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院中那些铁匠,连日赶工,疲惫不堪,昨夜完工后俱都沉睡如泥,哪知有妖邪潜入盗宝。
及至天明,众铁匠起身,准备继续依照“样品”打造王子们的练习兵器,来到篷厂下一看——
木架之上空空如也
三件光芒万丈的神兵,竟不翼而飞。
“哎呦我的娘咧!”
“宝物呢?!神师的兵器哪儿去了?!”
铁匠们一个个如遭雷击,呆若木鸡,手中工具“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他们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四下乱找,床底、墙角、料堆……翻了个底朝天,哪里还有踪影?
正慌乱间,恰好那三位王子因惦记着练武和观摩神兵,一早便兴致勃勃地来到前院。
一见众铁匠如同没头苍蝇般乱转,个个面无人色,心中便是一沉。
“尔等在此作甚?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王子喝道。
为首的老铁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带着哭腔喊道:
“小主啊!祸事了!天大的祸事!神师……神师们借放在此的三般兵器,昨儿夜里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全都不知去向,没了踪影啊!”
“什么?!”
三个王子闻言,如闻晴天霹雳,心惊胆战,腿脚都有些发软。二王子强自镇定道:“莫……莫不是三位师父昨夜自己来收走了?”
“对对对!定是师父们收回了!” 三王子连忙附和,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三人再也顾不得许多,拔腿便往师父们安歇的暴纱亭狂奔而去。
到了亭外,只见白马还拴在廊下,安静地吃着草料。大王子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礼节,忍不住朝着紧闭的房门喊道:“师父!师父可还安睡?”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沙僧沉稳的面容出现,他已起身,道:“不用喊,我等已起来了。”
侧身让王子们进来。
三个王子冲进屋内,目光急扫,只见凌阳正在静坐,孙悟空斜倚在榻上,猪八戒刚揉着眼睛坐起,却不见那三件随身兵器的影子。
“帝师!您……您们的兵器,可都收起来了?” 大王子声音发颤。
孙悟空闻言,眉头微挑,疑惑道:“兵器?不曾收啊,不是放在前院给你们做参考的么?”
三个王子一听,最后一丝侥幸破灭,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大王子哭丧着脸道:“帝师,不好了,放在前院篷下的三般兵器……昨夜……昨夜都不见了,铁匠们早上起来,就发现没了!”
“什么?!”
猪八戒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圆睁怪眼,“俺老猪的耙子呢?也不见了?!”
“正……正是!” 二王子结巴道,“适才我等去前院,铁匠们正四下寻找不见,弟子们还以为……以为是师父们自己收回了,这才赶来询问。”
孙悟空的神色也沉了下来,眼中金芒一闪:“走,去看看!”
一行人急匆匆再来到前院篷下。
果然,那木架上空空荡荡,昨夜还宝光冲霄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冰冷的木头架子。
“哎呀!是哪个挨千刀、遭天谴的贼囚根子!缺德带冒烟的毛贼!”
猪八戒一看宝贝钉耙真没了,顿时捶胸顿足,嚎叫起来,声音震得工棚嗡嗡响。
“你怎么不去偷那根金箍棒,偏来偷俺老猪的耙子,俺这耙子看着像是下地耕田的,你偷去能干啥?能当饭吃吗?啊?!”
他浑身上下就只有那钉耙是个好宝贝,如今没了他,那他可就一穷二白了。
沙僧也是面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也是身无长物,如今宝贝兵器竟在眼前丢失,如何不怒?
他虽不似八戒般吵嚷,但周身气息都冷冽了几分。
两人在那里一个嚎叫,一个生闷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大师兄孙悟空自到了现场后,竟一直没怎么说话。
这可奇了怪了,莫非是大师兄拜了道祖为师,腰包富了,不放在心上?
两人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孙悟空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正盯着北方某个方向,仿佛在感知什么,又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大师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猪八戒被孙悟空那异常平静的样子弄得心里有些发毛,小声问道。
“无事。”
孙悟空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猪八戒,嘴角忽然慢慢向上弯起,露出一抹极其“和善”的笑容,“八戒啊,你说这世道,是不是很有趣?竟然……真有不开眼的东西,敢来偷俺老孙的物件?”
他笑得越发灿烂,眼中却无半点温度。
“大……大师兄……” 猪八戒被这笑容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有点发凉。
他太熟悉这表情了,每当大师兄这么笑的时候,通常都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而且是倒血霉的那种。
孙悟空不再理会八戒,笑容可掬地转向旁边已是惶恐不安的玉华王和三位王子,语气温和地问道:
“王爷,老孙想问问,你们这州城北面,约莫七八十里外,可有什么山川险地、洞府妖巢?王爷可曾听闻过什么端倪?”
玉华王见帝师发问,且指向明显,连忙收敛心神,仔细回想,片刻后迟疑道:“帝师此问……莫非是感知到了盗宝者的方位?”
“小王记得,州城正北方向,约七十里处,确有一座大山,因形似豹头,故名豹头山。”
“那山颇为险恶,人迹罕至。山中传闻……传闻有一处‘虎口洞’。”
“市井流言纷纭,有的说洞内有修真炼气的仙人,有的说盘踞着吃人的虎狼猛兽,也有的……言之凿凿说内有神通广大的妖怪。”
“小王未曾亲身探查,也未派遣得力之人访得真切,故不知那洞中究竟是何物盘踞。”
“豹头山……虎口洞……” 孙悟空轻轻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眼中金芒如火焰般跳动了一下,“应当便是那里了。”
他转身,对犹自气愤的猪八戒和沙僧吩咐道:“八戒,沙师弟,你二人留在此地,好生保护师父,看护好城池,莫要再出差池,待老孙去去就回。”
玉华王急忙问道:“帝师欲往何处?”
孙悟空负手而立,抬眼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正是豹头山方向。
他嘴角那抹和善到极致的笑容依旧挂着,声音却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
“去见见……那位胆大包天,敢伸手偷俺老孙东西的‘神偷’。”
话音未落,只见原地金光微闪,孙悟空的身影已然凭空消失,只留下一缕淡淡的、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缓缓飘散在晨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