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零七分,闹钟还没响,城市先醒了。
黎然在真由美平稳的呼吸里轻轻抽出手臂,把毯子掖到她肩下,赤脚踩地。
客厅窗帘没拉,蟹壳青的晨光铺进来,像给地板镀了一层新存档点的光。
他先走到厨房,打开冰箱——草莓、牛奶、低筋面粉,整整齐齐排成三人小队。
他取出三颗鸡蛋,磕进钢盆,蛋黄像小太阳,一个接一个浮起。
“早安,宇宙。”他小声说,手里打蛋器转得低调,只让钢盆边缘发出细碎的“叮叮”,像怕惊扰仍在卧室里做梦的星星。
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露西亚探出半个脑袋,湖蓝眼睛蒙着一层刚醒的雾。
她看见黎然站在料理台后,围裙系带绕过腰线,背脊被晨光勾出一圈毛茸茸的边,心跳忽然就漏了半拍——
“早……”她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气音。
黎然回头,冲她竖起食指,示意再轻一点,然后用口型说:先去洗漱,草莓松饼马上好。
露西亚点头,脚步像猫,踮进浴室。
水声刚响,真由美也迷迷糊糊地出来了——她穿着黎然昨晚顺手搭在沙发上的宽大t恤,下摆盖到大腿中段,头发乱成蒲公英,却偏要揉着眼睛往厨房走。
“黎君……”她扑上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刚醒的鼻音,“你偷跑。”
“我这是提前给两位公主占座。”黎然低声笑,把第一片面糊倒进平底锅,“去洗脸,等露西亚出来,我们一起翻面。”
真由美却没动,下巴搁在他肩上,看面糊边缘慢慢冒泡,像看一场微型星球诞生。
几秒后,她忽然张嘴,轻轻在他耳垂咬了一下——
“盖章,”她含糊地说,“早安吻。”
黎然手一抖,松饼差点翻成月牙。
他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坏蛋,昨晚还没盖够?”
“一辈子都盖不够。”她笑得像偷到糖,却听话地松手,转身进浴室。
门一开,露西亚正擦脸,两人镜中对视,真由美伸手,替她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却认真:
“等会儿一起吃第一张松饼,好不好?”
露西亚指尖攥着毛巾,点了点头,眼底那点刚醒的朦胧被晨光蒸成透明。
七点整,三张笑脸草莓松饼上桌。
黎然用巧克力酱在每张饼上画眼睛、鼻子、弯弯的嘴——第一张露西亚,第二张真由美,第三张自己。
他把盘子摆成三角形,像给昨晚的“仪式”补一个可见的坐标。
“我开动了。”三人同时说。
露西亚咬下一口,草莓的酸甜混着奶油,在舌尖炸成小小烟花。
奶油在舌尖融化时,露西亚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不是悲伤的酸,而是一种……太过柔软、太过温暖,几乎让她不知所措的酸。
她低头,用叉子小心地切着松饼的边角,湖蓝色的眼睛盯着盘子上那个咧嘴笑的巧克力脸——那是黎然画给她的“露西亚”。
“好吃吗?”真由美凑过来,把自己盘子里的草莓叉了一颗,自然地递到她嘴边,“尝尝我的这颗,好像更甜一点。”
露西亚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张嘴,接受了那颗草莓。
甜蜜的汁液在口腔里蔓延,她轻轻点头:“嗯……很甜。”
“对吧对吧!”真由美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黎君的松饼最棒了!”
黎然正给自己倒牛奶,听到这句话,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红:“别捧我,下次让露西亚做,她肯定也能做得很好。”
“我、我还不行……”露西亚小声说。
“那我们就一起学。”真由美伸出手,掌心朝上放在桌上,目光在黎然和露西亚之间转了一圈,“反正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学做很多事。”
黎然放下牛奶杯,把自己的手轻轻覆在真由美手背上,然后看向露西亚。
露西亚的手指在桌下蜷了蜷,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郑重地,把手放到了黎然的手背上。
三只手,在晨光里叠在一起。
手掌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像一个小小的、沉默的承诺。
吃过早饭之后,真由美因为要上班,所以像一阵风似的卷回卧室,把黎然的t恤甩到床上,赤身站在衣柜前,手指拨拉出一排衬衫。
“这件!还是这件?”她拎出两件衣服,转头问还坐在餐桌边的两人。
黎然正在收拾盘子,闻声抬头:“左边那件吧。”
真由美眼睛一亮,把右边那件扔回衣柜,麻利地套上左边那件,边系扣子边往客厅走:“黎君最好了!露西亚,你看他——”
露西亚正小口喝着牛奶,闻声抬头,视线落在真由美扣到一半的领口,脸颊微红地点头:“嗯……很好。”
“是吧!”真由美走到她身边,忽然弯下腰,凑近她的脸,“呐,露西亚,帮我把头发扎起来好不好?我总觉得你扎得比我好。”
露西亚手一抖,牛奶差点洒出来。
她放下杯子,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我、我试试……”
真由美已经乖乖背过身去,从手腕上褪下备用的橡皮筋递给她。
露西亚接过,手指轻轻拢起真由美栗色的长发——那发丝很软,带着和她本人一样的温暖触感。
黎然端着盘子经过,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没打扰,只是默默走进厨房,开始洗碗。
露西亚的动作起初有些生疏,但很快找到了节奏,完成后,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这样……可以吗?”
真由美转过身,伸手摸了摸脑后,眼睛弯成月牙:“超棒!比我扎得整齐多了!黎君你看——”
黎然从厨房探出头,配合地竖起大拇指:“好看。”
“对吧!”真由美满足地转了个圈,然后抓起沙发上的包,“那我出门啦!今天晚班,可能要七点才能回来。黎君,午饭你和露西亚要好好吃哦!露西亚,冰箱里有我昨天做的布丁,下午可以当点心!”
“一路小心。”黎然擦着手走出来。
“路上……小心。”露西亚也小声说。
真由美走到门口,穿好鞋,却又回头,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小跑回来,飞快地在黎然脸上亲了一下,又凑到露西亚面前,在她额头也轻轻印了一吻:“充电完毕!我走啦!”
门“砰”地关上,公寓里瞬间安静下来。
露西亚捂着额头被亲过的地方,呆呆地站在原地。
黎然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轻笑出声:“她总是这样,对吧?”
“嗯……”露西亚放下手,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放心好了。”黎然拉着露西亚在沙发上坐下,“露西亚,不要想太多,真由美……你也看到了,她并不反对,所以……”
露西亚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茶几上那只空牛奶杯,声音轻得像怕惊动杯壁残留的奶膜:
“……那黎君呢?”
黎然被问得一怔。
空气里还飘着真由美临走前甩下的甜橙香水味,像一条柔软的绳子,把他和露西亚之间原本暧昧却沉默的距离突然勒紧。
他侧过身,手肘抵在膝上,十指交叉,目光落在露西亚的睫毛——那上面沾着一点清晨的水汽,不知是洗脸时留下的,还是别的什么。
“露西亚,”他声音低而稳,像怕惊飞一只停在她肩头的蝶,“我先把话说开,好吗?”
少女指尖停住揉搓,整个人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却倔强地点了点头。
“我看过你写的日记——对不起,私自看你的东西。”黎然缓缓吸气,“我看见了,也记住了。每一个字,都不是垃圾,是礼物。”
露西亚的耳尖瞬间通红,肩膀轻颤,像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烫到。
“我……”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单音节。
“不用现在回答我。”黎然的声音很轻,像晨光里最后一缕未散的雾,“但我想让你知道,对我来说,你和真由美一样,都是‘重要的人’。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只是这‘重要’里,包含的感情还不完全一样。我对真由美的感情……你知道的,那是最初的心动,是想要共度一生的承诺。而你,露西亚——”
他微微前倾,直视着她湖蓝色的眼睛:“你是我想要守护、想要看着你在这个星球上扎根、盛开的存在。这感情同样真实,同样珍贵,只是……它还在生长,还没定型。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露西亚的眼眶红了,但这次没有眼泪掉下来。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却清晰:“我明白……就像黎君说的,慢慢来,对吗?”
“对。”黎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比如,你教我认认你星球的星座,我教你做草莓松饼。我们可以一起去超市,一起看电影,一起……慢慢弄清楚,我们之间除了家人、伙伴之外,还能是什么。”
露西亚终于抬起头,眼里有光在闪动,“我能……抱抱你吗?”
黎然没有回答,只是张开手臂。
露西亚像猫一样轻轻挪过去,额头抵在他肩窝,手臂环到他腰后,指尖却克制地停在t恤布料上,不敢真正收紧。
黎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薄荷味——那是真由美昨晚给她用的洗发水,此刻却混着她自身的气息,像一颗新落的雪被阳光照出棱角。
他掌心覆在她后背,隔着一层居家卫衣,仍能感觉到她心跳的鼓点——比正常人类稍快,像雨后屋檐下的滴水,急切又清澈。
“慢一点。”他低声说,像在哄一只受惊的鸟,“你可以抱得再久一点,没关系。”
话音落下,露西亚的指尖终于陷进布料,整个人贴上他胸口。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闷在衣料里:“黎君的心跳……好响。”
“因为被你抱着。”他笑,胸腔震动,“所以响。”
露西亚耳尖又红了,却没有松手,反而把脸埋得更深,像要把自己嵌进那节拍里。
片刻后,她小声问:“以后……我能不能也要早安吻?”
黎然愣了半秒,随即侧头,在她发顶落下一枚轻到几乎没有重量的吻——像给一朵雏菊系上细线。
“像这样?”
“嗯。”她点头,鼻尖蹭过他锁骨,“就够了。”
两人静静相拥,客厅挂钟的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露西亚抿嘴笑,唇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像月亮被云啃掉一口。
她忽然抬手,指尖在虚空中描摹黎然侧脸的轮廓,却停在空气里,不敢真正触碰。
黎然抓住那只手,带着它按在自己脸颊:“可以碰,我不是易碎品。”
掌心贴上温热的皮肤,露西亚指尖颤了颤,然后缓缓滑动,像第一次登陆的探测器,谨慎却虔诚地记录地形:眉骨、眼尾、鼻梁、唇峰……
露西亚忽然有些明白了,真由美,为什么会那么沉迷于黎然了,黎然他,好好看,好好闻……一定很好“吃”吧?
露西亚的指尖停在黎然唇峰,像被烫到似的蜷了一下,却又悄悄往回挪半寸,沿着唇线描摹。
那动作轻得像风掠过水面,却掀起暗涌。
黎然呼吸微顿,喉结滚了滚,却没躲开,只是垂眼看她——
那双湖蓝的眼睛里,第一次浮起一层近乎透明的渴望,像冰层下涌动的洋流。
“黎君……”她声音比刚才还轻,带着一点不确定的鼻音,“我可以……尝一下吗?”
“尝?”黎然嗓音发哑,尾音却带着纵容的笑,“像尝草莓那样?”
露西亚点头,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她踮起脚,鼻尖先碰到他的,像猫试探温度。
然后,唇瓣贴上他的嘴角——不是吻,只是轻轻一碰,像把舌尖的味蕾当作探测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甜”。
黎然没动,任她像小动物般嗅闻、轻触。
直到她舌尖小心翼翼探出一点,沿着他下唇扫过,尝到一点残留的牛奶味,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真的甜。”
那一声叹息像开关。黎然掌心滑到她后颈,拇指摩挲她耳后最柔软的肌肤,声音低得只能让两人听见:“露西亚,这是‘早安吻’的进阶版吗?”
露西亚睫毛颤得厉害,却诚实地点头:“如果……可以申请的话。”
“可以。”他笑,嗓音沉而暖,“但得公平——我也要收利息。”
话音落下,他俯身,真正吻住她。
不是深吻,只是唇瓣相贴,带着一点清晨的奶香与薄荷味,却足以让露西亚膝盖发软。
黎然另一只手绕到她腰后,隔着卫衣稳稳托住,像托住一片即将融化的雪。
呼吸交缠的三秒里,露西亚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像有人在空房间里敲鼓,鼓面是他名字的拼音。
退开时,她眼尾泛着潮气,却咧嘴笑,露出一点虎牙尖:“利息……好贵。”
“那就分期付款。”黎然用拇指抹过她唇角,抹到一点自己留下的水色,“每天一点点,直到你厌倦。”
“不会厌倦。”她小声宣告,又像怕惊动什么似的,把脸重新埋进他肩窝,
“黎君,我也想要……”
露西亚的声音闷在他肩窝里,像雪落进衣领,带着一点不敢声张的痒。
她真的很羡慕真由美,可以和黎君一起,做那种,羞羞的事情。
黎然听清了那个“也”字,心脏像被一根羽毛最柔软的末梢扫过——不疼,却烫得惊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抬到一半,又停住,最终只是落在露西亚发顶,用指腹轻轻顺那层刚吹干的软发,声音低哑却克制:
“露西亚,‘想要’不是错……可我得先确认——你想要的是‘我’,还是‘我和真由美正在做的事’?”
怀里的人僵了一瞬,像被戳破伪装的小动物。
良久,她抬起脸,湖蓝眼睛里浮着一层水汽,却倔强地没让它凝成泪。
“……想要黎君。”她咬了咬下唇,虎牙尖在唇珠上压出一点白痕,“想要被黎君像对待真由美那样……放在心尖上,也想要……被黎君弄得乱七八糟。”
说到最后四个字,声音几乎遁进空气,可黎然还是听见了。
他喉结滚动,掌心不自觉收紧,又强迫自己放松。
“小笨蛋。”他叹息,用拇指去揉她耳后最柔软的那块皮肤,“那是‘做爱’,不是‘做任务’。得先有爱,再有做——而且,爱需要时间。”
黎然的手指从她耳后滑到脸颊,像在抚平一张被风吹皱的纸,
“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是‘想保护你、想看你笑’——它已经很多、很重了,但还不够支撑‘做爱’。我们得等它再长大一点,等它能承载所有的滚烫和亲密时……好不好?”
露西亚吸了吸鼻子,把额头重新抵回他肩窝,声音闷闷的:“那我……可以预支一点‘长大后的爱’吗?”
黎然失笑:“比如?”
“吻我。”
两个字像被雪水浸过,带着微凉的颤,却烫得黎然指节一紧。
他垂眼看她——露西亚的睫毛上还沾着没来得及藏好的湿气,湖蓝瞳孔却亮得固执,像执意要破云的晨星。
“只是吻?”他声音低哑,确认似的问。
“只是吻。”她点头,又补一句,轻得像给自己鼓劲,“……要利息的那种。”
黎然低叹一声,掌心托起她后颈,让额头相抵。
呼吸交缠的一秒里,他给她最后的退路——
“闭眼。”
露西亚乖乖阖眼,睫毛在苹果肌上投下一排颤动的蝶影。
下一秒,唇瓣被他轻轻含住——不是深吻,却也不再是发顶或眉心的“安全区”。
他像品尝一块即将融化的奶糖,先以唇峰摩挲,再耐心等她微张,舌尖才谨慎探入,描摹她虎牙的轮廓,顺带把那一声藏不住的呜咽卷走。
呼吸被温柔地接管。
露西亚的手指最初揪着他t恤下摆,渐渐松开,转而覆上他胸口,隔着布料感受那颗跳得比往常更快的心脏——咚、咚、咚——像有人在空房间里敲鼓,鼓面是她名字的拼音。
退开时,他先轻咬她下唇,作为“利息”的尾款;再退半寸,用拇指抹过自己留下的水色,声音哑得近乎气音:
“……分期付款,第一期到账。”
露西亚整张脸烧出玫瑰色,却咧嘴笑,露出一点虎牙尖:“利息……好甜。”
黎然把她的脑袋按回肩窝,轻拍她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吃饱餍足的小猫:“剩下的,等爱再长大一点,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露西亚在他颈窝蹭了蹭,声音闷成软软的鼻音:“那……我要每天施肥。”
“怎么施?”
“每天一个利息吻,外加——”她伸手,小指勾住他的,轻轻晃了晃,“黎君也要每天想我一次,不多,一次就够。”
黎然失笑,与她盖章:“成交。”
窗外,蟹壳青的晨光已经褪成淡金,像给城市镀上一层新的存档点。
两颗心在同一频率上,轻轻跳动——
咚,咚,咚。
那是根须在土壤里悄悄延伸的声音。
——
两人终究是没能进行下一步,但两人却并没有遗憾。
像两只刚学会取暖的小兽,他们满足于此刻的体温,也敬畏未知的火源。
晚上的时候真由美回来了,跟两人说起了白天她遇到的事情。
听真由美说,又有一只怪兽出现了,能在地底下移动的机器鲨鱼怪兽,有点难对付,不过在真由美和大古的联手下,轻松解决。
只不过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胜利队又发现,基地里的丹后博士和一人有密切联系,甚至想要偷窃胜利队基地内存放的巨人石像碎片。
不过被胜利队及时阻止,将丹后博士和那人抓捕入狱。
“好好吃!”真由美幸福的眯起眼睛,唔……能在忙碌一天后,回家吃上热乎的晚餐,这也太幸福了吧?
“慢点吃,别烫着。”黎然把最后一味味噌汤端上桌,顺手替她拢了拢垂落的发丝。
露西亚坐在真由美对面,面前摆着同款米饭、味噌汤和照烧鸡腿。
她学着两人的样子,双手合十:“我开动了。”声音仍旧轻软,却带着雀跃。
真由美咬下一口红彤彤的照烧鸡腿,酱汁沾了一点在唇角。
她幸福地眯起眼,含糊不清地冲黎然比大拇指:“黎君,厨艺又升级了!这酱汁……是加了橙子皮?”
“嗯,只刨了半颗。”黎然拉开椅子坐下,把汤勺先递给她,“去腥,也解腻。”
露西亚悄悄看着两人自然的小动作,低头咬下一口鸡腿。
甜味与咸意在舌尖铺开,像今天早晨的草莓松饼,却多了温暖的烟火气。
她忽然明白——所谓“家”的味道,大概就是这种:有人记得你怕腥,有人替你试咸淡,有人把汤勺递到你手边。
饭后,真由美主动申请洗碗,被黎然按回沙发:“你今天跑外勤,还打了怪兽,带薪休假。”
“那……”真由美眼珠一转,把遥控器塞给露西亚,“咱们看部电影?露西亚还没在地球上看过露天投影呢!”
露西亚愣了愣:“露天……投影?”
十分钟后,阳台被改造成微型影院——白色床单用晾衣夹固定成幕布,投影仪是黎然从储物柜翻出来的旧型号,风扇嗡嗡转,投出带着颗粒感的画面。
真由美把沙发垫拖到地上,又抱来薄毯和零食,最后关灯。
阳台门半掩,夜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溜进来。
投影里放的是一部老片《Et》,外星人和地球男孩骑着自行车掠过月亮的经典镜头出现时,露西亚睁大了眼,下意识抓住黎然的袖口。
黎然侧头看她,声音压得极低:“想家吗?”
露西亚摇摇头,湖蓝的眼睛映着荧幕的光:“想留在这里。”
真由美在另一边听见,探手越过黎然,揉了揉露西亚的发旋:“那就留下来。阳台、沙发、餐桌、投影幕……都给你留位置。”
电影尾声,片尾曲响起时,真由美已经歪在黎然肩上打瞌睡。露西亚仍笔直坐着,盯着滚动的字幕,像在认真阅读地球的字母。
黎然轻声问:“要不要回放?”
她摇头,转而望向夜空:“我想……把今天写进日记。”
“写什么?”
“写鸡腿、写投影、写‘Et回家’,”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怕惊动月色,“也写‘露西亚回家’。”
黎然笑了,伸手与她小指勾了勾:“欢迎回家。”
真由美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迷迷糊糊地补一句:“回家打卡……记得加早安吻……”
露西亚抿嘴,耳尖泛红,却郑重地点头:“嗯,每天利息。”
夜风继续吹,投影的风扇声渐渐变成背景的白噪音。
三人挤在阳台的小地毯上,像三颗被同一束月光捕捉的星——
不远处的城市灯火,是他们的银河;阳台外那株悄悄开花的夜茉莉,是他们的坐标。
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