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七月的夜,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天空阴沉如墨,却不见半滴雨落。陆小凤躺在客栈的床上,他的胡子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陆小凤!开门!”声音熟悉,是司空摘星。
“这大半夜的,又有什么麻烦?”陆小凤嘟囔着打开门,却见司空摘星面色凝重,全然不见往日的嬉皮笑脸。
“自然门门主陈玄风死了。”
陆小凤的睡意瞬间消散。自然门虽不是武林中最显赫的门派,但陈玄风为人正直,武功深不可测,更是少数知道陆小凤身世秘密的几个人之一。
“怎么死的?”
“不清楚,江湖上传言是被极乐峒的绝技所杀。但奇怪的是,陈玄风的尸体旁留着一支墨玉钗,钗上刻着‘夜雨闻铃’四字。”
陆小凤皱起眉头。夜雨闻铃是前朝宫廷名曲,陈玄风生前酷爱此曲,常于雨夜独自吹奏。这墨玉钗莫非是凶手留下的?
“尸体在哪?”
“已被自然门弟子带回门内,但他们不信任官府,想请你去查明真相。”司空摘星递上一封信,“这是陈玄风大弟子送来的亲笔信。”
陆小凤展开信纸,上面寥寥数语:“家师遇害,疑云重重,盼陆大侠施以援手,以正江湖公道。”
“花满楼已经去了,西门吹雪也答应会前往。”司空摘星补充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看来我这闲日子又到头了。走吧,去自然门。”
自然门位于汴京南郊的白云山,依山而建,气势恢宏。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赶到时,已是次日黄昏。花满楼已在山门前等候。
“陈玄风的尸体存放在冰窖中。”花满楼平静地说,他的眼睛虽看不见,却似乎比常人看得更清楚,“致命伤在胸口,伤口极小,却深及心脏,确实是极乐峒‘拈花指’的手法。但...”
“但什么?”
花满楼微侧着头,仿佛在倾听空气中的信息:“尸体姿势有些奇怪,陈玄风是右撇子,可他的右手却紧紧握着一卷乐谱,左手呈防御姿态。而且,他的鞋子底部沾有一种特殊的红色泥土,与自然门附近的土质不同。”
陆小凤若有所思:“所以,他可能不是在自然门内遇害,而是死后被移尸至此?”
“可能性很大。”花满楼点头。
三人来到灵堂,陈玄风的灵柩停放在正中。陆小凤仔细检查了尸体,正如花满楼所说,伤口精准致命。但当他仔细查看陈玄风的手时,发现指甲缝中有极细微的蓝色丝线。
“这是...孔雀羽线?”陆小凤低声自语。
“孔雀羽线只有江南织造局和宫廷才有。”司空摘星插话,“我在皇宫偷...参观的时候见过。”
陆小凤脑中灵光一闪,看向那支放在尸体旁的墨玉钗。他小心翼翼拿起,对着光线细看。“钗尾有一处磨损,像是经常被拔插。”
“你的意思是,这支钗可能是陈玄风自己的东西?”花满楼问。
“或者是他熟悉之人的物品。”陆小凤站起身,“我们需要查查陈玄风死前见过谁,去过哪里。”
“我已经问过了,”花满楼道,“据守门弟子说,陈玄风三天前独自下山,说是去会一位故人,行色匆匆,没带兵器。第二天凌晨,他的尸体就被发现在山门外。”
“那位故人是谁?”
“无人知晓。”
陆小凤在灵堂中踱步,目光落在一幅山水画上。画上题诗:“夜雨闻铃肠断声,孤灯挑尽未成眠。”落款是“玄风自题”。
“陈玄风为何对‘夜雨闻铃’如此痴迷?”陆小凤忽然问。
花满楼沉吟道:“据我所知,这与二十年前的一桩宫廷旧案有关。当时宫中乐师谱写了‘夜雨闻铃’一曲,深得皇上喜爱。但不久后,乐师全家被满门抄斩,罪名是谋逆。陈玄风似乎与那位乐师有旧。”
陆小凤正欲细问,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极乐峒的人不会用这种方式杀人。”
西门吹雪白衣如雪,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你发现了什么?”陆小凤不意外他的出现,西门吹雪虽然孤傲,但对真正的江湖公道从不袖手旁观。
西门吹雪走到尸体旁,只看了一眼伤口:“拈花指出手,伤口边缘应当平滑如镜。但这个伤口有细微撕裂,是有人模仿拈花指的手法,用的却是别的功夫。”
“什么功夫能模仿拈花指?”
“至少有七种,其中三种是宫廷秘传。”西门吹雪面无表情,“而且凶手武功极高,模仿得几乎完美,若非我对剑伤有研究,也难以察觉。”
宫廷秘传?陆小凤心中的线索开始串联:孔雀羽线、墨玉钗、宫廷乐曲、模仿宫廷武功的杀人手法...
“我需要去一个地方。”陆小凤忽然说。
“哪里?”
“皇宫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