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惹我

青山阿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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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兄弟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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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沉舟的黑色宾利停在城郊废弃仓库的门口时,轮胎碾过碎石子的声音在空旷的郊外格外刺耳。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腔调。

阿力和阿武一左一右跟在厉沉舟身后,两人都是一身黑色紧身西装,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手腕上戴着同款的黑色手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们是厉沉舟最得力的保镖,跟着他在道上混了五年,刀光剑影里闯出来的交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厉沉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口,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面料挺括,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即使是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废弃仓库谈判,他也依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体面,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厉总,进去吧,林渊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阿力低声说道,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铁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打破了仓库里短暂的安静。

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间摆着一张破旧的长方形木桌,周围放着几把掉漆的椅子。林渊坐在桌子的主位上,嘴里叼着一支烟,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火苗时不时地亮一下,映出他那张带着刀疤的脸。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花衬衫,头发染成了张扬的酒红色,手指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正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眼神桀骜不驯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厉沉舟一行人。

厉沉舟的目光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停顿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他和林渊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林渊,好久不见。”厉沉舟走到桌子对面坐下,阿力和阿武则站在他身后,像两尊门神一样,气场十足。

林渊吐了一口烟圈,眯着眼睛看着厉沉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厉总倒是越来越排场了,出门还带着两个跟班,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现在混得风生水起?”

“彼此彼此。”厉沉舟笑了笑,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年轻人,语气带着几分客气地问道,“这位是谁呀?看着面生得很。”

林渊把烟摁灭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伸手拍了拍身边年轻人的肩膀,说道:“这是我的弟弟,林芙蓉。”

“林芙蓉?”厉沉舟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和眼前这个打扮张扬的年轻人,实在是有些不搭。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站起身,伸出手,对着林芙蓉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林兄弟。”

他这举动,算是给足了林渊面子。毕竟在道上混,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尚往来,对方既然介绍了是自己的弟弟,他自然要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可林芙蓉却像是没看到他伸出的手一样,依旧靠在椅子上,甚至还故意把头扭向一边,嘴角撇了撇,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仓库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厉沉舟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阿力和阿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戾气,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

厉沉舟不动声色地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冲动。他收回手,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没有到达眼底。他抬手,在自己的西装裤上轻轻抹了两下,像是在擦掉什么灰尘一样,然后顺势将手揣进了西装口袋里。

这个动作做得自然又随意,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反击。你不给我面子,我也没必要再对你客气,这尴尬,我先接住了,但接下来的场子,就得看谁能撑得住了。

林渊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没想到林芙蓉会这么不给面子,厉沉舟好歹也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不给面子,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但林芙蓉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他也不好当场发作。

他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语气生硬地说道:“话就挑明了吧,林芙蓉是我的小弟,你以后就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了。”

“找麻烦?”厉沉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林渊,你这话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收保护费,在这一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弟弟在我的地盘上开了个游戏厅,一分钱保护费都没交,我派人去问问情况,怎么就成了找他麻烦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芙蓉,又转过头来问林渊:“再说了,林芙蓉,是你亲弟弟吗?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个弟弟?”

他这话,带着几分质疑。道上的人,为了利益,认个干弟弟、干妹妹是常有的事,他怀疑林芙蓉根本就不是林渊的亲弟弟,林渊只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插手他的地盘。

林渊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啪”的一声,扔出了一个红色的本子和一叠纸,拍在桌子上。

“你自己看。”林渊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这是户口本,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林芙蓉是我的亲弟弟。还有这个,是血缘鉴定报告,我和他,是实打实的血缘关系,做不了假。”

厉沉舟拿起户口本,翻开看了一眼。户主是林渊的父亲,下面果然写着林渊和林芙蓉的名字,关系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兄弟”。他又拿起那份血缘鉴定报告,上面盖着医院的公章,鉴定结果显示,林渊和林芙蓉的血缘相似度高达99.99%。

证据确凿,容不得他不信。

厉沉舟把户口本和鉴定报告放回桌子上,身体靠回椅子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语气也冷了下来:“林大哥,你有林大哥的朋友,我厉沉舟也有厉沉舟的兄弟。这一片的规矩,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谁的地盘,谁收保护费。你弟弟在我的地盘上做生意,就得守我的规矩。这保护费,我必须收,不然我的兄弟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他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在道上混,地盘就是根本,规矩就是脸面。要是连保护费都收不上来,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一片立足?

“吃灰去吧你!”

林芙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厉沉舟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大哥林渊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搁这摆什么老大的份啊!”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带着年轻人的冲动和嚣张。他从小就被林渊宠着,在自己的地盘上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尤其是厉沉舟刚才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林芙蓉这话一出,阿力和阿武立刻就炸了。阿武脾气火爆,当即就想站起来,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他妈再说一遍!”阿武低吼一声,攥紧了拳头,就要往前冲。

“坐下。”

厉沉舟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他对着阿武和阿力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阿武和阿力对视一眼,虽然心里憋着气,但还是乖乖地坐了回去,只是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林芙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林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得意。他知道厉沉舟这是在给他面子,也知道厉沉舟忌惮他的实力。他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地说道:“厉沉舟,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同不同意,以后不收芙蓉的保护费?”

厉沉舟拿起桌子上的一杯白开水,抿了一口,然后缓缓放下杯子,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林渊,语气也没了刚才的客气:“林渊,我有句话想告诉你。是龙,你就得盘着;是虎,你就得卧着。这一片是谁的天下,我厉沉舟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比我还清楚。想让我不收保护费,可以,除非你能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宣战了。

说完,厉沉舟站起身,对着阿力和阿武做了一个走的手势:“我们走。”

阿力和阿武立刻起身,跟在厉沉舟身后,朝着仓库门口走去。他们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渊的脸上,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

眼看他们就要走出仓库大门,林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厉沉舟这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猛地一拍桌子,那沉重的木桌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震得桌子上的杯子都跳了起来。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林渊站起身,双手叉腰,用一种长者教训晚辈的语气,对着厉沉舟的背影吼道。

厉沉舟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双手插在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慢悠悠地朝着林渊漫步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从容不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节拍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阿力和阿武也跟着转过身,一左一右地站在厉沉舟身边,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脸上摆出一脸横劲,眼神凶狠地盯着林渊和林芙蓉。

“年轻人气盛怎么了?”阿力向前一步,对着林渊,声音洪亮地说道,“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这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林芙蓉心里的怒火。他本来就看厉沉舟一行人不顺眼,现在被阿力这么一激,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他妈弄死你!”

林芙蓉怒吼一声,猛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长长的砍刀。那刀身闪着寒光,一看就是开过刃的,锋利无比。他握着刀,朝着厉沉舟就冲了过去,脸上满是狰狞的表情,看样子是真的想置厉沉舟于死地。

林渊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厉沉舟,没想到林芙蓉竟然真的动了刀!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可就在林芙蓉的刀快要劈到厉沉舟面前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阿力和阿武几乎是同时动了。他们的袖子里,竟然也藏着刀!两人动作快如闪电,抽出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林芙蓉捅了过去。

“噗嗤!”

两把刀,同时插进了林芙蓉的腹部。

林芙蓉的身体猛地一顿,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痛苦。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两把刀,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了一口鲜血。

阿力和阿武没有丝毫犹豫,拔出刀,然后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死死地摁住了想要上前的林渊。他们的力气极大,林渊挣扎了几下,根本动弹不得。

厉沉舟缓缓地走到林芙蓉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嘴角不停地流着血。他脸上依旧带着那丝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弟弟脾气太不好了,得好好改改,不然以后啊,迟早要吃大亏。”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阿力和阿武使了个眼色。

“我们走。”厉沉舟冷笑着说道,转身就朝着仓库门口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力和阿武对视一眼,松开了林渊,然后快步跟上厉沉舟的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仓库门口。仓库的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地关上了。

林渊挣脱了束缚,立刻冲到林芙蓉身边,蹲下身,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芙蓉!芙蓉!你怎么样?”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看着林芙蓉腹部的伤口,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涌,染红了他的花衬衫,也染红了自己的双手。

林芙蓉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还能认出林渊,他张了张嘴,虚弱地说道:“大哥……我……我疼……”

“别怕,别怕,大哥在呢。”林渊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一边用手死死地按住林芙蓉的伤口,试图阻止鲜血流出,一边对着仓库外面大喊,“救命!谁来救救我弟弟!”

可这城郊的废弃仓库,平时根本没人来,他的喊声,除了在仓库里回荡,根本没人能听到。

林渊这才想起什么,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的手因为紧张和害怕,不停地发抖,好几次都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地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喂!120吗?快来人!救命啊!”林渊对着电话,声音嘶哑地大喊,“我弟弟被人捅了,流了好多血!地址是城郊的废弃仓库,就是以前的老钢厂旁边那个!你们快点来,快点!”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安抚了他几句,说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让他尽量不要移动伤者,保持伤者的呼吸通畅。

挂了电话,林渊紧紧地抱着林芙蓉,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芙蓉,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马上就好了。”林渊不停地说着,像是在安慰林芙蓉,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你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大哥怎么向爸妈交代啊?”

林芙蓉的眼睛半睁着,看着林渊,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有气。

林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后悔了,后悔不该带着林芙蓉来跟厉沉舟谈判,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跟厉沉舟撕破脸。

厉沉舟这个人,他是了解的。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像是个斯文人,可骨子里狠辣得很。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这次,是他太冲动了,更是他太小看厉沉舟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弟弟,心里充满了悔恨和愤怒。

厉沉舟,这笔账,我林渊记下了!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仓库里,只剩下林渊压抑的哭声和林芙蓉微弱的呼吸声。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凄凉。

林渊紧紧地抱着林芙蓉,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心里不停地祈祷着,祈祷救护车能快点来,祈祷林芙蓉能挺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林渊能感觉到,怀里的林芙蓉,身体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他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仓库外面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像是一道救命的曙光,照亮了林渊心中的黑暗。

“芙蓉!救护车来了!你有救了!”林渊激动地大喊,眼泪掉得更凶了。

很快,救护车就停在了仓库门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拿着急救设备,快步跑了进来。看到林芙蓉的情况,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展开急救。

“快,给他止血!”

“血压太低了,准备输液!”

“小心点,把他抬上担架!”

医护人员们各司其职,动作迅速而专业。他们给林芙蓉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担架,朝着救护车跑去。

林渊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他坐在担架旁边,紧紧地握着林芙蓉冰冷的手,眼神死死地盯着林芙蓉的脸,一刻也不敢离开。

救护车一路鸣笛,飞快地朝着市第一医院驶去。车上,医生一直在给林芙蓉做急救,心电图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每一声都牵动着林渊的心。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他不会有事吧?”林渊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医生一边给林芙蓉做人工呼吸,一边说道:“现在情况很危急,腹部失血过多,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我们会尽力的,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林渊的心,又沉了下去。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祈祷林芙蓉能吉人天相,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市第一医院,林芙蓉被直接送进了急诊抢救室。林渊被拦在了抢救室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他靠在墙壁上,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他的双手上,还沾满了林芙蓉的鲜血,那温热的触感,此刻却冰冷刺骨。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愤怒。

厉沉舟,我跟你没完!

林渊在心里嘶吼着,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对着电话那头,声音冰冷地说道:“喂,是我。帮我查个人,厉沉舟,还有他身边的两个保镖,阿力和阿武。我要他们所有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家庭住址,他们的亲人,他们的软肋。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林渊缓缓地站起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和厉沉舟之间,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这场恩怨,不死不休。

抢救室的红灯亮着,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林渊的心上。他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地上很快就堆满了烟头。

他想起了小时候,林芙蓉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只,蜷缩在他怀里,那么脆弱。他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发誓,要好好保护这个弟弟。这么多年来,他在道上摸爬滚打,吃了无数的苦,就是为了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能让林芙蓉不受欺负。

可现在,林芙蓉却因为他,躺在了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林渊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他非要争那口气,如果不是他带着林芙蓉去跟厉沉舟谈判,如果不是他没有看好林芙蓉,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抢救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林渊的朋友们,听到消息后,也纷纷赶了过来。他们看到林渊憔悴的样子,都纷纷上前安慰。

“渊哥,你别太担心,芙蓉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是啊,渊哥,医生肯定会治好他的。”

“厉沉舟那个混蛋,竟然敢动渊哥的人,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

朋友们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帮林渊报仇。

林渊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地说道:“报仇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让芙蓉平安无事。”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让林芙蓉活着从抢救室里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林渊和他的朋友们立刻围了上去:“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说道:“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腹部的伤口很深,伤到了肠子,我们已经做了手术,把肠子修补好了,也止住了血。不过,他失血过多,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能不能完全恢复,还要看后续的情况。”

听到“暂时脱离危险”这几个字,林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身边的朋友扶住了。

“谢谢医生,谢谢你们。”林渊哽咽着说道,对着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应该的。”医生说道,“病人现在要转到重症监护室,你们可以去办理住院手续了。另外,病人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安静的环境,你们不要太多人围在那里。”

“好,好,我们知道了。”林渊连忙点头。

很快,林芙蓉被医护人员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林渊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得像纸,心里一阵酸楚。

他暗暗发誓,等林芙蓉好了,他一定要让厉沉舟付出惨痛的代价。

与此同时,厉沉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公司。

他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阿力和阿武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像是在等待他的指示。

“事情办得不错。”厉沉舟端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地说道,“林芙蓉那小子,就是欠教训。这次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厉总,我们担心林渊不会善罢甘休。”阿力皱着眉头说道,“林渊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手下有不少兄弟,这次我们伤了他的亲弟弟,他肯定会报复我们的。”

“我知道。”厉沉舟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我就是要让他来报复。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抢我的地盘,这次正好,一次性解决了他。”

他早就想和林渊撕破脸了。林渊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给他使绊子,抢他的生意,挖他的客户。这次林芙蓉不交保护费,只是一个导火索。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把林渊从这一片的地盘上赶出去。

“厉总,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阿武问道。

“加强戒备。”厉沉舟说道,“公司、我的家,还有兄弟们的住处,都派人盯紧了。林渊要是敢来,我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另外,去查一下林渊的底细,看看他有什么软肋,我们也好提前准备。”

“明白,厉总。”阿力和阿武齐声说道,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厉沉舟叫住了他们,“你们自己也注意安全,最近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知道了,厉总。”

阿力和阿武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厉沉舟一个人。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渊,你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晚的电话。

“喂,晚晚。”厉沉舟的声音,瞬间变得温柔了许多。

“沉舟,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那头,苏晚的声音甜甜的,带着一丝担忧。

“我在公司,处理点事情,马上就回去了。”厉沉舟说道,“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好,那你路上小心点。”苏晚说道。

挂了电话,厉沉舟的眼神又恢复了冷冽。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了。但他不怕,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林渊想报复,他奉陪到底。

第二天早上,厉沉舟刚到公司,就接到了手下的汇报。

“厉总,林渊昨天晚上,把他的兄弟们都召集起来了,看样子,是要对我们动手了。”手下说道,“另外,他们还在打听我们兄弟们的住址和家人的情况。”

“知道了。”厉沉舟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按我说的做,加强戒备,让兄弟们都小心点,尽量不要让家人单独出门。另外,去查一下林渊的家人,他不是很疼他那个弟弟吗?还有他的父母,住在老家,派人去盯着,不要让他们出事,也不要让林渊利用他们来威胁我们。”

“明白,厉总。”

厉沉舟知道,林渊和他一样,都是重情义的人。家人,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他不会主动去伤害林渊的家人,但也必须提前做好防备,防止林渊狗急跳墙,做出伤害他家人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城里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厉沉舟和林渊的人,在各个地方,明里暗里地较量着。

厉沉舟的手下,在一次送货的途中,被林渊的人拦截了,双方大打出手,都有受伤。林渊的一个赌场,也被厉沉舟的人举报了,被警察查封,损失惨重。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闹得满城风雨。

道上的人,都在看着这场较量。有人支持厉沉舟,觉得他年轻有为,做事果断;也有人支持林渊,觉得他是老牌大哥,经验丰富。

厉沉舟对此,并不在意。他要的,不是别人的支持,而是彻底打败林渊,巩固自己的地盘。

苏晚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很担心厉沉舟的安全,每天都给他打电话,让他注意安全,甚至劝他,不要再和林渊斗下去了。

“沉舟,我们不缺那点钱,也不缺那点地盘。”苏晚对着电话,哭着说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厉沉舟听着苏晚的哭声,心里一阵柔软。他安慰道:“晚晚,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了。等解决了林渊,我就带你和念念去国外度假,好好陪你们。”

挂了电话,厉沉舟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苏晚和念念,他必须赢。

他知道,一直这样耗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争斗。

厉沉舟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让阿力,给林渊带了一句话。

“三天后,城郊废弃仓库,一对一,决一死战。谁赢了,这一片的地盘,就归谁。输的人,滚出这座城市,永远不许回来。”

这是道上最古老的解决方式,一对一,不牵扯其他人,不伤害家人。赢的人,就是老大;输的人,认赌服输。

林渊接到消息后,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知道,这样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他也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为林芙蓉报仇。

三天后,城郊废弃仓库。

和上次谈判不同,这次仓库里,只有厉沉舟和林渊两个人。阿力和阿武,还有林渊的手下,都守在仓库外面,谁也不许进去。

仓库里,只有一盏灯亮着,照在两人身上。

厉沉舟依旧穿着一身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平静地看着林渊。

林渊穿着一身黑色的夹克,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地盯着厉沉舟:“厉沉舟,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

“正有此意。”厉沉舟笑了笑,“林渊,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我让你三招。”

“少废话!”林渊怒吼一声,猛地朝着厉沉舟冲了过去。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厉沉舟的胸口刺去。

厉沉舟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穿着西装的人。

林渊一击不中,又连着挥出几刀,刀刀致命。厉沉舟只是不停地躲闪,并没有还手。

三招过后,厉沉舟不再躲闪。他猛地出手,抓住了林渊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林渊疼得大叫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厉沉舟顺势一脚,踹在林渊的肚子上,林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林渊,你老了。”厉沉舟缓缓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渊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凶狠:“我还没输!”

他再次朝着厉沉舟冲了过去,这次,他没有用武器,而是和厉沉舟近身肉搏。

两人在仓库里,打得难解难分。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沉闷而响亮。

厉沉舟年轻,身手矫健;林渊经验丰富,下手狠辣。一时间,两人竟然僵持不下。

但渐渐地,林渊因为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厉沉舟抓住一个破绽,一拳打在林渊的脸上,林渊的鼻子瞬间流出了鲜血。紧接着,厉沉舟又是一脚,将林渊踹倒在地,然后扑上去,死死地摁住了他。

“林渊,你输了。”厉沉舟的声音,在林渊的耳边响起。

林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天花板,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他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厉沉舟的束缚。

“我输了……”林渊喃喃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厉沉舟松开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按照约定,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座城市。”厉沉舟说道,“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也可以保证,你弟弟在医院里,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林渊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厉沉爬起来,看着厉沉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好,我走。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弟弟林芙蓉,他还小,不懂事,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离开后,希望你不要为难他。”林渊说道。

“可以。”厉沉舟点了点头,“只要他以后安安分分,不再惹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林渊深深地看了厉沉舟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仓库门口走去。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看着林渊离开的背影,厉沉舟的心里,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一丝复杂。

他知道,林渊也是个可怜人。为了家人,在道上拼杀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被迫离开的下场。

但这就是道上的规矩,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林渊离开后,他的手下也跟着离开了这座城市。那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争斗,终于画上了句号。

厉沉舟成了这座城市道上真正的老大。

他没有为难林芙蓉,反而让人送去了一笔医药费。林芙蓉在医院里,慢慢地恢复了健康。出院后,他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去了外地,再也没有回来过。

解决了林渊的事情后,厉沉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公司的经营上。他把那些灰色地带的生意,慢慢转型,做起了正当生意。

苏晚看到厉沉舟的改变,非常开心。她知道,厉沉舟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在努力地变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的公司,越做越大,成为了市里的龙头企业。他也彻底摆脱了道上的那些纷争,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企业家。

只是,偶尔,他还是会想起那次在废弃仓库里,和林渊的那场决斗,想起林渊离开时落寞的背影。

他会拿出一支烟,点燃,默默地抽着。

道上的恩怨,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生活还要继续。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用血汗换来的。他会好好珍惜,好好守护。

晚上,厉沉舟回到家,苏晚已经做好了晚饭,念念坐在餐桌旁,等着他回来。

“爸爸,你回来了!”念念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嗯,爸爸回来了。”厉沉舟抱起念念,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苏晚走过来,接过他的公文包,笑着说道:“快洗手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厉沉舟点了点头,抱着念念,走向洗手间。

餐厅里,灯光温暖,饭菜飘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家人的陪伴,和柴米油盐的平淡幸福。

他看着苏晚温柔的笑脸,看着念念可爱的模样,心里充满了满足。

至于那些曾经的恩怨和争斗,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未来的日子,他会和苏晚、念念一起,好好地生活,珍惜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

城郊的废弃仓库,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风吹过,铁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恩怨情仇。

只是,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两个男人,在这里为了地盘,为了尊严,进行过一场生死决斗。

城市依旧繁华,生活依旧继续。

那些曾经在黑暗中挣扎的人,有的已经离开了,有的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明。

而厉沉舟,无疑是幸运的那一个。他在黑暗中,找到了自己的光,也守护住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周年庆典,办在了厉家村果园旁边的开阔地。红绸搭的拱门,挂着金灿灿的灯笼,远处的苹果园红彤彤一片,近处的桌子上摆满了刚摘的水果和农家菜,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

厉沉舟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站在拱门旁边,陪着几个重要的合作商说话。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容温和,比起以前在写字楼里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样子,多了几分接地气的爽朗。这一年多,他扎根在果园,每天风吹日晒,身上的凌厉少了,沉稳却更甚,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踏实。

“厉总,真是没想到啊,你这农业公司做得这么好,比以前的厉氏集团还要有烟火气!”合作商王总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以后我们超市的有机水果,就全靠你了!”

厉沉舟笑着举杯:“王总客气了,我们的水果,保证品质,绝不掺假。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刚碰了杯,旁边就传来林渊咋咋呼呼的声音:“厉总!陆泽那家伙又在跟人吹牛逼呢,说他当初融资的时候,喝趴下了三个投资人!”

厉沉舟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去,果然见陆泽围了一圈人,唾沫横飞地讲着什么,脸上满是得意。他摇了摇头,正准备走过去调侃几句,人群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本喧闹的声音,瞬间小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厉沉舟也顺着大家的目光转头,下一秒,他手里的酒杯差点没端稳,里面的红酒晃出来几滴,洒在了手背上。

他愣住了,彻底愣住了。

远处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利落,完美地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内搭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一个黑色的领结,没有丝毫凌乱。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锁骨。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土路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场。

不是别人,正是苏晚。

厉沉舟认识苏晚这么多年,见过她穿温柔的连衣裙,见过她穿干练的牛仔裤,见过她穿舒适的家居服,却从来没见过她穿西装革履的样子。

以前的苏晚,总是给人一种温柔、恬静的感觉,像春日里的暖阳,像山间的清泉。可今天的苏晚,像是换了一个人。

西装的凌厉,中和了她本身的柔美。她的眼神坚定,嘴角微微抿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走路的时候,脊背挺得笔直,气场全开,活脱脱一个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的霸道女总裁。

这股飒劲,别说周围的人看呆了,就连厉沉舟自己,都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晚晚”,却发现自己喉咙有点发紧,竟然没喊出声来。

苏晚像是没看到周围人的目光一样,径直朝着庆典的中心走来。她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没在厉沉舟身上停留过,哪怕厉沉舟就站在路中间,她也只是微微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那一瞬间,厉沉舟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透明人。

他下意识地转过身,看着苏晚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今天的苏晚,太奇怪了。不仅穿着奇怪,行为也奇怪。她这是要干什么?

苏晚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

她面前站着的,是肖瑶。

肖瑶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裙摆很长,随风轻轻飘动。她刚和几个果农聊完天,手里还拿着一个刚摘的苹果,看到苏晚走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笑容:“晚晚?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挺好看的啊。”

肖瑶的语气很随意,带着几分亲昵。她和苏晚关系一直很好,就像亲姐妹一样,从来没见过苏晚这副样子。

可苏晚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她看着肖瑶,眼神里带着一丝冰冷,语气更是带着几分质问:“瑶姐,你还算个女人吗?”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冷,却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厉沉舟更是皱紧了眉头,快步走上前,想拉住苏晚:“晚晚,你怎么了?胡说什么呢!”

苏晚却反手一挥,避开了厉沉舟的手。她的力气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厉沉舟竟然被她挥得后退了一步。

“我没胡说。”苏晚依旧看着肖瑶,语气没有丝毫缓和,“你自己说说,你还算个女人吗?”

肖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放下手里的苹果,看着苏晚,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晚晚,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

“私下说?”苏晚冷笑一声,“这件事,就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你肖瑶,练了一身好功夫,长得又漂亮,本该活得风风火火,自由自在,可你呢?总是处处忍让,事事迁就,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你都不知道还手。这样的你,还算个女人吗?”

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啊?苏晚和肖瑶怎么吵起来了?”

“不知道啊,她们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苏晚今天怎么这么冲啊,跟变了个人似的。”

林渊和陆泽也挤了过来,林渊拉了拉厉沉舟的胳膊,低声说道:“厉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晚姐今天吃枪药了?”

厉沉舟摇了摇头,脸色凝重:“我不知道。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说去镇上买点东西,回来就这样了。”

他心里很担心,苏晚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今天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肖瑶看着苏晚,沉默了很久。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

就在大家以为她会反驳苏晚的时候,肖瑶突然抬起了手。

她的动作很轻,只是慢慢地抬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向上一抬。

这个手势,做得很随意,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可下一秒,让所有人都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庆典场地周围,是一片茂密的草丛,平时用来种些蔬菜,长得有半人多高。就在肖瑶的手势落下的瞬间,草丛里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开始,声音还很小,可很快,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紧接着,一个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身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她们都是女人,身材高挑,动作利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锐利如鹰。每个人的腰间都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装备。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女保镖从草丛里钻出来,她们动作整齐划一,钻出来之后,立刻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围绕着庆典场地,站成了一个圈。

厉沉舟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了。他活了这么大,见过不少大场面,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些女保镖,看起来训练有素,一个个气场十足,绝非普通的安保人员。

而且,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他下意识地数了数,可数到一百的时候,就已经数不清了。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穿着黑色劲装的女保镖,保守估计,至少有一千名!

一千多名女保镖!

她们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之前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藏在草丛里。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庆典场地,此刻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和女保镖们整齐的呼吸声。

厉沉舟更是惊呆了,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他看着那些女保镖,又转头看着肖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肖瑶……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认识肖瑶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舞蹈老师,后来跟着他们一起做农业,性格爽朗,身手不错。可他万万没想到,肖瑶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女保镖!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林渊和陆泽也傻眼了,两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陆泽甚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一千多个?”林渊的声音都在发抖,“肖瑶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肖瑶和苏晚身上。

肖瑶放下手,看着苏晚,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晚晚,你非要逼我把她们叫出来吗?”

苏晚看着那些整齐划一的女保镖,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们的存在。她冷哼一声:“逼你?我这是在帮你。瑶姐,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躲在这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那些人就会放过你吗?”

“那些人”?

厉沉舟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肖瑶不仅身份不简单,背后还有故事。

肖瑶的眼神暗了暗,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这里很好,有你们,有果园,远离那些纷争,我很满足。”

“满足?”苏晚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所谓的满足,就是每天提心吊胆,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暴露?就是遇到事情,只能一味地忍让,连反抗都不敢?肖瑶,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教我的吗?你说,女人要活得有骨气,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这话一出,厉沉舟更懵了。原来苏晚今天的反常,和肖瑶以前教她的有关?她们之间,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肖瑶沉默了,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她看着远处的果园,看着那些红彤彤的苹果,又看着身边的厉沉舟、林渊、陆泽,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晚晚,时代不一样了。”她轻声说道,“以前我们追求的是快意恩仇,可现在,我只想守着这份平静。这些姐妹们,跟着我也不容易,我不想让她们再卷入那些危险的事情里。”

那些女保镖听到肖瑶的话,眼神里都露出了敬佩和忠诚。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女保镖,往前一步,对着肖瑶恭敬地说道:“大姐,我们跟着您,不是为了过安稳日子的。您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您有任何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其他的女保镖也齐声喊道:“万死不辞!”

声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在发抖。

厉沉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肖瑶竟然是这些女保镖的“大姐”。看这些女保镖对她的忠诚度,肖瑶以前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苏晚看着这一幕,眼眶微微泛红:“你看看她们,她们都还记得自己的使命,你怎么就忘了?瑶姐,那些人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姐妹,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害死了很多姐妹?仇?

厉沉舟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苏晚和肖瑶的过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要沉重。她们之间,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一段充满了血泪的经历。

他走到苏晚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苏晚的手很冷,还在微微发抖。

“晚晚,”厉沉舟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我在。你别急,慢慢说。”

感受到厉沉舟手掌的温暖,苏晚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转头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沉舟,对不起,我今天瞒着你做了这么多事。其实,我和瑶姐的过去,一直没告诉你。”

肖瑶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厉沉舟,林渊,陆泽,还有大家,今天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她走到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

原来,肖瑶以前并不是什么舞蹈老师。她出身于一个古老的武术世家,家族里的人,都是练家子。后来,家族遭遇变故,被一个叫“黑蝎”的组织盯上了。黑蝎组织专门从事非法交易,贩卖武器、毒品,无恶不作。他们想让肖瑶的家族为他们效力,遭到拒绝后,就对肖瑶的家族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一场血洗,肖瑶的家人和族人几乎全部遇难,只有她和十几个年幼的姐妹侥幸活了下来。

为了报仇,肖瑶带着这十几个姐妹,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她们一边躲避黑蝎组织的追杀,一边刻苦练武,收留了很多和她们一样,被黑蝎组织迫害的孤女。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支全部由女性组成的队伍,也就是现在的这些女保镖。

肖瑶带着她们,和黑蝎组织周旋了很多年,杀了不少黑蝎组织的人,也成了黑蝎组织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她们毕竟势单力薄,黑蝎组织势力庞大,她们渐渐落入了下风。为了保住这些姐妹的性命,肖瑶只能带着她们,选择了隐退,来到了厉家村这个偏僻的地方,化名肖瑶,做起了舞蹈老师,想从此远离纷争。

而苏晚,其实也是当年那场血洗中,被肖瑶救下的孤女之一。那时候苏晚还小,肖瑶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教她武功,教她做人。后来苏晚长大了,肖瑶觉得她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就把她送到了城里,自己则带着其他姐妹留了下来。

苏晚一直知道肖瑶的身份,也知道黑蝎组织的存在。她这些年努力生活,就是想有一天,能有足够的能力,帮肖瑶报仇。

这次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走上正轨,苏晚觉得时机成熟了。她知道肖瑶不想再卷入纷争,可她忘不了那些死去的亲人,忘不了那些受苦的姐妹。所以,她才故意穿着西装,在庆典上逼肖瑶,就是想让她重新站起来,和黑蝎组织做个了断。

“事情就是这样。”肖瑶放下水杯,看着大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我本来想,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没想到,还是瞒不住。”

周围的人听了,都唏嘘不已。谁也没想到,平时爽朗爱笑的肖瑶,竟然有着这么悲惨的过去。

厉沉舟握紧了苏晚的手,心里五味杂陈。他心疼苏晚,心疼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他也敬佩肖瑶,敬佩她带着这么多姐妹,在绝境中活了下来。

“瑶姐,”厉沉舟看着肖瑶,眼神坚定,“这件事,我们不能不管。黑蝎组织这么残忍,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渊也立刻附和道:“是啊,肖瑶姐!我们现在有公司,有人脉,还有这么多厉害的姐妹,怕他们干什么?干就完了!”

陆泽也点了点头:“我在金融圈认识不少人,可以帮你们调查黑蝎组织的资金流向。只要断了他们的资金链,他们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看着大家真诚的眼神,肖瑶的眼眶也红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独自扛着这一切,从来没有人像现在这样,愿意站出来,和她一起面对。

“谢谢你们。”肖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是,黑蝎组织真的很危险,我不想连累你们。”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苏晚说道,“我们是一家人!当年你救了我,现在,该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了!”

那些女保镖也再次齐声喊道:“大姐,我们跟黑蝎组织拼了!”

肖瑶看着苏晚,看着厉沉舟,看着林渊和陆泽,又看着周围那些支持她的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和平时那个温柔爽朗的肖瑶判若两人。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和黑蝎组织,好好算一笔账!”肖瑶的声音铿锵有力,“这么多年的仇,是时候报了!”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既激动又感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和这样一群热血的人,卷入一场这样的纷争。但他不后悔,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庆典的气氛,从一开始的热闹,到中间的凝重,再到现在的热血沸腾。那些原本只是来参加庆典的果农和员工,也都纷纷表示,愿意支持肖瑶和苏晚。

“肖瑶姐,我们虽然不会武功,但我们可以给你们做饭,送物资!”

“是啊,我们人多,轮流站岗放哨,保证不让黑蝎组织的人靠近!”

“厉总,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看着大家群情激奋的样子,厉沉舟笑了。他知道,不管黑蝎组织有多强大,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战胜他们。

苏晚也笑了,她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冲动,但她庆幸,厉沉舟和朋友们都选择了支持她。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厉沉舟站起身,示意大家安静,“报仇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首先,瑶姐,你带着你的姐妹们,负责训练和侦查。尽快摸清黑蝎组织的基地位置和人员部署。其次,陆泽,你负责调查黑蝎组织的资金链,找到他们的弱点。然后,林渊,你负责采购物资,武器、药品、食品,都要准备充足。最后,我会联系警方,争取他们的支持。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一举端掉黑蝎组织。”

大家都纷纷点头,觉得厉沉舟的安排很合理。

肖瑶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赞赏。她一直知道厉沉舟有能力,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能如此冷静、如此有条理。

“好,就按厉沉舟说的办。”肖瑶说道,“姐妹们,从今天起,我们恢复训练!随时准备战斗!”

“是!”女保镖们齐声应道,声音响亮。

庆典虽然被打断了,但大家的热情却丝毫未减。接下来的日子,厉家村的果园,变成了一个充满热血的训练基地。

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就能听到女保镖们训练的口号声。她们在空地上练习拳脚、格斗、射击,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

厉沉舟的公司,也暂时停止了对外业务,全力支持这场战斗。林渊每天忙着采购物资,跑遍了各个市场,把能买到的武器和药品都买了回来。陆泽则每天泡在电脑前,和各种人脉联系,一点点拼凑出黑蝎组织的资金网络。

苏晚也恢复了以前的训练,她的武功虽然不如肖瑶厉害,但在肖瑶的指导下,进步很快。每天训练结束后,她还会给大家做饭,照顾大家的生活,像以前一样,温暖着每一个人。

厉沉舟则一边处理公司的善后事宜,一边联系警方。一开始,警方对黑蝎组织的存在还持怀疑态度,但当厉沉舟把陆泽调查到的资金证据,还有肖瑶提供的黑蝎组织犯罪记录提交上去后,警方立刻重视起来,成立了专案组,和厉沉舟他们密切配合。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的准备越来越充分。女保镖们的战斗力越来越强,黑蝎组织的情况也摸得越来越清楚。

据调查,黑蝎组织的总部,在一个偏远的山区里,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布满了陷阱。组织的头目,叫黑虎,心狠手辣,武功高强,身边有很多顶尖的高手保护。

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厉沉舟和肖瑶、警方一起,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警方负责从正面进攻,吸引黑蝎组织的注意力;肖瑶带着女保镖们,从后山的小路潜入,直捣黑蝎组织的核心;厉沉舟、林渊和陆泽,则负责在外围接应,防止黑蝎组织的人逃跑。

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大家聚在果园的小平房里,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

肖瑶端起酒杯,看着大家:“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了。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我想说,能认识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来,敬我们,敬自由!”

“敬我们,敬自由!”大家齐声喊道,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厉沉舟握住苏晚的手,轻声说道:“明天一定要小心,跟着瑶姐,别逞强。”

苏晚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一样,在外围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厉沉舟点了点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去环游世界,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好。”苏晚的眼眶有些湿润,“我等你。”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好。女保镖们检查着自己的武器,警方在做最后的部署,厉沉舟、林渊和陆泽,也在反复确认着接应的路线。

天刚蒙蒙亮,行动就开始了。

警方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黑蝎组织的总部进发。警笛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黑蝎组织的人立刻警惕起来,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正面战场,枪声、喊杀声此起彼伏。黑虎果然厉害,带着手下的人,顽强抵抗,警方一时之间,竟然难以突破。

而另一边,肖瑶带着一千多名女保镖,趁着混乱,从后山的小路,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黑蝎组织的总部。

这些女保镖,都是身经百战,动作极其敏捷。她们避开了巡逻的守卫,绕过了布满陷阱的小路,很快就到达了黑蝎组织的核心区域。

“动手!”肖瑶一声令下,女保镖们立刻冲了上去。

她们像一群矫健的猎豹,迅速解决了核心区域的守卫。黑虎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从后面偷袭,顿时慌了神。

正面战场的警方,看到黑蝎组织的阵脚乱了,立刻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内外夹击之下,黑蝎组织的人节节败退。

苏晚跟着肖瑶,一路杀到了黑虎的面前。黑虎看着肖瑶,眼神凶狠:“肖瑶,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今天,我就送你们姐妹俩一起上路!”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肖瑶冷笑一声,和黑虎打了起来。

两人的武功都很高强,拳来脚往,打得难解难分。苏晚在一旁,找准时机,时不时地偷袭黑虎,给肖瑶创造机会。

黑虎渐渐体力不支,被肖瑶抓住破绽,一拳打在了胸口。他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黑虎,你的末日到了!”肖瑶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等等!”黑虎突然喊道,“我知道一个秘密,关于你家族的秘密!”

肖瑶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神冰冷:“什么秘密?”

“你家族的宝藏,其实并没有被毁掉!”黑虎说道,“当年我们血洗你家族,就是为了找宝藏。可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我知道宝藏在哪里,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肖瑶冷哼一声:“我家族的人,都被你害死了,我要宝藏还有什么用?”

说完,她一拳砸了下去,黑虎当场昏死过去。

解决了黑虎,黑蝎组织的人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纷纷举手投降。

这场战斗,终于胜利了。

当厉沉舟看到肖瑶和苏晚带着女保镖们,从黑蝎组织的总部走出来的时候,他激动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苏晚。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厉沉舟的声音带着哽咽,紧紧地抱着苏晚,生怕她会消失一样。

苏晚也紧紧地抱着他,笑着说:“我回来了,我没事。”

林渊和陆泽也冲了上去,和肖瑶击了个掌:“肖瑶姐,太厉害了!你们简直就是女中豪杰!”

警方把黑蝎组织的人全部带走,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肖瑶带着女保镖们,回到了厉家村。经历了这场战斗,她们之间的情谊更加深厚了。肖瑶没有再让她们继续做保镖,而是给了她们一笔钱,让她们自己选择未来的生活。

有的姐妹选择了回家,和家人团聚;有的姐妹选择了留在厉家村,在果园里工作;还有的姐妹,选择了出去闯荡,开创自己的事业。

肖瑶自己,则选择了留在厉家村。她喜欢这里的宁静,喜欢这里的人。她在果园旁边,开了一个小小的武馆,教村里的孩子们练武,强身健体。

苏晚也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只是偶尔,她还会穿上那身黑色的西装,陪肖瑶去武馆看看。每次她穿着西装出现,都会引得村里的孩子们阵阵惊呼。

厉沉舟的公司,也重新恢复了运营。经历了这场事,公司的员工更加团结了,公司的口碑也越来越好。很多人都知道,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不仅产品好,老板和员工,都是有血有肉、有正义感的人。

生意越来越红火,厉沉舟却没有忘记初心。他依旧每天陪着苏晚,在果园里散步,在院子里喝茶。他时常会想起那天庆典上的场景,苏晚穿着西装,一脸飒气地走到肖瑶面前,还有那一千多名突然出现的女保镖,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

那一天,不仅让他看到了苏晚和肖瑶不为人知的一面,更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情谊,什么是真正的勇敢。

这天,阳光正好,苏晚又穿上了那身黑色的西装。她走到厉沉舟面前,转了一圈,笑着问道:“怎么样,我穿西装好看吗?”

厉沉舟看着她,眼神温柔,笑着点了点头:“好看,特别飒。”

他走上前,轻轻搂住苏晚的腰:“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看你穿连衣裙的样子,温柔。”

苏晚笑着捶了他一下:“怎么,嫌我太凶了?”

“不嫌。”厉沉舟低头,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远处,肖瑶正在武馆里教孩子们练武,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林渊和陆泽,坐在果园的长椅上,聊着天,喝着茶。

阳光洒在大地上,果园里的苹果红彤彤的,院子里的桂花香喷喷的。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宁静。

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知道,不管未来还会遇到什么,只要身边有苏晚,有这些朋友,他就什么都不怕。

那些曾经的纷争和苦难,都已经变成了过往云烟。现在的他们,只想珍惜眼前的幸福,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爱着身边的人。

苏晚靠在厉沉舟的怀里,看着远处的风景,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爱人,有朋友,有热血,有温柔,平凡而又精彩。

风吹过果园,带来了阵阵果香。厉沉舟紧紧地抱着苏晚,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大概,就是人生最美的样子。

厉沉舟坐在果园边的红木太师椅上,手里摩挲着一把老紫砂壶,指腹蹭过壶身上细密的纹路。深秋的阳光透过苹果树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浅灰色的休闲西装染得暖融融的。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果农们偶尔传来的低语。

他刚处理完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的一批订单,陆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南方的合作商又追加了五十吨有机苹果,林渊正带着工人在果园里挑选装箱。本该是松口气的时刻,厉沉舟心里却莫名地堵得慌。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又像是心里空了一块,等着什么东西来填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步从果园的小路走来。是苏晚。

她今天没穿平时常穿的连衣裙,也没穿干练的牛仔裤,而是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旗袍。旗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淡淡的兰草,料子是上好的真丝,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形。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插着一根玉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却异常严肃,甚至透着几分郑重。

厉沉舟放下紫砂壶,挑眉看着她走近:“怎么穿成这样?今天没去店里帮忙?”

苏晚没应声,走到厉沉舟面前,停下脚步。她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她白皙皮肤下淡淡的血管。

“沉舟。”苏晚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厉沉舟愣了一下。苏晚平时要么叫他“厉沉舟”,要么叫他“小情郎”,偶尔撒娇会叫他“沉舟哥”,这样郑重其事地叫他名字,还是头一次。

“怎么了?”厉沉舟坐直了身体,心里的那股异样感更加强烈,“出什么事了?”

苏晚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还有一种厉沉舟从未见过的恳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厉沉舟错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厉沉舟心里一紧,连忙起身想拉她:“晚晚,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苏晚却固执地跪在地上,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她仰着头,看着厉沉舟,一字一句地说道:“厉沉舟,我今天来,是想认你为义父。”

“义父?”厉沉舟彻底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晚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我们是夫妻啊!”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安稳幸福,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公司倒闭时的相互扶持,对抗黑蝎组织时的并肩作战,那些日子历历在目,怎么突然就扯到“认义父”上了?

苏晚的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坚持道:“我知道我们现在是夫妻。可我思来想去,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敬重和心意。你对我,不止是爱人,更是恩人,是导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拉了我一把;在我迷茫的时候,是你给我指了方向。我无父无母,从小跟着瑶姐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父爱。这些年,你对我的包容,对我的照顾,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我想,以这样的身份,陪在你身边,永远敬重你,追随你。”

她说得情真意切,每一个字都透着十足的诚意。厉沉舟看着她跪在地上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晚的场景,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站在巷口,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挡在他身前,对着那几个地头蛇喊“不许欺负人”。那时候的她,像一株倔强的小草,浑身是刺,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心疼的勇敢。

这些年,苏晚跟着他,受了不少苦。公司倒闭时,她没抱怨过一句,反而笑着安慰他;被黑蝎组织盯上时,她拿起武器,和他一起战斗。她从来不是依附他的菟丝花,而是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是他心里最温暖的港湾。

厉沉舟叹了口气,心里的那点错愕渐渐被感动取代。他知道苏晚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真的想了很久。

“你这孩子,”厉沉舟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动容,“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快起来吧,地上凉。”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雨后的星星:“你……你答应了?”

厉沉舟点了点头,伸手想去扶她:“答应了,快起来。”

可苏晚却没起来,反而对着厉沉舟,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咚”的一声,额头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

“这是拜师礼,也是认亲礼。”苏晚抬起头,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却笑得格外灿烂,“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说完,她低下头,又开始不停地磕头。

一下,两下,三下……

她磕得又快又重,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像熟透的樱桃。那模样,就像农村里过年时,孩子给长辈磕头要红包一样,虔诚又执着,简直如同捣蒜一般,看得厉沉舟心里一阵心疼。

“女儿,快起!快起来!”厉沉舟连忙弯腰,伸手去扶她,“别磕了,再磕下去,额头都要磕破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还有几分疼惜。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拗。

可苏晚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不停地磕头。青石板上,甚至被她磕出了淡淡的印记。她的头发散了下来,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混着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异常坚定。

“义父,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苏晚一边磕头,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我……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忠诚,天地可鉴。从今往后,我苏晚,就是你的女儿,你的下属,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去死,我绝不偷生!”

厉沉舟看着她红肿的额头,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誓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暖。他不再犹豫,一把将苏晚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晚的膝盖已经跪得发麻,被他一拉,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体。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厉沉舟,额头上的红肿格外显眼。

“义父。”她又轻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厉沉舟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红肿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傻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这些形式。”

苏晚却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坚定。她看着厉沉舟,突然往前凑了一步,然后,在厉沉舟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缓缓蹲了下去。

厉沉舟愣住了,下意识地想后退:“晚晚,你干什么?”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虔诚和忠诚,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厉沉舟的脚踝。

厉沉舟穿着一双黑色的休闲皮鞋,袜子是纯棉的,带着淡淡的条纹。他的脚型很好看,脚趾修长,因为常年在果园里劳作,脚底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岁月和生活留下的印记。

苏晚的动作很轻柔,她慢慢脱下了厉沉舟的皮鞋,又小心翼翼地脱下了他的袜子。阳光照在厉沉舟的脚上,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和他的手臂颜色一样。

厉沉舟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活了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母亲给他洗过脚,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苏晚。

“晚晚,别这样,快起来。”厉沉舟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带着几分窘迫。

可苏晚依旧没有起身。她看着厉沉舟的脚,然后,微微低下头,伸出嘴唇,轻轻含住了他的脚趾。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温热的触感,细腻而柔软。厉沉舟浑身一震,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脚趾瞬间传遍了全身。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晚晚!”厉沉舟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慌乱,“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松开!”

苏晚却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含住了他的脚趾,轻轻吸吮着。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亵渎,只有纯粹的忠诚和敬意,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能表达自己忠诚的方式。在她心里,厉沉舟是她的天,是她的依靠,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无以为报,只能用这种最卑微,也最真挚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心意。

厉沉舟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苏晚,心里五味杂陈。他想推开她,可看着她额头上的红肿,看着她眼里的虔诚,又不忍心。他的心里,既有窘迫,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感动。

他知道,苏晚做这一切,都不是一时兴起。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当成了她的亲人,她的信仰。

周围的风似乎停了,树叶也不再沙沙作响。阳光依旧温暖,却仿佛变得更加柔和,轻轻笼罩着他们。远处果园里的低语声也消失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苏晚才缓缓松开嘴唇,抬起头,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还有一丝期待:“义父,我知道这样很荒唐,可我……我只想让你相信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说什么,我都听。”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弯腰,一把将苏晚从地上抱了起来。苏晚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厉沉舟抱着她,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伸出手,依旧轻轻抚摸着她额头上的红肿,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丫头,我从来没有不信你。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我就信你。”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阳光的味道,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这些年,她一直故作坚强。从小失去父母,跟着肖瑶颠沛流离,她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遇到厉沉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他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温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一直想做点什么,来回报这份恩情,来证明自己不会离开他。

“义父,对不起。”苏晚哽咽着说道,“我是不是太冲动了,让你为难了?”

“没有。”厉沉舟摇了摇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也是我的爱人。我们之间,不用分这么清楚。你想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不过,下次可不许再这样磕头了,也不许再做这种傻事了。你的额头要是磕坏了,我会心疼的。”

苏晚点了点头,用力地抱住厉沉舟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心里的那块空缺,终于被填满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林渊咋咋呼呼的声音:“厉总!苏晚姐!你们在哪儿呢?陆泽那家伙来了,说要请我们去城里吃饭!”

紧接着,陆泽和肖瑶也走了过来。陆泽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脸上带着笑意。肖瑶则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英姿飒爽。

他们看到厉沉舟抱着苏晚,苏晚的额头上还有红肿,都愣了一下。

林渊快步走过来,皱着眉头问道:“苏晚姐,你额头怎么了?是不是磕着了?”

苏晚从厉沉舟的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肖瑶的眼神很敏锐,她看了看苏晚,又看了看厉沉舟,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她笑着说道:“没事就好。我们正准备去城里吃顿好的,庆祝一下这次订单大卖,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厉沉舟点了点头,扶着苏晚站起身:“好啊,正好也让晚晚去城里买点药膏,擦擦额头。”

苏晚却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道:“不用了,义父,我没事。”

这一声“义父”,清晰地传到了林渊和陆泽的耳朵里。

两人瞬间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林渊瞪大了眼睛,指着苏晚,又指着厉沉舟,结结巴巴地说道:“义……义父?苏晚姐,你……你叫厉总义父?”

陆泽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在厉沉舟和苏晚之间来回扫视:“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昨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成父女了?”

厉沉舟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是晚晚的意思。她无父无母,想认我为义父,我答应了。”

“不是,”林渊急了,“厉总,你们可是夫妻啊!认义父,这……这合适吗?”

苏晚却笑着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在我心里,沉舟既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义父。他对我,既有爱人的温柔,也有父亲的包容。我觉得这样很好。”

肖瑶看着苏晚脸上幸福的笑容,笑着说道:“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就好。我们做朋友的,祝福你们就够了。”

她了解苏晚的过去,也知道厉沉舟对苏晚的感情。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他们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陆泽也反应过来了,他笑着说道:“也是,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既然苏晚决定了,我们祝福你们。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林渊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看着苏晚和厉沉舟恩爱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笑着附和道:“对,吃饭去!今天一定要好好宰陆泽一顿!”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朝着果园外走去。苏晚走在厉沉舟身边,紧紧地挽着他的胳膊。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苏晚看着身边的厉沉舟,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很多人不理解,但她不在乎。她只知道,厉沉舟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想以任何一种方式,永远陪在他身边。

厉沉舟感受到了她的依赖,侧过头,对着她笑了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眼角的细纹都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拍了拍苏晚的手,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们去了城里最好的一家私房菜馆。陆泽点了一桌子的好菜,都是苏晚和厉沉舟喜欢吃的。

吃饭的时候,林渊还在不停地调侃他们:“厉总,现在苏晚姐是你女儿了,你以后可得多疼她点。要是敢欺负她,我们可不答应。”

厉沉舟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疼她还来不及呢。”

苏晚也笑着说道:“就是,义父最疼我了。”

肖瑶看着他们,嘴角也一直带着笑意。她给苏晚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补补。看你额头,还红着呢。”

“谢谢瑶姐。”苏晚笑着说道,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温馨无比。林渊和陆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依旧像以前一样,和他们插科打诨,说说笑笑。

吃完饭,陆泽去结账,林渊有事先走了。厉沉舟带着苏晚,去药店买了消肿的药膏。

回到家,厉沉舟亲自给苏晚的额头涂抹药膏。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厉沉舟一边涂药,一边说道,“想证明心意,不用用这种方式。我们之间,心里明白就好。”

苏晚点了点头,看着厉沉舟认真的侧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义父,有你真好。”

厉沉舟放下药膏,握住她的手,眼神温柔:“有你,才好。”

日子依旧像以前一样,平静而幸福。苏晚还是会叫厉沉舟“义父”,偶尔也会像以前一样,叫他“沉舟”。厉沉舟也依旧宠着她,疼着她。

他们每天一起去果园,苏晚打理网店,厉沉舟指挥工人采摘。累了,就坐在果园的长椅上,晒晒太阳,聊聊天。

村里的人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好好的夫妻,怎么就变成了父女。可看到他们依旧那么恩爱,那么幸福,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人笑着说:“厉总和苏晚,这是双重保障啊,感情肯定越来越好。”

齐衡从国外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苏晚的心意,笑着对厉沉舟说:“厉总,苏晚姐这么做,是真的把你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厉沉舟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好,订单源源不断。厉沉舟和苏晚商量着,准备在邻村再租一片地,扩大种植规模,再建一个加工厂,生产苹果酱、苹果干等产品。

林渊和陆泽都很支持他们的决定。林渊负责选址和建设,陆泽负责融资和市场调研。肖瑶则负责管理果园的工人,她经验丰富,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苏晚也没闲着,她设计了新的产品包装,还拍了很多制作过程的视频,发布在网上,吸引了很多粉丝。大家都喜欢这个真诚、努力的姑娘,纷纷下单购买他们的产品。

新厂建成的那天,他们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开业仪式。没有邀请太多人,只有公司的员工和村里的乡亲们。

仪式上,厉沉舟上台讲话。他看着台下的苏晚,看着林渊、陆泽、肖瑶,还有那些跟着他一起打拼的员工,心里充满了感激。

“今天,新厂开业,我想说,谢谢大家。”厉沉舟的声音洪亮而真诚,“没有你们,就没有晚舟农业科技的今天。尤其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女儿,苏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陪着我,支持我。她的出现,让我的人生,变得完整而幸福。”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苏晚站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厉沉舟,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嘴角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厉沉舟走下台,走到苏晚面前,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开业仪式结束后,大家一起在新厂里吃了顿饭。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林渊端着酒杯,走到厉沉舟和苏晚面前,笑着说道:“厉总,苏晚姐,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事业蒸蒸日上,感情越来越好!”

“谢谢。”厉沉舟和苏晚一起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陆泽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也敬你们一杯。希望你们永远这么幸福,把公司越做越大!”

“干杯!”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酒液滑进喉咙,带着醇厚的香气,也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晚上,厉沉舟和苏晚一起回到家。院子里的桂花树开得正盛,满院子都是浓郁的香味。

两人并肩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很圆,星星很亮,晚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义父,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这么幸福?”苏晚靠在厉沉舟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厉沉舟紧紧地搂住她,笑着说道:“会的。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珍惜,就一定会一直这么幸福。”

苏晚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

她想起自己当初跪在青石板上,一遍遍地磕头,想起自己蹲在他面前,用那种最卑微的方式表达忠诚。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有些荒唐。可她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正是因为那些看似荒唐的举动,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让厉沉舟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他们的感情,也在这一次次的坦诚和交付中,变得越来越深厚,越来越牢固。

厉沉舟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苏晚,心里一片柔软。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里的红肿早就消了,只留下淡淡的印记,像是一个温柔的勋章。

他知道,这份感情,或许不符合世俗的眼光,或许有些另类。但那又怎么样呢?

感情的真谛,从来不是遵循什么固定的模式,而是两个人互相爱着,互相疼着,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愿意以任何一种方式,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

晚风习习,花香阵阵。院子里的金毛犬元宝,蜷缩在他们脚边,发出轻微的鼾声。

远处,果园里的苹果,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新厂的灯光,亮堂堂的,像是照亮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

厉沉舟和苏晚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份宁静而美好的夜晚。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暖。

认义父也好,做夫妻也罢,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从来不是身份和形式。而是他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从今往后,无论风雨,无论晴好,他们都会这样,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起走下去。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岁岁年年,把平凡的日子,过得热气腾腾,把简单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

厉沉舟盯着仓库中央那台崭新的液压机,手指在冰凉的金属外壳上轻轻划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玩意儿是他托人从国外定制的,花了近百万,昨天刚运到城郊的私人仓库。说是用来处理一些废弃的金属设备,其实说白了,就是他最近心烦,想找个东西发泄一下。

自从解决了林渊的麻烦,厉氏集团的生意一路高歌猛进,市面上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再轻易招惹。可越是平静,厉沉舟心里就越觉得空落落的。以前打打杀杀的时候,每天都提着心过日子,反而觉得踏实。现在日子安稳了,他倒有些不适应,总想着找点刺激的事儿做做。

这台液压机就是他找到的“新乐子”。

仓库是厉沉舟特意改造的,除了这台液压机,还堆着不少废弃的钢筋、铁板,甚至还有几辆报废的摩托车,都是他特意找来的“玩具”。阿力和阿武就守在仓库门口,没有厉沉舟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试试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厉沉舟挽起西装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走到液压机的操作台前。操作台上的按钮不多,红的绿的,一目了然。他之前看了说明书,简单得很,按下绿色按钮,液压臂就会缓缓下降,红色按钮是紧急停止。

他随手拿起一根手腕粗的钢筋,放在液压机的承压板上,然后按下了绿色按钮。

“嗡——”

液压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巨大的液压臂以一种缓慢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向下压去。那根在普通人眼里坚不可摧的钢筋,在液压臂的压力下,先是慢慢弯曲,紧接着就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最后被硬生生压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

“有点意思。”厉沉舟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他又找来一块厚厚的铁板,放在承压板上,再次按下按钮。铁板在压力下迅速变形,最后被压成了一张薄薄的铁片,边缘还卷了起来。

玩了一会儿,仓库里的废金属就被他压得差不多了。厉沉舟觉得还不过瘾,目光落在了旁边一辆报废的摩托车上。那是一辆老式的越野摩托,车架都是实心钢管做的。

他费了点劲,把摩托车拖到液压机下,调整好位置,让车架正对液压臂。这次他没有立刻按下按钮,而是退后几步,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看你能撑多久。”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操作台,猛地按下绿色按钮。

液压臂缓缓下降,先是压在了摩托车的座椅上,座椅瞬间被压塌,海绵和布料被挤得四处飞溅。接着,液压臂继续下降,碰到了车架。“咯吱——”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实心的钢管车架就像面条一样被慢慢压弯,车轮也被压得变形,轮毂断裂,轮胎爆掉,发出一声闷响。

看着那辆威风凛凛的摩托车被压成了一堆废铁,厉沉舟心里的那点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畅快。他甚至觉得,这比以前在道上打赢一场架还要过瘾。

他越玩越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操作台上的指示灯已经开始微微闪烁,液压机的轰鸣声也比刚才大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正常的杂音。这台液压机虽然是定制的,但毕竟是重型设备,刚运过来还没经过全面的调试,多少有点小问题。可厉沉舟玩得兴起,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又在仓库里翻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像样的“玩具”了。目光四处游荡,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刚才压钢筋的时候,他觉得那钢筋还没自己的胳膊结实,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液压机的压力,能不能压弯自己的胳膊?

当然,他不是真的想让液压机压自己,只是觉得好奇,想试试液压臂下降到离胳膊很近的地方,感受一下那种压迫感。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怎么也压不下去。

厉沉舟走到液压机前,把自己的左臂放在了承压板上。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常年锻炼的肌肉线条分明,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小臂刚好在液压臂的正下方,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操作台旁。

“就压到离皮肤一厘米的地方,试试就收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按下了绿色按钮。

液压臂再次缓缓下降,带着巨大的威压,朝着他的胳膊压来。厉沉舟的眼睛紧紧盯着液压臂,心脏砰砰直跳,既有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刺激。

液压臂下降的速度很慢,离他的胳膊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液压臂带来的气流,吹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液压臂离他的小臂还有不到两厘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嗡——”

液压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原本缓慢下降的液压臂,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猛地加速,朝着厉沉舟的胳膊砸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厉沉舟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甚至没来得及按下旁边的红色紧急停止按钮,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小臂上。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仓库,甚至穿透了厚厚的仓库门,传到了外面。

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整条胳膊都被生生碾碎了一样。厉沉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密集而刺耳,比刚才压钢筋的声音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他的小臂在液压臂的巨大压力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皮肤瞬间被挤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色的承压板,也溅到了他的西装上。原本结实的肌肉和骨骼,在液压机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厉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剧痛像潮水一样,顺着胳膊蔓延到全身,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液压机的轰鸣声、自己的惨叫声,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想挣扎,想把手抽出来,可手臂被死死地压在液压臂下,动弹不得。巨大的压力还在持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一点点碎裂,肌肉在被挤压、撕裂。

“救命……救……”他张了张嘴,想喊阿力和阿武,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剧痛越来越强烈,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闪过父母的脸,闪过道上拼杀的岁月,最后,定格在苏晚那张温柔的脸上。

苏晚总是笑着,眼睛弯弯的,叫他“沉舟”,给他做他爱吃的红烧肉,在他受伤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苏晚……救我……”

这是厉沉舟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头猛地一歪,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晕了过去。

仓库外面,阿力和阿武正靠在墙上抽烟,突然听到仓库里传来厉沉舟那声凄厉的惨叫,两人脸色大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不好!厉总出事了!”阿力大喊一声,扔掉手里的烟,和阿武一起,疯了一样冲向仓库大门。

仓库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阿武抬脚就踹了上去。“哐当”一声,厚重的铁门被硬生生踹开了。

两人冲进仓库,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厉沉舟,还有压在他胳膊上的液压机。鲜血染红了地面,场面惨不忍睹。

“厉总!”

阿力和阿武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冲了过去。阿武一边去按液压机的紧急停止按钮,一边大喊:“快!把液压臂升起来!”

阿力颤抖着手,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上升按钮。液压臂缓缓升起,露出了厉沉舟那只已经被压得血肉模糊、完全变形的胳膊。

那只胳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骨骼碎裂,肌肉外翻,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惨不忍睹。

“妈的!”阿武看着这一幕,眼圈都红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死死地按住厉沉舟胳膊上的伤口,试图止血,“快!打120!再给苏小姐打电话!”

阿力这才反应过来,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他慌忙拨通了120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大喊:“喂!120吗?快来人!我老板出事了!在城郊的私人仓库,地址是……快!他流了好多血!”

挂了120,阿力又立刻拨通了苏晚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了:“苏小姐……您……您快来吧……厉总他……他出事了……”

苏晚正在自己的花店里,给一束刚到的玫瑰修剪枝叶。听到阿力的电话,她手里的剪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力,你再说一遍,沉舟怎么了?”

“苏小姐,厉总他……他玩液压机的时候,不小心被压到胳膊了……流了好多血,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已经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阿力艰难地说道。

“液压机?胳膊?”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她疯了一样冲出花店,连门都忘了锁,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朝着城郊的仓库赶去。

一路上,苏晚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停地在心里祈祷,祈祷厉沉舟不要有事,祈祷他只是受了点轻伤。

可她一想到阿力哽咽的声音,心里就一阵阵发凉。阿力是跟着厉沉舟出生入死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能让他这么失态,厉沉舟的伤,肯定不轻。

“师傅,麻烦你再快点!求求你了!”苏晚对着出租车司机,哭着说道。

司机师傅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敢耽误,脚下猛踩油门,车子飞快地朝着城郊驶去。

与此同时,仓库里,阿力和阿武正守在厉沉舟身边,心急如焚。厉沉舟还在昏迷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呼吸也很微弱。阿武按住伤口的外套,已经被鲜血浸透了,鲜血还在不停地从指缝间流出来。

“怎么办?阿力,救护车怎么还没来?”阿武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变了调。

“快了,应该快到了。”阿力不停地看着手表,心里也慌得厉害。他知道,厉沉舟失血太多,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就在两人快要绝望的时候,仓库外面终于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那声音像是一道救命的曙光,让阿力和阿武瞬间松了一口气。

救护车很快就停在了仓库门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拿着急救设备,飞快地冲了进来。

“病人在哪?”为首的医生大声问道。

“在这里!”阿力连忙指了指地上的厉沉舟。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对厉沉舟进行初步的检查。看到厉沉舟那只被压得变形的胳膊,就连经验丰富的医生,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伤势非常严重,左小臂严重粉碎性骨折,肌肉和血管大面积撕裂,失血过多,血压很低,快!准备输液,止血!”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护士进行急救。

护士们迅速给厉沉舟挂上了吊瓶,进行静脉输液,同时用专业的止血带,紧紧地捆住了厉沉舟的上臂,阻止血液继续流失。

“小心点,把他抬上担架!”医生说道。

阿力和阿武也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把厉沉舟抬上担架,然后跟着医护人员,快步朝着救护车跑去。

就在这时,苏晚也赶到了。她看到被抬上担架的厉沉舟,脸色惨白,毫无生气,胳膊上还缠着满是鲜血的绷带,一下子就冲了过去。

“沉舟!沉舟!”苏晚扑在担架上,哭得撕心裂肺,“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一点,病人现在需要安静,我们要尽快送他去医院抢救!”医生拉住苏晚,说道。

阿力也连忙劝道:“苏小姐,您别激动,我们先去医院,厉总会没事的。”

苏晚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厉沉舟需要尽快接受治疗。她擦干眼泪,跟着救护车,一起朝着市第一医院驶去。

阿力和阿武也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救护车上,医生一直在给厉沉舟做急救,心电图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每一声都牵动着苏晚的心。她紧紧地握着厉沉舟那只完好的手,那只手冰凉刺骨,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凉了。

“沉舟,你一定要挺住,我在这儿,我一直陪着你。”苏晚趴在厉沉舟耳边,轻声说道,眼泪不停地掉在厉沉舟的手背上,“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和念念去国外度假,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厉沉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市第一医院,厉沉舟被直接送进了急诊抢救室。苏晚被拦在了抢救室门外,阿力和阿武也赶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她。

“苏小姐,您别担心,厉总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阿力说道。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抢救室门上的红灯,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着。她的身体因为害怕和担忧,不停地发抖。

很快,厉沉舟的父母也赶到了医院。他们是阿力通知的,接到消息后,老两口吓得魂飞魄散,立刻从家里赶了过来。

“晚晚,沉舟怎么样了?”厉母一看到苏晚,就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眼眶通红。

“妈,沉舟他……他还在抢救。”苏晚哽咽着说道,“医生说,他的胳膊伤得很重,失血太多……”

厉母一听,当场就哭了出来:“我的儿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啊!”

厉父虽然没哭,但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他拍了拍厉母的背,安慰道:“别哭了,沉舟会没事的,医生会治好他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也没底。厉沉舟的伤,他们刚才也看到了,那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

一行人在抢救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念念放学了,苏晚让家里的保姆把念念送到了医院。念念一看到苏晚,就扑了过来:“妈妈,爸爸呢?我想见爸爸。”

苏晚蹲下身,抱着念念,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念念乖,爸爸在里面看病,很快就出来了。”

念念看着抢救室的大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爸爸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爸爸一定会没事的。”苏晚摸了摸念念的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厉母抢先问道。

“医生,厉总没事吧?”苏晚也急切地问道。

医生看了看他们,说道:“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我们已经给他做了紧急止血和清创手术,输血也很顺利。但是,他的左小臂伤势太严重了,骨骼完全粉碎,肌肉、血管和神经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损伤,我们已经尽力了,但……”

医生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但他的左小臂,恐怕是保不住了。如果不尽快进行截肢手术,伤口一旦感染,可能会危及生命。”

“截肢?”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炸懵了所有人。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幸好被厉父扶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颤抖地问道:“医生,您说什么?一定要截肢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医生说道,“他的手臂骨骼已经完全碎成了粉末,根本无法修复,血管和神经也断了,就算勉强保住,这条胳膊也会失去知觉,变成一条废臂,而且还会有感染的风险,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截肢,是目前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办法。”

厉母一听,当场就哭晕了过去,厉父连忙扶住她,让保姆送她去旁边的休息室休息。

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看着医生,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截肢,意味着厉沉舟以后就少了一条胳膊。那个曾经在道上叱咤风云、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以后就要变成一个残疾人了。

她怎么能接受?厉沉舟又怎么能接受?

“医生,能不能再想想办法?”阿力也忍不住说道,“我们可以请最好的医生,去国外治疗也行,只要能保住厉总的胳膊,多少钱我们都愿意花!”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医生说道,“但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伤势本身的问题。他的手臂损伤太严重了,就算是国外最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做决定,拖延下去,对病人没有好处。”

所有人都沉默了。

厉父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晚:“晚晚,你是沉舟的妻子,这件事,你拿主意吧。”

苏晚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看着抢救室的大门,仿佛能看到里面躺着的厉沉舟。她想起厉沉舟失去意识前喊的那句“苏晚救我”,心里一阵绞痛。

救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他的命。

胳膊没了,可以再装假肢。但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晚咬了咬牙,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医生,我们同意截肢。”

医生点了点头:“好,我们马上准备手术。”

厉沉舟很快就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转移到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再次亮起,苏晚和厉父,还有阿力阿武,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这次的等待,比之前更加煎熬。他们知道,手术成功后,厉沉舟就会失去一条胳膊。

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厉沉舟的命保住了,伤口也处理得很干净,只要后续恢复得好,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厉沉舟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因为手术中使用了麻醉剂,他还没有醒来。

苏晚每天都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寸步不离。她给厉沉舟擦身、喂饭,都是亲力亲为。念念也每天都来医院,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爸爸,小声地喊着“爸爸”。

厉沉舟的父母也每天都来,厉母的身体好了一些,但每次看到厉沉舟空荡荡的左袖管,都会忍不住掉眼泪。

三天后,厉沉舟终于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苏晚布满血丝的眼睛。

“沉舟!你醒了!”苏晚看到他醒来,激动得哭了出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厉沉舟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虚弱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左手,却发现左胳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左肩。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袖子空荡荡地垂着,随风轻轻晃动。

一股强烈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呢?”厉沉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晚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哽咽着说道:“沉舟,对不起……医生说,你的胳膊伤得太重了,为了保住你的命,只能……只能截肢了……”

“截肢?”厉沉舟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苏晚按住了。

“不可能!我的胳膊呢?你把我的胳膊还给我!”厉沉舟嘶吼着,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伤口也因为他的挣扎,隐隐作痛。

“沉舟,你冷静一点!”苏晚抱住他,哭着说道,“胳膊没了,我们可以装假肢,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活着?”厉沉舟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没有了胳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厉沉舟,以前在道上拼杀,从来没输过,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他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道上,他是说一不二的老大;在商场上,他是叱咤风云的企业家。可现在,他失去了一条胳膊,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毁了。

“沉舟,你别这么说。”苏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刀割一样,“你不是废物,你是我和念念的依靠。没有胳膊,你照样可以管理公司,照样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放屁!”厉沉舟怒吼一声,一把推开苏晚,“没有胳膊,我连一杯水都拿不起来,还怎么管理公司?还怎么保护你们?苏晚,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用头撞床,嘴里不停地喊着:“我不要做废人!我要我的胳膊!”

医生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给厉沉舟注射了镇静剂。厉沉舟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再次沉沉睡去。

看着厉沉舟睡着的样子,苏晚的心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她知道,厉沉舟一时之间,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那么骄傲,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残疾人?

接下来的日子,厉沉舟变得沉默寡言。他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任何人,每天都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苏晚给他喂饭,他就吃一口,不喂,他就不吃。念念来看他,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公司的事情,他也完全不管了,全都交给了副手。阿力和阿武来看他,想跟他汇报公司的情况,他也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厉沉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颓废、绝望的残疾人。

苏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找医生咨询,医生说,厉沉舟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加上心理落差太大,才会变成这样。想要让他恢复,除了身体上的治疗,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疏导。

苏晚开始每天给厉沉舟讲他们以前的事情,讲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讲他们一起创业的艰辛,讲念念出生时的喜悦。她想让厉沉舟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家人,还有很多人爱着他。

她还每天推着轮椅,带厉沉舟去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花园里有很多和厉沉舟一样的残疾人,有的失去了腿,有的失去了胳膊,但他们都很乐观,有的在唱歌,有的在画画,有的在聊天。

苏晚想让厉沉舟知道,即使失去了一条胳膊,也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有一次,他们在花园里看到一个没有双臂的男人,正在用脚写字。那个男人的字写得很漂亮,围观的人都在不停地鼓掌。

厉沉舟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苏晚趁机说道:“沉舟,你看,他没有双臂,照样可以写出这么漂亮的字。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胳膊,比他幸运多了。你还有我,还有念念,还有公司,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厉沉舟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绝望,少了一些。

渐渐地,厉沉舟开始愿意说话了。他虽然还是很少主动开口,但苏晚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偶尔回应几句。

念念也成了厉沉舟的“开心果”。念念每天都给厉沉舟讲学校里的事情,给她唱刚学会的歌,画他最喜欢的奥特曼。

有一次,念念拿着一幅画,跑到厉沉舟面前,笑着说道:“爸爸,你看,这是我画的你。你是奥特曼,虽然少了一条胳膊,但你还是最厉害的奥特曼!”

看着画上那个歪歪扭扭、只有一条胳膊的奥特曼,厉沉舟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念念的头,轻声说道:“念念真乖。”

看到厉沉舟笑了,苏晚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厉沉舟正在慢慢走出阴影。

出院后,厉沉舟回到了家。苏晚给他请了最好的康复师,每天帮他进行康复训练。同时,她还联系了国外的假肢公司,定制了一款最先进的智能假肢。

装上假肢后,厉沉舟开始努力地适应。一开始,他连拿杯子都很困难,假肢不听使唤,经常把杯子摔在地上。他很烦躁,甚至想把假肢扔掉。

但每次看到苏晚和念念鼓励的眼神,他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每天都坚持训练,从拿杯子、吃饭,到写字、开车,一点点地适应。康复的过程很痛苦,假肢和皮肤摩擦,会磨出很多水泡,疼得他晚上睡不着觉。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默默地坚持着。

阿力和阿武也经常来看他,给她带公司的文件,让他过目。一开始,厉沉舟不想看,但后来,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他要撑起这个家,撑起这家公司。

他开始慢慢接手公司的事务。虽然只有一条胳膊,但他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经验,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员工们看到厉沉舟重新振作起来,都很开心,工作也更加努力了。

厉沉舟的变化,苏晚都看在眼里。她知道,那个曾经的厉沉舟,正在一点点地回来。

半年后,厉沉舟已经完全适应了假肢的存在。他不仅能像正常人一样吃饭、写字、开车,甚至还能进行一些简单的锻炼。

他重新回到了公司,主持了一场重要的股东大会。会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自信满满地站在台上,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公司的现状和未来的规划。他空荡荡的左袖管,并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让他多了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稳和坚韧。

股东大会结束后,很多股东都对厉沉舟竖起了大拇指,说他是个真正的强者。

那天晚上,厉沉舟带着苏晚和念念,去了一家他们很久没去的餐厅。

餐厅里,灯光温暖,音乐轻柔。厉沉舟用右手拿起刀叉,熟练地给苏晚和念念切着牛排。

“沉舟,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苏晚看着他,笑着说道。

厉沉舟抬起头,看着苏晚,眼神温柔:“这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沉浸在绝望里。”

他知道,自己能重新振作起来,苏晚功不可没。是她,一直陪着他,鼓励他,不离不弃。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晚笑了笑,给厉沉舟夹了一块牛排,“快吃吧,尝尝这个,很好吃。”

念念也举起手里的果汁杯,说道:“爸爸,干杯!祝你越来越厉害!”

厉沉舟笑着,举起杯子,和念念碰了一下:“好,干杯!”

吃完饭,厉沉舟带着苏晚和念念,在河边散步。晚风习习,吹在脸上,很舒服。

“晚晚,”厉沉舟停下脚步,握住苏晚的手,轻声说道,“我想,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苏晚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厉沉舟把苏晚和念念搂进怀里,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充满了满足。

他失去了一条胳膊,却收获了更加珍贵的东西。他明白了,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多么辉煌的事业,而是身边有爱的人陪伴。

那些曾经的痛苦和绝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的他,虽然身体有了残缺,但内心却比以前更加完整、更加坚定。

他知道,未来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挑战,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苏晚和念念都会陪着他,阿力和阿武也会支持他。

他厉沉舟,就算只剩下一条胳膊,也照样能撑起一片天。

城郊的那个私人仓库,厉沉舟再也没有去过。那台让他失去一条胳膊的液压机,被他让人处理掉了。他不想再看到那个东西,不想再回忆起那段痛苦的经历。

但他并没有忘记那次事故。那次事故,让他明白了生命的脆弱和珍贵,也让他懂得了珍惜眼前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好,家庭也越来越和睦。苏晚后来真的怀孕了,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厉安,寓意着平安顺遂。

厉沉舟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家庭上。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念念写作业,陪厉安玩耍。周末的时候,他会带着一家人,去郊外野餐,去海边度假。

有人问他,失去一条胳膊,后悔吗?

厉沉舟总是笑着回答:“不后悔。如果不是那次事故,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有多珍贵。”

他甚至会开玩笑说:“少了一条胳膊,还省了不少事呢,不用再亲自去搬东西了。”

道上的人,不仅没有因为他失去一条胳膊而看不起他,反而更加敬佩他。他们都说,厉沉舟是条真汉子,能屈能伸,是他们的榜样。

林渊在外地听说了厉沉舟的事情后,也托人给厉沉舟带了一句话:“厉沉舟,你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厉沉舟听到后,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他和林渊之间的恩怨,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了。

又是一年春天,厉沉舟带着苏晚、念念和厉安,去了乡下。那里有一片苏晚最喜欢的油菜花田。

田野里,油菜花盛开,一片金黄。念念和厉安在田野里奔跑、嬉戏,笑声清脆。苏晚站在花田里,笑着看着他们,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美好。

厉沉舟站在苏晚身边,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晚晚,你看,这里真美。”厉沉舟轻声说道。

“是啊,真美。”苏晚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宁静和幸福。

他想起了在仓库里,失去意识前喊出的那句“苏晚救我”。

幸好,她救了他。

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他的人生。

他低头,在苏晚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说道:“谢谢你,苏晚。”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我爱你,沉舟。”

“我也爱你。”

田野里的风吹过,带着油菜花的清香。孩子们的笑声,苏晚的笑容,还有身边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厉沉舟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家人的陪伴,和柴米油盐的平淡幸福。

虽然他失去了一条胳膊,但他拥有了整个世界。

夕阳西下,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家人的身影,在金黄的油菜花田里,构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厉沉舟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柔而满足的笑容。

他知道,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深秋的风卷着果园里的落叶,在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新厂房的空地上打着旋。厉沉舟正半蹲在一台银灰色的液压机旁,手里捏着一副厚厚的劳保手套,眼神专注地盯着液压机的压杆。这台液压机是他上周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说是二手,其实九成新,原本是用来压制金属废料的,厉沉舟买来,是想试试能不能压制果树枝条,做成有机肥料的压缩块。

“老厉,你这玩意儿行不行啊?别到时候压不动树枝,倒把自己给压了。”林渊叼着根烟,靠在旁边一台崭新的粉碎机上,笑得一脸戏谑。他脚下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里面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旧手机、废铁块、还有几个从果园里捡来的烂苹果。

这台粉碎机是林渊昨天刚买的,花了他小两万。说是为了处理果园里的枯枝败叶,其实就是图个新鲜。林渊这人,天生就对这种轰隆隆响的机器感兴趣,买回来的头一天,就把自己家里的旧板凳、破铁锅全搬来了,粉碎得不亦乐乎,弄得一身灰,却笑得像个孩子。

厉沉舟戴上劳保手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少废话,你那破机器才要小心点。别哪天手滑,把自己给喂进去了。”

“嘿,你还别说,我还真就想试试这机器到底有多厉害。”林渊弹了弹烟灰,弯腰打开了粉碎机的进料口,“你看这刀片,锋利得很,别说枯枝败叶了,就是铁块进去,也能给你绞成铁屑。”

苏晚端着一壶热茶,从厂房里走出来,看到两人围着机器摆弄,忍不住叮嘱道:“你们俩小心点啊,这些都是重型机器,别瞎玩。”她把茶杯放在旁边的石桌上,顺手拿起林渊脚边的一个烂苹果,“你这是要把什么都往里面塞啊?这苹果烂了,扔了就是,何必费这劲。”

“这你就不懂了吧。”林渊抢过烂苹果,一把扔进粉碎机的进料口,然后按下了启动按钮。

“嗡——”

粉碎机瞬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内部的刀片高速旋转,形成一道模糊的银光。烂苹果进去连个响都没听见,就被绞得粉碎,从出料口落下一堆褐色的果泥。

“看到没?厉害吧!”林渊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头看向厉沉舟,“老厉,你那液压机也别憋着了,赶紧试试,让我看看你的手艺。”

厉沉舟没理他,抱起一捆晒干的果树枝条,塞进液压机的压板下。这些树枝都是修剪果树时剪下来的,粗细均匀,晒干后很坚硬。他调整好位置,握住液压机的手动压杆,慢慢往下压。

“咯吱——咯吱——”

液压机发出沉闷的声响,压板缓缓下降,树枝在压力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慢慢被压缩。厉沉舟咬着牙,使劲往下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苏晚站在旁边,想上前帮忙,却被厉沉舟摆手拦住了:“没事,我自己来,这活儿得掌握力道。”

林渊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停念叨:“再加把劲!对,压!哎,不行,那边歪了,树枝要滑出来了!”

折腾了十几分钟,厉沉舟终于松开压杆。液压机的压板缓缓升起,一块规整的树枝压缩块掉了下来,沉甸甸的,散发着淡淡的木头清香。

“成了!”厉沉舟擦了擦汗,脸上露出笑容,“这样一来,运输和储存都方便多了,回头再找肥料厂合作,加工一下,就是现成的有机肥料。”

苏晚走过去,拿起那块压缩块,掂了掂:“还真不错,又结实又轻便。你这脑子,就是好用。”

林渊凑过来,捏了捏压缩块,撇了撇嘴:“也就那样吧,跟我这粉碎机比,差远了。我给你们露一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他说着,打开蛇皮袋,把里面的旧手机拿了出来。那是他淘汰下来的旧款智能手机,屏幕都碎了。林渊提着手机,走到粉碎机前,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咔嚓咔嚓——”

手机在粉碎机里被瞬间绞碎,金属零件和塑料外壳混在一起,从出料口落下一堆五颜六色的碎屑。

“过瘾!”林渊拍了拍手,又拿出一块废铁块。这铁块有拳头大小,是从旧机器上拆下来的。他掂量了一下,笑着说:“你们猜,这铁块能碎不?”

厉沉舟皱了皱眉:“别瞎搞,这机器是粉碎有机物的,你塞铁块进去,小心把刀片弄坏了。”

“怕什么,我这机器是加强版的,刀片是合金钢的,别说铁块了,就是钢筋都能绞断。”林渊不听劝,硬是把铁块扔进了进料口。

粉碎机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比刚才的声音要沉闷得多。过了十几秒,铁块被绞成了细小的铁屑,哗啦啦地掉了下来。林渊得意地挑了挑眉:“看到没?我说行就行。”

苏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就是个孩子心性,玩起来就没个分寸。这机器再结实,也经不住你这么造。”

“难得高兴嘛。”林渊嘿嘿一笑,又开始在蛇皮袋里翻找,“还有什么能玩的?哎,对了,我昨天还买了几个陶瓷杯子,忘了带来了,下次拿来试试,看看能不能碎成粉末。”

厉沉舟收拾着液压机,一边说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果园里帮工人摘苹果,别在这里瞎折腾。”

“摘苹果多没意思,哪有这机器好玩。”林渊说着,突然盯着自己的胳膊,眼睛亮了起来。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又疯狂的念头——这粉碎机这么厉害,要是把自己的胳膊伸进去,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就像野草一样疯长。林渊平时就爱冒险,胆子大得离谱,以前年轻的时候,就干过不少出格的事,比如徒手爬电线杆,深夜去坟地探险。现在年纪大了,收敛了不少,但骨子里的那股疯劲,一点没减。

他盯着自己的左臂,手指轻轻动了动。这条胳膊,跟着他南征北战,当年跟着厉沉舟创业,打架斗殴,搬货卸货,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他就是想试试,这胳膊在粉碎机面前,到底有多脆弱。

“你在看什么?”苏晚注意到他的异样,疑惑地问道。

林渊回过神,连忙掩饰道:“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胳膊有点酸,活动活动。”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走到粉碎机的进料口旁。进料口离地面有半米高,开口不大,刚好能塞进一条胳膊。

厉沉舟正在检查液压机的油管,没注意到林渊的小动作。苏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林渊身上,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林渊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这很危险,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但那种强烈的好奇心和冒险欲,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他想,就轻轻伸进去一下,马上就拿出来,应该没事。

他慢慢地抬起左臂,手指微微颤抖着,朝着粉碎机的进料口伸了过去。机器还在运转着,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进料口里面,刀片高速旋转,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林渊,你干什么?”苏晚突然意识到不对,厉声喊道。

厉沉舟也抬起头,看到林渊的动作,脸色瞬间变了:“林渊,你疯了!快把手拿回来!”

可已经晚了。

林渊的手指刚碰到粉碎机的进料口边缘,一股强大的吸力就从里面传来,瞬间将他的整条胳膊都卷了进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厂房的宁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厉沉舟和苏晚都惊呆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林渊的胳膊被卷入粉碎机,那台刚才还在得意洋洋展示威力的机器,此刻变成了吞噬血肉的怪兽。

“咔嚓——嗤啦——”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皮肉撕裂的声音,混合在粉碎机的轰鸣声中,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鲜血从进料口喷涌而出,溅在旁边的地面上,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林渊的身体被巨大的吸力带着往前扑,他死死地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他想挣扎,想把胳膊抽回来,可那股力量实在太大了,他根本动弹不得。

粉碎机还在疯狂地运转着,不断地吞噬着他的胳膊,一点点往上卷。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厉沉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按下了粉碎机的紧急停止按钮。

“嗡——”

轰鸣声戛然而止,刀片慢慢地停了下来。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林渊的左臂,从肩膀以下,已经被粉碎机绞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截残肢,挂在进料口上,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

“林渊!”厉沉舟嘶吼着,冲过去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双手沾满了林渊的鲜血,黏腻而温热。

林渊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剧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张了张嘴,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不远处吓得浑身发抖的苏晚,发出了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呼喊:

“苏晚……救我……”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厉沉舟和苏晚的心里。

苏晚猛地回过神,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疯了一样跑到林渊身边,蹲下身,想去碰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他,只能不停地发抖:“林渊,你挺住!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马上!”

她的声音哽咽着,语无伦次,双手在口袋里疯狂地摸索着手机,却因为太紧张,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我的手机!用我的手机!”厉沉舟吼道,他抱着林渊,根本腾不出手。

苏晚连忙捡起厉沉舟放在石桌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120。她对着电话嘶吼:“喂!120吗?快来!晚舟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新厂房!有人受伤了!很严重!快!”

挂了电话,苏晚又立刻拨通了陆泽的电话。陆泽现在在城里谈合作,离这里不算太远。

“陆泽!你快过来!林渊出事了!他被粉碎机伤了!很严重!”苏晚的严重!”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喊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陆泽,原本还在和客户谈笑风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大变:“什么?!我马上过去!你们一定要让他挺住!”

林渊靠在厉沉舟的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他想再说点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染红了厉沉舟的衣服。

“林渊,你别睡!别睡!”厉沉舟抱着他,声音哽咽,“你忘了?你还说要和我一起把公司做大,还说要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你不能有事!听见没有!”

他一遍遍地喊着林渊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意识。可林渊的眼睛,却一点点地闭上了,头也无力地歪向了一边。

“林渊!林渊!”厉沉舟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苏晚跪在旁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紧紧地抓着林渊的右手,那只手已经变得冰凉。她不敢相信,刚才还在和他们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林渊,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刚才他还在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粉碎机,还在调侃厉沉舟的液压机,怎么就……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苏晚的心。如果她刚才早点阻止他,如果她没有转身去端茶杯,如果她能再快一步……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厉沉舟抱着林渊,身体不停地发抖。他和林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从农村出来,一起饿过肚子,一起被人欺负,一起打拼创业。公司倒闭的时候,林渊没有走,陪着他从头再来;对抗黑蝎组织的时候,林渊冲在最前面,为他挡过刀子。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兄弟,胜似亲人。

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渊出事?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苏晚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站起身,朝着门口跑去:“救护车来了!厉沉舟,救护车来了!”

厉沉舟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抱着林渊,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让他的伤口碰到任何东西。

很快,救护车就开到了厂房门口。医护人员拿着担架,飞快地跑了进来。看到林渊的伤势,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抬上车!止血!”医护人员喊道,迅速拿出止血带,缠在林渊的残肢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厉沉舟和苏晚也跟着上了车。救护车一路鸣笛,朝着市区的医院疾驰而去。

车上,医护人员不停地给林渊做着急救措施,按压胸部,注射药物。心电图仪上的线条,时而平缓,时而剧烈波动,看得厉沉舟和苏晚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医生,他怎么样?”苏晚抓住一个护士的手,急切地问道。

护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伤势太严重了,失血过多,还伤到了大动脉。我们会尽力的,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厉沉舟和苏晚的头上。

做好心理准备……准备什么?准备失去林渊吗?

厉沉舟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林渊的身影。小时候,林渊为了保护他,和比他大好几岁的孩子打架,被打得鼻青脸肿;创业初期,他们没钱租办公室,就在桥洞下商量对策,林渊掏出兜里仅有的几块钱,买了两个馒头,分了他一个;公司周年庆典上,林渊拿着麦克风,唱着跑调的歌,笑得一脸灿烂……

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他怎么能失去这个兄弟?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林渊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红色的抢救灯亮起,像一个刺眼的警示,悬在厉沉舟和苏晚的心头。

陆泽也赶来了,他跑得满头大汗,西装都湿透了,头发乱糟糟的。看到厉沉舟和苏晚浑身是血,脸色惨白,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林渊怎么样了?”陆泽抓住厉沉舟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厉沉舟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在抢救。医生说……说伤势太严重,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陆泽的身体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被粉碎机伤了?你们不是在玩机器吗?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苏晚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哭着:“都怪我……都怪我没有阻止他。他说想试试机器,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要是我早点拦住他,就不会这样了……”

“不怪你。”厉沉舟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自责,“要怪就怪我,我早就该想到他会瞎折腾,我应该把机器锁起来的。是我没看好他。”

陆泽看着他们,心里也不好受。他和厉沉舟、林渊,也是多年的兄弟。林渊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爱耍小聪明,但为人仗义,对兄弟掏心掏肺。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心里也像刀割一样。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陆泽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我们就在这里等,相信林渊,他命硬,一定能挺过来的。”

抢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五个小时……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抢救室外的走廊里,一片死寂。厉沉舟靠在墙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一动不动。苏晚坐在长椅上,眼睛红肿,泪水已经流干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抢救室的门。陆泽不停地在走廊里踱步,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地上扔满了烟蒂。

期间,肖瑶也赶来了。她听说林渊出事,立刻放下了武馆的事,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看到大家的样子,她也没多问,只是默默地坐在苏晚身边,握住她的手,给她一点力量。

齐衡也来了,他刚从外地考察回来,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医院。他站在旁边,低着头,脸上满是担忧。

傍晚的时候,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遗憾。

看到医生的表情,厉沉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冲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他怎么样?林渊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失血过多,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响。

厉沉舟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遍遍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抢救无效?你们不是说会尽力吗?!”

他的情绪瞬间失控,抓住医生的衣领,嘶吼着:“你们救他!你们快救他!我有钱!我给你们钱!多少都行!你们快救他!”

苏晚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捂住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陆泽也愣住了,他站在原地,身体不停地发抖。死亡……林渊就这么死了?那个整天咋咋呼呼、嬉皮笑脸的林渊,就这么没了?

肖瑶的眼眶也红了,她扶住瘫倒在地的苏晚,自己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医生看着情绪失控的厉沉舟,无奈地说道:“先生,您冷静一点。我们真的尽力了。病人的伤势太严重,胳膊被粉碎机绞碎,伤及主动脉,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但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厉沉舟缓缓松开了医生的衣领,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陆泽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林渊……”厉沉舟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我的兄弟……”

护士推着盖着白布的担架车,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白布下面,是林渊的身体。

厉沉舟一步步走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林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的神色,只是一片苍白。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微微抿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那空荡荡的左肩,提醒着所有人,他经历了多么惨烈的痛苦。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还在厉沉舟和苏晚的耳边回荡:“苏晚……救我……”

苏晚看到林渊的脸,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林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救了你……”

她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陆泽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眶也红了,强忍着泪水,拍了拍厉沉舟的肩膀:“老厉,节哀。我们……我们得处理后事。”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白布,闭上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是啊,后事。他还要帮林渊处理后事。林渊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们这些兄弟了。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和陆泽,忙得脚不沾地。他们联系了殡仪馆,给林渊挑选了最好的棺木和寿衣。他们通知了孤儿院的院长,还有林渊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

苏晚也一直陪在旁边,帮着打理一些琐事。她的眼睛一直是红肿的,整个人憔悴了很多。林渊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总是想起林渊最后喊她的那一声“苏晚救我”,每想一次,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肖瑶也留下来帮忙,她默默地处理着各种杂事,安抚着前来吊唁的人。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悲伤,却藏不住。

齐衡也放下了公司的工作,跟着厉沉舟跑前跑后。他不善言辞,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哀思。

林渊的葬礼,办得很隆重。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有公司的员工,有果园的乡亲,还有以前和他们一起打拼过的朋友。大家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满是悲伤。

孤儿院的院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看着林渊的遗像,哭得老泪纵横:“渊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小时候那么乖,那么懂事……”

厉沉舟站在灵堂前,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陆泽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支烟:“老厉,歇歇吧。别把自己熬垮了。”

厉沉舟接过烟,却没点燃,只是握在手里。他看着林渊的遗像,照片上的林渊,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排白牙。那是公司刚成立时拍的照片,那时候,他们虽然辛苦,却充满了希望。

“陆泽,”厉沉舟的声音沙哑,“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买那些机器?如果我没买液压机,他是不是就不会买粉碎机?如果我们那天没有去厂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陆泽叹了口气:“老厉,这不能怪你。林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爱冒险,爱新鲜。就算没有那天,他迟早也会因为别的事出事。这都是命。”

命吗?厉沉舟苦笑一声。他从来不信命,可现在,他却不得不信。

葬礼结束后,厉沉舟让人把那台粉碎机和液压机,都拉去废品站,碾碎了,卖了废铁。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些机器,看到它们,就会想起林渊最后痛苦的样子,想起他喊的那声“苏晚救我”。

公司的工作,暂时交给了陆泽和齐衡打理。厉沉舟带着苏晚,回了果园旁边的小房子。

院子里的桂花树,落了一地的花瓣。元宝趴在门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它好像也知道,那个经常逗它玩的林渊,再也不会来了。

苏晚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果园,一言不发。这些天,她一直这样,沉默寡言,眼神呆滞。

厉沉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他最后喊的是我的名字,他让我救他,可我什么都没做到。我救不了他。”

“那不是你的错。”厉沉舟轻轻拍着她的背,“当时那种情况,谁也救不了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及时打了电话,及时叫了救护车。这不是你的错。”

苏晚摇了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如果我能拉住他的手,如果……”

“没有如果。”厉沉舟打断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怎么自责,再怎么后悔,林渊也回不来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把公司做大,完成他的心愿。他不是一直想让公司走出国门吗?我们帮他实现。”

苏晚靠在厉沉舟的怀里,无声地哭着。她知道厉沉舟说得对,可心里的那道坎,却怎么也过不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渐渐恢复了一些。她重新回到公司,打理网店的生意。只是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厉沉舟也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他比以前更加拼命,每天都泡在公司和果园里。他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来忘记林渊的死带来的痛苦。

陆泽看着他们,心里很是担忧。他知道,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总有一天,他们会慢慢走出阴影。

这天,厉沉舟和苏晚,带着一些水果和祭品,去了林渊的墓地。

林渊的墓地,在城郊的公墓里,风景很好,能看到远处的山和水。墓碑上,刻着林渊的名字,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林渊,依旧笑得一脸灿烂。

苏晚把水果放在墓碑前,点燃了祭品。火光跳跃着,映在她的脸上。

“林渊,我们来看你了。”苏晚轻声说道,“公司最近很好,订单很多,你不用担心。元宝也很好,它很想你。”

厉沉舟站在一旁,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五味杂陈:“兄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苏晚,照顾好公司,照顾好我们一起打拼下来的一切。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别再这么冒失了。”

风吹过,带来了阵阵凉意。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林渊在回应他们。

苏晚看着墓碑,轻声说道:“林渊,对不起。我没能救你。但我会记住你的话,好好活着,好好经营公司。你放心吧。”

离开公墓的时候,苏晚回头看了一眼。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安静。

她知道,林渊会一直活在他们的心里。那些一起经历过的风雨,一起度过的时光,一起许下的诺言,都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消失。

回到果园,厉沉舟和苏晚,像以前一样,去了果园里。果农们正在采摘苹果,红彤彤的苹果挂满了枝头,一派丰收的景象。

看到他们,果农们纷纷打招呼:“厉总,苏小姐。”

厉沉舟和苏晚笑着回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走到一棵苹果树下,这棵树,是林渊亲手栽的。那年公司刚起步,林渊说,要在果园里栽一棵属于自己的树,等树结果了,就说明公司成功了。

现在,这棵树长得枝繁叶茂,挂满了红彤彤的苹果。

厉沉舟摘下一个苹果,擦了擦,递给苏晚:“尝尝,很甜。”

苏晚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汁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清香。

“真甜。”苏晚笑了,这是林渊走后,她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厉沉舟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知道,他们正在慢慢走出阴影,慢慢回到以前的生活。

林渊的死,是他们生命中一道深深的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但这道疤痕,也会时刻提醒他们,要珍惜眼前的生活,珍惜身边的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后悔。

陆泽也来了,他提着一个公文包,笑着走过来:“老厉,苏晚,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苹果,拿到了出口的订单,下个月,就要运往国外了!”

厉沉舟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悦。

这是林渊的心愿,他们做到了。

“太好了。”厉沉舟笑着说道,“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好!”陆泽点了点头,“我去通知肖瑶和齐衡。”

傍晚,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果园里。厉沉舟、苏晚、陆泽、肖瑶、齐衡,坐在果园的空地上,围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和香甜的苹果。

他们举起酒杯,对着夕阳的方向,遥遥一敬。

“敬林渊。”厉沉舟说道。

“敬林渊。”大家齐声喊道,一饮而尽。

晚风拂过,带来了阵阵果香。远处的天空,晚霞绚烂,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林渊,你看到了吗?我们做到了。我们会带着你的心愿,好好地活下去,把公司越做越大,把我们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你永远是我们的兄弟,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夜色渐浓,星星渐渐爬上了天空。果园里的笑声,久久回荡着。那些痛苦和悲伤,渐渐被温暖和希望取代。

生活还在继续,故事还在书写。虽然少了一个重要的人,但他们会带着这份情谊,带着这份遗憾,带着这份希望,勇敢地走下去。

就像果园里的苹果树,每年都会开花结果,生生不息。他们的生活,也会像这苹果树一样,历经风雨,却依旧能结出最甜美的果实。

而林渊最后喊的那声“苏晚救我”,也会永远刻在他们的记忆里,成为一份警醒,一份怀念,提醒着他们,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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