声重新响起,音律中同时包含着终曲与序章。村民们的身影重新凝聚,每个人都明悟了生死轮回的真谛。
但就在新生即将完成时,整面水镜突然出现裂痕。不是破碎的裂痕,而是镜中的世界太过磅礴,即将突破镜面的限制。守一老者惊呼,说不好,新生之力太过强大,归墟的平衡将被打破。
果然,水镜中的新生世界开始向外扩张,要冲破归墟的束缚。归墟之眼再次变得冰冷,终结的意志要重新抹除这些新生。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在归墟中激烈交锋,几乎要将整个归墟撕裂。
危急关头,刘云轩做了一件逆天之举。他非但不阻止交锋,反而引导两种力量流向自己的道心。说既然要争,那便在心中见个分晓。当创造与毁灭的力量在道心中碰撞时,他的道心突然化作一颗种子,这种子既不是生也不是死,而是超脱生死之上的存在。
种子落入归墟之眼,在眼眸最深处生根发芽。这不是普通的生长,而是孕育着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这个世界既在归墟之中,又超脱归墟之外。苏婉的创世之力化作这个世界的法则,林念源的音律成为这个世界的韵律,村民们的愿力滋养着这个世界万物。
当这个世界完全成型时,归墟之眼突然闭合。不是消失,而是化作这个新世界的太阳,终结的力量化作滋养万物的阳光,归墟本身成了这个世界的根基。守一老者看着这个新世界,喃喃自语,说原来,我们一直寻找的超脱,不是逃离归墟,而是将归墟化作新生。
但就在这时,新世界的天空突然睁开无数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是一个归墟之眼,每一个归墟之眼中都在孕育着一个新的世界。刘云轩抬头看天,突然明悟,说原来,我们所在的世界,也不过是某个更大存在眼中的一颗泪珠。
而那个存在,或许也正在另一个归墟中,经历着类似的超脱。新的轮回,在目光交汇处悄然开始。但这一次,刘云轩不再执着于超脱,而是专注经营眼前的世界。因为他明白,真正的超脱,不在于跳出轮回,而在于每个当下都能活出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