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仓之内,阴风怒号。
无数漆黑符文如同活物,在四壁与地面急速游走,构成一座隔绝天地的牢笼。
邪异的光芒明灭不定,映得段誉脸色忽明忽暗。
那股侵蚀心神的邪恶力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不断刺向他灵台深处,试图勾起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与负面情绪。
愤怒。
绝望。
杀意。
种种幻象,如同潮水般涌来。
仿佛又回到了少室山下,面对天下群雄的围攻。
仿佛又看到了王语嫣决绝离去的背影。
仿佛又感受到了被囚万劫谷时的无助。
换做常人,早已心神失守,沉沦幻境,成为这阵法的养料。
但段誉只是静静站着。
眼神清明,如同古井深波。
体内那融合了北冥与天鉴的灰白真气,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将所有入侵的邪念尽数阻挡、碾碎、吞噬。
他的灵台,经过李沧海功力的淬炼,又历经祖师祠堂那幽冥鬼种的冲击,早已坚如磐石,万邪不侵。
这阵法虽邪,却还动摇不了他的根本。
他在观察。
灵觉如同最细微的触须,细细感知着这阵法的每一处符文流转,每一分气机变化。
这阵法,与灵鹫宫那幽冥鬼种的气息同源,却更加复杂,更加……古老。
其核心,并非单纯的杀戮与毁灭,更像是一种……献祭与召唤。
以施术者的灵魂与血肉为引,沟通某个不可知的存在,布下这方绝域。
那西域商人,不过是个可怜的祭品。
真正的幕后黑手,甚至未曾露面。
段誉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阵法中央,那不断扭曲、变幻的符文核心之上。
那里,是所有邪恶气机的源头。
也是……唯一的生门。
他缓缓抬起右手。
指尖,一点灰白光芒悄然亮起。
不再是北冥的浩瀚,也不再是天鉴的阴寒。
而是两种力量完美交融后,衍生出的,一种更为本质,更为接近……“无”的力量。
仿佛能同化万物,归于寂灭。
“破。”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
指尖那点灰白光芒,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无声无息地没入那符文核心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光芒万丈的冲击。
只有一种绝对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抹去的……寂静。
那游走的漆黑符文,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字迹,从核心开始,迅速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散。
邪异的光芒黯淡下去。
笼罩货仓的阴冷气息,如同退潮般消散。
阵法,破了。
段誉收回手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实则耗费了他极大的心神与真气。
以“无”破“有”,并非易事。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西域商人残留的些许灰烬,眼神冰冷。
黑月……
果然是无孔不入。
他转身,走出这间废弃的货仓。
外面,嘉峪关的天空已然恢复清明。
那轮诡异的黑色弯月虚影,也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但街道上行人惊恐未定的眼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恶气息,证明着方才的异象并非虚幻。
段誉没有停留。
牵过拴在客栈后院的骆驼,继续向西而行。
只是,他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眼神也更加凝重。
黑月已然察觉了他的到来,并且布下了如此陷阱。
前路,必然更加凶险。
必须尽快赶到星宿海。
在丁春秋与黑月完成那所谓的“祭品”收集,唤醒“圣物”之前。
就在段誉离开嘉峪关不久。
一队风尘仆仆的僧人,也踏入了这座边陲重镇。
为首二人,正是少林木叶大师与玄寂大师。
两人皆是一脸风霜,眼神却依旧清澈睿智,带着悲天悯人的佛性。
“师兄,方才那天象……”玄寂抬头望向已然恢复正常的天空,眉头微蹙。
木叶大师捻动佛珠,目光深邃。
“邪气冲天,隐有幽冥之意。”
“与藏经阁中,那卷关于‘黑月’的残篇记载,颇为相似。”
玄寂脸色一凛。
“黑月?那传说中的幽冥教派,竟真的存在?”
木叶大师缓缓点头。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易筋经》失窃,灵鹫宫变故,乃至此番西域异动,恐怕皆与此教派有关。”
他目光望向西方,那是星宿海的方向。
“阿弥陀佛。”
“看来,此番西域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了。”
他顿了顿,对身后一名弟子吩咐道。
“去查一下,方才城中异象,起始于何处。”
“是,师伯祖。”
弟子领命而去。
木叶与玄寂则寻了一处僻静的寺庙挂单,静待消息。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要追查的目标,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
命运的轨迹,在这座边陲小城,再次交织。
而远在星宿海。
万毒殿深处。
一座巨大的,以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祭坛,已然初具雏形。
祭坛之上,刻画着与那货仓中相似的,却更加繁复、更加古老的漆黑符文。
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流,正从四面八方,如同百川归海般,不断汇入祭坛之中。
那是……生灵死亡时散逸的生机与怨念!
丁春秋与壬水、戊土、乙木三位使者,立于祭坛之旁。
看着那不断汇聚的黑色气流,眼中皆露出满意之色。
“照此速度,最多再有半月,祭品便可收集完毕。”
戊土使者声音粗粝,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乙木使者发出低沉的笑声。
“届时,以此地积蓄千年的阴煞之气为基,以万千生灵为祭,定能唤醒圣物,彻底打开归墟之门!”
壬水使者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祭坛,面具孔洞后的目光,冰冷而狂热。
丁春秋则抚摸着祭坛边缘那冰冷的岩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归墟之门……
虚无降临……
届时,这方天地,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段誉?
少林?
不过蝼蚁尔!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掌控生死的那一天。
然而。
就在这时。
祭坛之上,那不断汇聚的黑色气流,忽然微微一滞。
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般。
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但壬水使者的目光,却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有人……破掉了‘九幽引煞阵’的节点。”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丁春秋脸色一沉。
“节点?在何处?”
“嘉峪关。”
壬水使者缓缓吐出三个字。
“是段誉?”
丁春秋眼中杀机毕露。
“除了他,还有谁能如此轻易破掉使者布下的阵法?”
壬水使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未必是他。”
“少林的人,也到了嘉峪关。”
“木叶那个老秃驴,佛法精深,或许也能看出些许端倪。”
丁春秋闻言,眉头紧锁。
“少林也来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
戊土使者冷哼一声。
“管他是谁,来了正好,一并拿来献祭!”
乙木使者却道。
“木叶老和尚不好对付,若他与段誉联手,恐生变数。”
壬水使者点了点头。
“乙木所言不错。”
“计划需稍作调整。”
他看向丁春秋。
“丁先生,加快祭品收集速度。”
“同时,启动‘黄泉路’,‘欢迎’一下我们的客人。”
丁春秋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
“使者放心,包在我身上!”
“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星宿海这片死亡之地,即将迎来更多的……死亡。
离开嘉峪关,西行之路愈发荒凉。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种颜色:头顶毒辣日头的惨白,与脚下无垠戈壁的死黄。
风卷着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与死寂的气息。
段誉牵着骆驼,独自行走在这片仿佛被神灵遗弃的土地上。
他的速度不快,灵觉却如同张开的大网,细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黑月的陷阱绝不会只有嘉峪关那一处。
越靠近星宿海,危险必然越多。
果然。
在行至一处名为“魔鬼城”的巨大风蚀岩群时,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窥探感。
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阵法波动。
这波动与嘉峪关那献祭阵法不同,更加阴险,更加……针对神魂。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前方那千奇百怪,如同鬼怪狰狞的风蚀岩柱。
“出来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岩群深处。
回应他的,是一阵如同夜枭啼哭般的怪笑。
“嘎嘎嘎……不愧是能毁掉癸水布局的人,果然敏锐。”
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紧接着,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三根巨大的岩柱后缓缓浮现。
皆身着星宿派弟子服饰,但眼神空洞,面色青灰,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色死气,如同提线木偶。
显然,他们早已被黑月的邪术控制,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杀戮工具。
“就凭这三具行尸走肉?”
段誉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嘎嘎……当然不止。”
那怪笑声再次响起。
“此地名为‘迷魂壑’,经我‘乙木’亲手布置,已成‘九幽迷神阵’。”
“此阵不伤肉身,专蚀神魂!”
“段掌门,请好好享受吧!”
话音未落。
那三具被控制的星宿弟子,同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眼中黑光大盛,如同三道黑色闪电,直扑段誉!
他们招式狠辣,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攻不守,每一击都带着腐蚀神魂的邪恶力量!
与此同时。
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风蚀岩柱,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缓缓移动、旋转!
无数扭曲的幻影,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声,从岩柱中涌出,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段誉的心神!
幻象丛生!
仿佛有无数冤魂厉鬼,伸出枯骨般的手爪,要将他拖入无间地狱!
段誉身处阵中,只觉眼前景象光怪陆离,耳畔魔音灌脑。
那三具行尸的攻击更是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
他眉头微蹙。
这“九幽迷神阵”确实有些门道,专攻神魂弱点,若非他灵台稳固,远超同侪,恐怕早已中招。
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并未动用全力。
身形在阵中飘忽不定,凌波微步施展到极致,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三具行尸的攻击。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细细感知着这阵法的运转规律,以及那隐藏在暗处的“乙木”使者的位置。
他在钓鱼。
果然。
见他似乎被阵法与行尸缠住,有些“左支右绌”。
隐藏在暗处的乙木使者,按捺不住了。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碧绿针影,悄无声息地自段誉身后一处岩缝中射出!
直取他后心要穴!
速度快得超越视觉!
更是蕴含着一种极其阴毒的,专门破坏真气运行的诡异力量!
时机、角度,刁钻狠辣到了极致!
然而。
就在那碧绿针影即将及体的前一刻。
段誉仿佛背后生眼。
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侧微微一晃。
针影擦着他的衣角掠过,深深没入前方的岩壁之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岩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小洞,冒出缕缕青烟。
而段誉,也在这一瞬间,锁定了乙木使者的藏身之处!
他猛地转身,并指如剑,少泽剑剑气无声无息射出,并非攻向那三具行尸,而是直刺乙木使者藏身的那处岩缝!
“咦?”
岩缝中传来一声轻咦,带着一丝惊讶。
显然没料到段誉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的位置。
一道笼罩在墨绿色斗篷中的身影,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从岩缝中窜出,试图躲避剑气。
但他的速度,又如何快得过无形无相的六脉神剑?
“嗤啦!”
剑气掠过,虽未击中要害,却将他宽大的斗篷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一张苍白阴柔,带着几分妖异之气的面孔。
正是代号“乙木”的黑月使者!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怒,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双手连连挥动,操控着那三具行尸更加疯狂地扑向段誉,试图阻拦。
“拦住他!”
段誉眼神一冷。
不再留手。
体内北冥真气轰然爆发,如同狂涛怒浪,向四周席卷而去!
天鉴寒意随之弥漫,空气中温度骤降,连那飞舞的沙砾表面,都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那三具扑来的行尸,首当其冲!
被那磅礴的真气与凛冽的寒意一冲,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周身缠绕的死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破!”
段誉一声低喝,双掌齐出,掌风如同实质,狠狠拍在两具行尸胸膛之上!
“嘭!嘭!”
两声闷响!
那两具行尸如同被巨锤砸中,胸膛瞬间凹陷下去,体内骨骼发出噼啪碎裂之声,倒飞而出,尚在半空,便已彻底失去活性,如同破麻袋般摔在地上,再无动静。
剩下一具行尸,也被段誉反手一指,商阳剑剑气洞穿眉心,僵立原地,眼中黑光消散,软软倒地。
转瞬之间,三具难缠的行尸,尽数解决!
乙木使者脸色剧变!
他没想到段誉实力如此强横,破他阵法,杀他傀儡,竟如此轻松!
他知道自己绝非段誉对手,再无战意,身形一晃,便要借助这复杂的地形遁走!
“想走?”
段誉岂能让他如愿?
身形如电,直追而去!
同时左手拇指按出,少商剑剑气石破天惊,封锁其退路!
右手小指轻拂,少泽剑剑气变幻莫测,直取其周身要害!
乙木使者只觉前后左右皆被凌厉无匹的剑气笼罩,避无可避!
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结成一个诡异的印诀!
“以我精血,唤尔真名……”
“幽冥鬼藤,听吾号令!”
随着他嘶哑的吟唱。
他脚下的地面,猛然裂开!
无数根粗壮无比,缠绕着浓郁黑气,长满倒刺的漆黑藤蔓,如同来自九幽的魔物,破土而出,张牙舞爪地缠向段誉!
这些鬼藤不仅坚韧无比,刀剑难伤,更散发着一种腐蚀真气、吞噬生机的邪恶气息!
段誉前冲之势被迫一滞。
剑气斩在鬼藤之上,竟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难以将其斩断!
反而有更多的鬼藤,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便将他周围的空间彻底封死!
形成一个巨大的,由邪恶藤蔓构成的牢笼!
“嘎嘎嘎……段誉!任你武功通天,陷入我这‘幽冥鬼藤阵’中,也休想脱身!”
乙木使者见段誉被围,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脸色却更加苍白,显然施展此术对他消耗极大。
“待你力竭之时,便是你成为我鬼藤养料之刻!”
段誉身处鬼藤牢笼之中,看着周围那不断蠕动、收缩,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漆黑藤蔓,眼神冰冷。
他能感觉到,这些鬼藤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的幽冥邪气与乙木使者的精血混合所化,介于虚实之间,极难对付。
寻常武功,确实难以奏效。
但……
他缓缓抬起双手。
左手掌心向上,一股浩瀚磅礴,仿佛能容纳百川的北冥真气开始凝聚。
右手掌心向下,一股冰封万物,冻结灵魂的天鉴寒意开始弥漫。
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胸前缓缓靠近。
随着它们的靠近,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那不断收缩的鬼藤,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极致的危险,动作竟微微一顿。
乙木使者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眼中露出骇然之色。
“你……你想干什么!”
段誉没有回答。
他的眼神专注而平静,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终于。
左手北冥,右手天鉴,在他胸前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
只有一种绝对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虚无!
以段誉为中心,一个微小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点,骤然出现!
下一刻。
黑点猛地膨胀开来!
化作一个直径丈许的,灰蒙蒙的,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
漩涡之中,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
只有一种回归本源,万物归墟的……死寂!
那坚韧无比,刀剑难伤的幽冥鬼藤,在触及这混沌漩涡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作最原始的虚无!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不……不可能!!”
乙木使者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眼睁睁看着自己耗费精血召唤的鬼藤,在那混沌漩涡面前,如同纸糊般土崩瓦解!
他想逃。
但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让他双脚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混沌漩涡扩张的速度并不快。
却带着一种无可抗拒的,宿命般的意味。
缓缓掠过乙木使者的身体。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他的身体,连同那墨绿色的斗篷,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画像,从边缘开始,迅速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漩涡之中。
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间。
混沌漩涡缓缓停止旋转,最终消散于无形。
原地,只剩下段誉一人,以及……一片绝对干净的,连沙砾都不复存在的圆形空地。
段誉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微起伏,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施展这“归墟”之力,对他而言,亦是极大的负担。
若非被这难缠的幽冥鬼藤所逼,他绝不会轻易动用这尚未完全掌控的力量。
他看了一眼乙木使者消失的地方,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黑月使者,死不足惜。
他盘膝坐下,取出一枚丹药服下,默默调息,恢复损耗的真气。
半个时辰后。
他重新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西方。
星宿海,已经不远了。
他能感觉到,那股盘踞在远方的邪恶气息,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躁动。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再耽搁,身形展开,如同大漠孤烟,向着死亡之地,疾驰而去。
就在段誉离开后不久。
木叶大师与玄寂大师,也带着十八罗汉,来到了这片刚刚经历过一场诡异战斗的“迷魂壑”。
看着那一片绝对干净的圆形空地,以及周围残留的,那令人心悸的虚无意蕴。
所有僧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阿弥陀佛。”
木叶大师长宣一声佛号,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肃穆。
“此地……有‘大寂灭’之意残留。”
“非佛非魔,近乎……道。”
玄寂大师眉头紧锁。
“师兄,莫非是那段誉……”
木叶大师缓缓摇头,目光望向段誉离去的方向,深邃难测。
“此子……已非池中之物。”
“星宿海之行,恐生变数。”
“加快速度吧。”
“是!”
众僧齐声应诺,脚步加快,金色的僧袍在风沙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团移动的火焰,投向那愈发浓郁的黑暗。
而在星宿海,万毒殿深处。
祭坛之旁。
代表“乙木”的那盏魂灯,悄然熄灭。
壬水使者面具下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无比。
“乙木……也陨落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丁春秋与戊土使者脸色皆是一变。
“是段誉?还是少林?”丁春秋急声问道。
“气息残留……是段誉。”
壬水使者缓缓握紧了拳头。
“他比我们预计的,来得更快,也……更强。”
戊土使者眼中凶光闪烁。
“不能再等了!”
“必须在他抵达总坛之前,启动‘黄泉路’!”
壬水使者沉默片刻,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
“启动‘黄泉路’。”
“将所有‘客人’,都‘请’进来吧。”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