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僵在原地,看着彻底失效的装置核心,脸上的疯狂、得意、倨傲全部消失,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怨毒。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因透支而单膝跪地、用刀支撑着身体的陈默,眼中迸发出择人而噬的凶光:“陈默!你毁了我毕生的心血!毁了迎接冥尊的唯一希望!我要你陪葬!!”
他不再维持那副儒雅模样,面容扭曲如恶鬼,全身骨骼发出一阵爆响,皮肤下隐约有紫光流转,气息竟陡然攀升,变得危险而混乱——他似乎在强行催动体内残留的、或被“锚点”灌注的某种力量,甚至可能包括那诡异的菌丝能量!
“保护陈大人!”赵虎和裴明月同时挡在陈默身前。陆文渊和威远军护卫也迅速靠拢。
但苏铭的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陈默。他狂笑着,双手猛地插入自己胸前衣襟,狠狠一扯!只见他胸口皮肤上,赫然烙印着一个复杂而邪异的、仿佛由无数细小紫色菌丝构成的符文!此刻那符文正散发出不祥的光芒!
“以我之躯,奉为祭礼!引‘归墟’之息,涤荡此间污浊!”苏铭嘶声念诵,那胸口的符文光芒大盛,同时,整个地宫地面、墙壁,那些原本因装置停止而黯淡的紫色菌丝和苔藓,突然疯狂地蠕动、生长起来!它们散发出浓郁的紫色雾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污染!
他在献祭自己,引爆地宫中残留的所有菌丝能量,进行最后的、无差别的毁灭!
“快退!离开地宫!”陆文渊急声道,这种大范围的生物能量污染极其危险。
“咳咳……”陈默挣扎着站起,看着在紫雾中身形逐渐模糊、狂笑不止的苏铭,又看了看手中光芒已重新内敛、但似乎消耗过度的玉佩,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猛地将玉佩塞到裴明月手中,快速低语:“带他们走!上去后,立刻让吴王派人用火药彻底炸塌这地宫入口,封死这里!”
“你想干什么?!”裴明月脸色一变。
陈默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因紫雾刺激再次翻腾的剧痛和幻象,提起最后的力量,竟然主动冲向了紫雾最浓处、苏铭所在的方向!
“陈默!”裴明月惊呼,想要拉住他,却被骤然浓密的紫雾和疯狂生长的菌丝阻挡。
紫雾中,传来苏铭惊讶而后是更加疯狂的笑声:“来得好!与我一同归于‘归墟’吧!”
紧接着,是短促而激烈的打斗声,肉体碰撞声,以及苏铭一声戛然而止的闷哼。
“陈默——!”裴明月不顾一切想要冲进去,却被赵虎死死拉住:“裴姑娘!不能进去!这雾气有问题!”
几息之后,紫雾深处,一点微弱的白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湮灭。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重重倒地的声音传来。
地宫的震动更加剧烈,顶部开始簌簌落下大块的泥土和砖石。那些疯狂的菌丝在失去苏铭这个“核心”后,生长速度开始减缓,但散发的紫雾依旧浓密。
“走!”陆文渊当机立断,“陈大人可能已经……我们不能都陷在这里!”
裴明月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她紧紧握着手中尚带余温的玉佩,被赵虎和威远军护卫强行拉着,沿着来路向外突围。
沿途的金吾卫也接到了撤退命令,众人相互掩护,顶着不断脱落的碎石和弥漫的紫雾,拼命向外冲去。
当最后一人冲出地宫入口,回到地面废墟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仿佛支撑结构彻底垮塌的轰鸣!整个临淄旧苑中心区域的地面,向下塌陷了一大片,烟尘混合着诡异的紫气冲天而起!
“封死入口!”裴明月嘶声下令。
赶到的金吾卫早已准备好大量火药,迅速填入塌陷的坑洞和周围缝隙。
“轰隆——!!!”
连续的爆炸声响起,土石飞溅,塌陷处被彻底掩埋、夯实。
尘埃渐渐落定。曾经散发出不祥紫光的地宫,被永久封存在了数十丈深的地下。
裴明月跪坐在废墟边缘,望着那被彻底掩埋的入口,手中的玉佩冰凉。
赵虎一拳狠狠砸在地上,虎目含泪。陆文渊等人沉默不语。
夜色深沉,只有远处皇城的灯火,和这片死寂废墟上空,渐渐消散的、最后一丝稀薄的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