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还在嗡嗡发抖,像有头巨兽在地下打哈欠。
凌霖攥着那块暗红色石头,手心直冒汗。刚才灵视之瞳看得清楚,石头里的灵力不仅跟周逸帆的黑雾相似,还带着股活物的气息,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石头里呼吸。
“得去看看。”不可理喻道长拂尘一甩,率先往黑风谷方向掠去,“别是岩明那胖子捅了什么篓子。”
云舒脚尖一点,白衣飘飘紧随其后。萧漺捂着受伤的胳膊,冲明诒庄的护卫喊:“你们先回去报信,让萧管家带些疗伤药和防御阵盘过来!”
“我们也去。”周婧瑶拉着凌霖的手腕,阵盘在她另一只手里转得飞快,“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留这儿也是被野兽叼走。”
钟广萍抱着骨笛冷笑:“某些人就是爱逞强,等会儿遇到危险,别指望我救你。”
“放心,我自救能力强得很。”凌霖把胖龟从怀里掏出来,塞进周婧瑶的储物袋,“给你个艰巨的任务,看好这小家伙,别让它乱吃东西。”
胖龟在袋子里扑腾了两下,似乎在抗议。
一行人快步往黑风谷赶,越靠近谷口,地面震动得越厉害,空气中还飘来股焦糊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闻着格外古怪。
“不对劲。”钟广萍突然停住脚,骨笛往地上一戳,“下面有东西在动,不止一个。”
她的骨笛能感知地下的灵力流动,此刻笛身正微微发烫,上面的纹路闪着暗淡的红光——这是感知到邪祟的征兆。
周婧瑶蹲下身,手指在地面划出几道阵纹,金光闪过,阵纹突然扭曲成乱糟糟的线条。“阵法感应失灵了,地下的磁场乱得像团麻。”
“磁场?”凌霖凑过去看,“是不是跟那块石头有关?”他把暗红色石头往阵纹旁一放,原本乱糟糟的线条突然像被磁铁吸住似的,全往石头上凑,最后缠成个歪歪扭扭的疙瘩。
“还真有关系!”周婧瑶挑眉,“这石头能扰乱灵力场。”
“不止呢。”不可理喻道长捻着胡须,眼睛发亮,“你们闻没闻着?有股灵泉的甜味儿。”
经他一提醒,众人还真闻到了——焦糊味里混着丝清甜味,像冰镇西瓜泡在灵蜜里,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胖龟不知什么时候从储物袋里钻了出来,正踮着脚往黑风谷里瞅,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看来有好东西。”凌霖摸着下巴,职业病又犯了,“说不定是能净化那邪门石头的灵物,就像抗生素治细菌感染。”
“什么素?”钟广萍没听懂。
“就是……能打败坏东西的好东西。”凌霖懒得解释,拍了拍胖龟的壳,“走,跟着香味找,找到了给你当零食。”
胖龟仿佛听懂了,“咔哒”叫了声,迈着小短腿就往谷里冲,速度竟比平时快了一倍。
“回来!”凌霖赶紧去追,这小家伙上次看见株千年灵草,差点把自己撑死,这次要是遇到什么稀罕玩意儿,指不定又要闯祸。
黑风谷里比刚才离开时更乱了。
原本被聚灵晶净化过的地面,此刻裂开了好几道大缝,裂缝里冒着丝丝黑气,跟周逸帆的黑雾很像,但更淡更散,像是没长成形的嫩芽。龙岩寺的弟子们正手忙脚乱地往裂缝里扔符箓,金色的符光炸开,能暂时压制黑气,却挡不住地面继续震动。
“道长!凌神医!”有个小和尚看到他们,哭丧着脸跑过来,“方丈让我们填裂缝,可这缝越填越大,还有东西从里面往外爬!”
“什么东西?”凌霖追问。
小和尚刚要说话,就听“噗”的一声,旁边一道裂缝突然喷出团黑雾,黑雾落地化作只巴掌大的虫子,长着六对翅膀,脑袋上还顶着个骷髅似的小壳。
“就是这玩意儿!”小和尚吓得躲到不可理喻道长身后,“被咬一口就浑身发麻,慧能师兄已经被咬伤三个了!”
凌霖刚要上前细看,那虫子突然展翅飞起,直扑他的脸。胖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张嘴就把虫子吞了下去,吧唧吧唧嘴,好像在吃什么美味点心。
“我去!你什么都敢吃!”凌霖赶紧把胖龟拎起来,翻着它的肚子看,“没噎着吧?这玩意儿有毒!”
胖龟眨了眨小眼睛,突然打了个嗝,喷出股淡淡的白气。白气落在旁边的裂缝上,原本冒着的黑气竟像被冻住似的,瞬间凝成了冰碴。
“这……这是……”不可理喻道长眼睛瞪得溜圆,“玄冰灵龟的净化气?这胖小子不是普通灵龟啊!”
凌霖也懵了。他知道胖龟有点特殊,能在灵水里憋气三天三夜,还能啃动灵石矿,可从没想过它还有这本事。
“先别管它是什么龟。”云舒的声音突然传来,她正站在黑风谷最深处的裂缝旁,长剑指着下方,“下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众人赶紧围过去,只见那道裂缝足有三米宽,深不见底,里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像是有人在地下磨牙。裂缝边缘的石头正在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岩层,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黏液,跟凌霖手里那块石头的颜色一模一样。
“是尸傀的巢穴?”萧漺皱眉,“周逸帆难道还留了后手?”
“不像。”钟广萍的骨笛在微微发烫,“这气息比尸傀活泛,更像……更像有血有肉的东西。”
话音刚落,裂缝里突然伸出只爪子,青黑色的,指甲又尖又长,上面还挂着黏糊糊的东西,一碰到空气就冒白烟。紧接着,一个脑袋从裂缝里探出来——没有脸,只有个光秃秃的skull(骷髅头),眼窝里冒着绿光,脖子上还缠着半截肠子似的东西。
“我的天,这是缝合怪吗?”凌霖忍不住吐槽,“把尸体零件随便拼拼就敢往外跑,也太不讲究了。”
那怪物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从裂缝里窜出来,足有三米高,身体是用各种尸块拼起来的,胳膊是狼腿,腿是蛇尾,肚子上还露着半截肋骨,看着恶心又瘆人。
“是缝合尸!”不可理喻道长脸色大变,“枯骨荒原教的禁术,把一百具尸体拼在一起炼制的怪物,刀枪不入!”
缝合尸咆哮着扑向最近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吓得腿都软了,闭着眼睛等死。就在这时,一道金光闪过,岩明的禅杖狠狠砸在缝合尸的脑袋上,“砰”的一声,竟把那骷髅头砸得凹进去一块。
“孽障!敢在佛爷面前撒野!”岩明喘着粗气,圆脸上全是汗,僧袍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凌小子,你来得正好,快想想办法,这玩意儿打不死!”
缝合尸被砸得晃了晃,很快又站直了,凹进去的头骨竟慢慢恢复原状,眼窝里的绿光更亮了。它突然张开嘴,喷出股黑血,直取岩明面门。
“小心!”周婧瑶手疾眼快,阵盘往地上一按,金色光墙挡住黑血,黑血落在光墙上,瞬间腐蚀出几个小洞。
钟广萍趁机吹响骨笛,音刃化作锁链,缠住缝合尸的狼腿。云舒的长剑同时刺出,剑尖带着寒气,刺穿了缝合尸的蛇尾。
“嗷——!”缝合尸痛得大叫,猛地一挣,竟把音刃锁链挣断了,蛇尾上的伤口也在快速愈合。
“这怎么打?”凌霖看得头皮发麻,“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胖龟突然从他怀里跳出来,跑到缝合尸脚边,对着它的肚子“咔哒”叫了两声,好像在说什么。缝合尸低头看了看它,突然暴怒,抬脚就往胖龟身上踩。
“小心!”凌霖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就在这时,胖龟突然把头缩进壳里,壳上冒出层淡淡的白光。缝合尸的脚踩在壳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不是龟壳碎了,是缝合尸的脚趾甲断了!
缝合尸痛得缩回脚,胖龟趁机从壳里探出头,对着缝合尸的肚子喷出股白气。白气落在缝合尸露着肋骨的肚子上,那些腐烂的肉瞬间结冰,紧接着“咔嚓”裂开,露出里面一团暗红色的东西,看着像颗跳动的心脏。
“是它的核心!”不可理喻道长眼睛一亮,“那是炼制缝合尸的母血,毁了它!”
云舒反应最快,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那团暗红色的东西。缝合尸想要躲闪,却被周婧瑶的阵法缠住了腿,钟广萍的音刃也同时射向它的眼窝。
“噗嗤”一声,长剑精准地刺穿了那团母血。缝合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快速腐烂,很快就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只留下颗暗红色的珠子,跟凌霖手里的石头很像。
胖龟跑过去,一口把珠子吞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肚子,满意地打了个嗝。
“你还真是什么都吃!”凌霖把它拎起来,检查了半天没发现异常,才松了口气,“回头给你吃点驱虫药,免得长寄生虫。”
岩明拄着禅杖走过来,满头大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清理战场的时候,突然就从地下冒出这玩意儿了,还不止一只,那边已经解决三只了。”
他指着远处,果然还有几道裂缝在冒黑气,隐约能听到打斗声。
凌霖把手里的暗红色石头递给岩明:“你看看这个,跟你们清理战场时发现的东西有关吗?”
岩明接过石头,眉头瞬间皱紧:“这是……骨晶!枯骨荒原教用活人骨头炼制的,能滋养尸傀,怎么会在你这儿?”
“薛暮秋掉的。”凌霖解释,“我怀疑弑天血煞宗跟枯骨荒原教有勾结,这骨晶里的灵力跟周逸帆的黑雾很像。”
“难怪。”不可理喻道长恍然大悟,“刚才那缝合尸的母血,估计就是用这种骨晶培育的。”
就在这时,地面又剧烈震动起来,比刚才任何一次都厉害,好像有什么大家伙要从地下钻出来。远处的裂缝里冒出更多的黑气,甚至能听到隐隐的咆哮声,不止一只怪物。
“不好,还有更大的!”萧漺脸色凝重,“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堵住这些裂缝。”
周婧瑶蹲下身,手指在地面快速划动,阵纹亮起又熄灭:“不行,地下的灵力太乱了,阵法根本布不稳。”
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跳出来,往黑风谷深处跑去,速度飞快。
“这小家伙又要干嘛?”凌霖赶紧跟上去。
众人跟着胖龟跑到黑风谷最里面,那里有块巨大的岩石,刚才聚灵晶就在这下面。此刻岩石已经裂开了道大缝,缝里冒着浓郁的黑气,还有股香甜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比刚才闻到的浓多了。
胖龟跑到裂缝边,对着里面“咔哒”叫了两声,然后回头看了看凌霖,好像在叫他过去。
“里面有好东西?”凌霖凑到裂缝边往下看,黑黢黢的看不清,只能闻到那股香甜味越来越浓,“不会是又有什么怪物吧?”
不可理喻道长拂尘一甩,一道金光射进裂缝,照亮了下方——那是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有个水池,水池里冒着泡泡,香甜味就是从水池里飘出来的。水池旁边,还躺着几只跟刚才一样的缝合尸,已经被冻成了冰块,显然是被胖龟的白气冻住的。
“是灵泉!”岩明眼睛发亮,“而且是能净化邪气的冰心泉!”
胖龟已经顺着裂缝爬了下去,跑到水池边,伸出小爪子蘸了点泉水,舔了舔,然后回头对着凌霖使劲叫,好像在说“快来”。
“看来这小家伙是闻到灵泉的味道了。”凌霖松了口气,“闹了半天,是来寻宝的。”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比刚才那只大好几倍的黑影从溶洞深处窜出来,直扑胖龟!
“小心!”凌霖吓得大喊。
胖龟却丝毫不慌,对着那道黑影喷出股白气。白气落在黑影身上,竟只让它顿了一下,没能像刚才那样冻结。
借着金光,众人看清了那道黑影的真面目——那是只巨大的缝合尸,足有五米高,身体是用巨兽的尸块拼起来的,脑袋是颗龙首骷髅,眼窝里冒着熊熊绿火!
“是骨龙缝合尸!”岩明倒吸一口凉气,“枯骨荒原教的镇教之宝,传说要用十条巨龙的尸体才能炼制!”
骨龙缝合尸咆哮着,龙爪带着劲风拍向胖龟。胖龟这次没缩壳,反而迎着龙爪冲了上去,小爪子上冒出淡淡的白光。
“它要干嘛?”凌霖看得心惊胆战。
只见胖龟跳起来,小爪子精准地拍在骨龙缝合尸的龙首骷髅上,然后——然后抱着骷髅头啃了起来!
“咔嚓咔嚓”的声音从裂缝里传来,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它……它在吃骨头?”钟广萍忍不住吐槽,“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骨龙缝合尸被啃得暴怒,疯狂甩头,却怎么也甩不掉胖龟,只能发出一声声憋屈的咆哮。
“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忙?”周婧瑶握紧了阵盘。
不可理喻道长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别急,看看再说。这胖龟不简单,说不定能给我们个惊喜。”
凌霖盯着裂缝里的动静,心里七上八下。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胖龟哪是什么普通灵宠,简直是个吃货版的神兽,什么邪门玩意儿都敢啃,还专啃核心要害。
骨龙缝合尸的咆哮声越来越弱,身上的黑气也在快速消散。胖龟啃得正欢,时不时还抬起头,对着上面的众人“咔哒”叫两声,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又传来一阵震动,比刚才更剧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
“还有?”凌霖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次,连不可理喻道长的脸色都变了:“这气息……不对,不止一只骨龙缝合尸!”
远处的裂缝里,黑气越来越浓,隐约能看到好几道巨大的黑影正在靠近。
胖龟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从骨龙缝合尸的骷髅头上跳下来,跑到裂缝边,对着凌霖焦急地叫着,好像在催他们赶紧跑。
“这下麻烦大了。”凌霖咽了口唾沫,“要不我们先撤?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岩明脸色凝重:“撤到哪儿去?这些东西从地下冒出来,谁知道外面有没有?”
周婧瑶突然指着溶洞深处:“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溶洞深处的黑暗中,隐约有光点在闪烁,不是绿火,是金色的光,还在随着震动有节奏地亮着。
“是聚灵晶!”凌霖眼睛一亮,“那里肯定有更大的聚灵晶,说不定能净化这些邪祟!”
胖龟也对着那些光点叫了两声,小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是去寻宝还是赶紧跑路?
凌霖看着裂缝里焦急转圈的胖龟,又看了看远处越来越近的黑影,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解决这些缝合尸的办法!”
不可理喻道长点头:“也好,总不能坐以待毙。云舒,你开路;岩明,你断后;婧瑶,布防御阵;广萍,用骨笛探路。凌小子,你跟在中间,照顾好你这宝贝龟!”
“放心!”凌霖把胖龟塞进怀里,摸出银针握在手里,“我这医修虽然打不过,但保命还是有一套的。”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钻进裂缝,往溶洞深处走去。胖龟在凌霖怀里不安分地动着,小爪子扒着他的衣服,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溶洞里越来越暗,只有远处的金色光点在闪烁,还有那些越来越近的黑影和咆哮声。
凌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银针。他有种预感,这次黑风谷之行,恐怕比刚才的正邪大战还要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