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外，混沌海，波涛汹涌，却又死寂无声。三千红尘客，鱼贯而出，各怀心事。有人狂喜，有人顿悟，有人迷茫，有人不甘。他们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方才鸿钧道祖的讲道，以及那只胆大包天的灰衣魔猿。
“那猴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竟敢当面顶撞道祖，异数之名，果真不虚！”
“然道祖言其‘前路艰险’，又道‘好自为之’，其意深远，不可揣测……”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无人敢大声喧哗，紫霄宫的威严，仍旧笼罩在他们心头。
孙悟空，缓步走出紫霄宫。他没有理会那些或好奇、或警惕、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只是径直向前，仿佛这混沌海中，有一条无形的道路，只为他而开。
孔宣紧随其后，他看了一眼那座古朴的道宫，又看了一眼身旁这只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猴子。他心中的迷茫，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深了几分。他曾以为，鸿钧的道，便是这天地间的至理。可这猴子，这只疯猴子，却以一己之力，在所有大能面前，撕开了一道裂缝，一道通往“道”的另一面的裂缝。
“道祖的道，是这片天的道。”孙悟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俺老孙的道……在那天外之天！”
他这话，是对孔宣说，又仿佛是对这无尽混沌海说。
他停下了脚步，立身于混沌浪涛之上。那身破烂的僧袍，在狂暴的混沌气流中猎猎作响，却丝毫没有被撕裂的迹象。他灰色的眸子，深邃如渊，望向混沌深处，那里没有光，没有方向，只有无尽的虚无。
“俺老孙的道，是超脱。”他低声自语，声音极轻，却像一道惊雷，在孔宣心头炸响，“超脱这天，超脱这地，超脱这所有的……束缚！”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去看这片被天道笼罩的洪荒，不再去看那座威严的紫霄宫。他将所有的感知，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自己体内。
紫霄宫内三载听道，鸿钧的混元大道如洪流般冲刷着他的道果。旁人皆被同化，被滋养，被塑形。可孙悟空的混沌魔猿道果，却像一块被反复锤炼的顽铁，非但没有被天道之理磨平棱角，反而愈发凝实，愈发纯粹。
天道符文与混沌道纹在他体内交织、冲突、印证。每一次碰撞，都是一次洗礼；每一次撕扯，都是一次蜕变。天道的宏伟，被他剥离，化作他道的养料；天道的束缚，被他撕碎，化作他道的阶梯。
此刻，随着他将心神完全沉浸，那颗混沌魔猿道果，终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不是金，不是银，不是任何已知色彩。那是混沌的灰金色，古老，蛮横，却又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可能。它像一颗初生的宇宙，在他体内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牵引着他的血脉，他的神魂，他的每一寸骨骼。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属于混沌魔猿的本源之力，正在彻底觉醒。那是一种原始而纯粹的“力”，足以开天辟地，足以超脱万物。
【混沌魔猿道果完全激活！】
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这声音，正是那自他穿越洪荒以来，便一直伴随着他的“大圣遗产系统”！
【检测到混沌核心坐标……位于……洪荒之外，无尽混沌海深处！】
孙悟空猛地睁开双眼，灰眸之中，混沌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那火焰，不是愤怒，不是狂喜，那是比复仇更炽热、比争斗更原始的——对道之本源的追寻！
他看向那无尽混沌海深处，仿佛能看到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坐标，一个呼唤着他前行的方向。
“鸿钧的道，是这片天的道。”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桀骜，“俺老孙的道……在那天外之天！”
他猛地一跺脚，身形便如一道流星，划破混沌，直奔那坐标而去。那速度，比他来时快了数倍，带着一股子义无反顾的决绝。
孔宣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孙悟空远去的背影，看着那道划破混沌的灰金色流光，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
天外之天？混沌海深处？
他知道，这只猴子，这只疯猴子，真的要走出一条，谁也未曾走过的道路。
他深吸一口气，凤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也不知道这条路会遇到什么。但他知道，跟着这只猴子，他才能看到，真正的“风景”。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五彩流光，紧随孙悟空而去。
紫霄宫外，混沌海依旧波涛汹涌，却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寂寥。
三千红尘客，早已各自散去，为他们心中的“圣位”而奔波。
唯有那座古老的道宫，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在目送着那两道远去的流光，也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那“变数”的归来。
这洪荒，真正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第三百一十一章 混沌核心
混沌海深处，没有光，没有声，只有无尽的虚无与狂暴。孙悟空如同一道灰金色流光，义无反顾地撕裂着这片原始的混沌。他身后的孔宣，化作五彩神虹，紧追不舍，却也越发感到吃力。这里的混沌之气，比紫霄宫外浓烈何止百倍，每一缕都带着开天辟地前的蛮荒与沉重，压得他五行道体几乎要崩溃。
孙悟空却如鱼得水，甚至带着一丝惬意。他那颗刚刚觉醒的混沌魔猿道果，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混沌气流，每一次吞吐，都让他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原始的“力”，正在与这片混沌产生共鸣，指引他向更深处迈进。
那“混沌核心坐标”，像一团忽明忽灭的幽火，在虚无中闪烁，呼唤着他。那不是一个具体的地点，而是一种本源的牵引，源自他血脉深处，对“同类”的渴望。
他猛地停下，立于一片无声的虚空中。前方，混沌之气浓稠得如同实质，凝结成一座座虚幻的山峦，又瞬间崩塌，化作无尽的乱流。那“核心坐标”的光芒，就在这乱流深处，忽隐忽现。
“到了。”孙悟空低声开口，灰眸中混沌色的火焰跳动。
孔宣勉力赶上，五彩神光黯淡，凤目中尽是疲惫。他看向那片狂暴的区域，心头涌起一股本能的恐惧。那是连圣人也未必敢轻易踏足的绝地，一旦被卷入，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这……是什么地方？”孔宣的声音有些发颤。
孙悟空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掌心之中，那颗混沌魔猿道果虚影浮现，灰金色的光芒吞吐不定。他能感觉到，这片混沌，正在回应他，像一个沉睡的巨人，在慢慢苏醒。
“超脱，便是要入此间，寻其本源。”孙悟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狂热。他猛地一跺脚，身形便如一道离弦的箭，直刺入那片狂暴的混沌乱流。
“大圣！”孔宣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他咬了咬牙，身形一动，也冲了进去。他知道，一旦跟丢了这猴子，在这无尽混沌海中，他便再无生机。
踏入乱流的瞬间，孔宣只觉周身被亿万道无形巨力撕扯，五行道体仿佛要被磨成齑粉。他运转全身法力，五彩神光冲天而起，勉力护住自身。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一丝丝混沌气流侵入体内，腐蚀着他的道基。
孙悟空却毫发无伤。那些狂暴的混沌乱流，在他周身自动分开，仿佛避让着一位君王。他手中的混沌擎天棒，此刻也散发出灰金色的光芒，与他体内的道果遥相呼应，化作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力量，为他撕开前路。
他感受到的，不再是乱流的冲击，而是本源的呼唤。那“混沌核心坐标”，在乱流深处变得愈发清晰，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出古老而蛮横的韵律。
终于，他穿透了层层乱流，来到一片相对平静的虚空。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日月，甚至没有方向。只有一片，比之外界混沌海更加纯粹，更加原始的——灰。那灰，不是死寂，而是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可能，仿佛万物未生之前的最初状态。
而在这片“灰”的中央，悬浮着一物。
那不是一块石头，不是一颗星辰，也不是任何洪荒生灵能够理解的形态。它像一个不断膨胀又收缩的圆形，没有实体，却又真实存在。它散发着灰蒙蒙的光芒，每一次脉动，都牵引着孙悟空血脉深处的共鸣。
那便是“混沌核心”。
孙悟空猛地睁大双眼，灰眸中混沌色的火焰熊熊燃烧。他能感觉到，那核心之中，蕴含着足以开天辟地的原始“力”，那是盘古开天辟地前，混沌魔神本源的凝结。
“【检测到混沌核心能量波动！】”脑海中，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混沌魔猿道果本源共鸣度：100%！】”
“【开始自动汲取混沌核心能量！】”
话音未落，孙悟空体内的混沌魔猿道果便自行运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那“混沌核心”也随之脉动，一丝丝原始的“灰”色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孙悟空的体内。
那能量，不是法力，不是灵气，而是比这更古老，更纯粹的本源之力。它进入孙悟空体内，没有丝毫阻碍，直接融入他的血脉、骨骼、神魂，乃至那颗混沌魔猿道果之中。
孙悟空只觉体内一阵轰鸣，仿佛有无数个小世界在同时诞生又毁灭。他的肉身，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淬炼着，每一寸血肉都散发出古老蛮荒的气息。他的神魂，也在混沌能量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凝实，更加透明。
他的境界，没有立刻攀升，但他的“底蕴”，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无限拔高。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混沌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仿佛他本身，便是这混沌的一部分。
“这……便是俺老孙的道……”孙悟空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满足与狂热。
孔宣落在孙悟空身后不远处，他看着那片原始的“灰”，看着那不断脉动的“混沌核心”，再看向孙悟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他虽然无法直接汲取核心能量，但身处这片区域，即便只是被余波涤荡，也让他感觉五行道体在被悄然净化，变得更加纯粹。
他知道，这猴子，真的找到了属于他的“天外之天”。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载。孙悟空全身都被灰蒙蒙的混沌光芒笼罩，他手中的混沌擎天棒，也仿佛活了过来，与他一同汲取着核心能量。
直到某一刻，那“混沌核心”的脉动，忽然减弱了几分。
“【混沌核心能量汲取完成！建议宿主进行下一步本源融合！】”系统再次提示。
孙悟空猛地睁开双眼，灰眸中混沌色的火焰已然内敛，只留下两团深邃如渊的光芒。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已然达到了一个瓶颈，再继续汲取，便会面临“撑爆”的危险。
他看向那“混沌核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核心，并非供人无限汲取，而是需要“融合”。
“融合？”孙悟空低声开口。
“【是。混沌核心乃混沌魔神本源凝结，唯有混沌魔猿道果方可融合。融合后，宿主将获得混沌魔神完整传承，并可掌控混沌海部分权柄。】”
系统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掌控混沌海权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拥有超越天道圣人的力量，真正的超脱这片天地。
孙悟空咧嘴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野性与狂傲。
“好。”他轻声说道，“既然是俺老孙的道，那便……融合！”
他猛地向前一步，伸手探向那不断脉动的“混沌核心”。
那一刻，仿佛整个混沌海都为之颤抖。
“【警告！混沌核心融合风险极高，成功率不足三成！失败则形神俱灭，道果崩解！】”系统发出前所未有的急促警告。
孙悟空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他知道风险，但他更知道，他的道，便是“不服”，便是“战”。若连这都不敢，何谈超脱？
他的手，触碰到了“混沌核心”。
没有阻碍，没有排斥。那核心，像一个等候了亿万年的孩子，瞬间融入孙悟空的掌心，然后，顺着他的手臂，直冲他的胸膛，融入他体内的混沌魔猿道果之中。
“轰——隆——！”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孙悟空体内炸开，震得这片原始的“灰”都剧烈颤抖。孙悟空的身体，瞬间被无尽的灰金色光芒吞噬，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这片混沌的中心。
孔宣被这股力量震得倒飞出去，勉力稳住身形，凤目中尽是骇然。他看到，孙悟空的身体，正在经历着某种无法理解的蜕变，时而化作参天巨猿，咆哮连连；时而又化作无尽的混沌，吞噬一切；时而又凝结成一枚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开天辟地的气息。
“【宿主正在融合混沌核心，道果蜕变中……】”
“【混沌魔猿道果，开始向混沌魔神本源转化……】”
系统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颤抖，仿佛连它，也未曾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孙悟空的意识，陷入一片无尽的混沌之中。他感觉自己化作了混沌，化作了虚无，又化作了万物。他看到了盘古开天辟地前的蛮荒，看到了三千魔神争锋的景象，看到了无数个世界的诞生与毁灭。
他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次涅盘，一次超越生死的蜕变。他的“道”，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要超脱。
他要自由。
他要……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刹那，也许是永恒。
那片灰金色的光芒，渐渐收敛。孙悟空的身影，再次显现。
他还是那个穿着破烂僧袍的灰衣魔猿，但他的气息，却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灰眸，变得更加深邃，其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混沌宇宙，时而开辟，时而毁灭。他的身躯，虽然依旧瘦削，却散发出一种古老、蛮横、却又内敛的威压，仿佛他本身，便是这片混沌的主宰。
他手中的混沌擎天棒，此刻也变得更加纯粹，灰金色的光芒内敛，其上缠绕着一道道古老的混沌道纹，仿佛一根真正的开天神柱。
“【混沌核心融合完成！】”
“【宿主混沌魔猿道果，已完全转化为混沌魔神本源！】”
“【恭喜宿主，成功晋升半步大道境！】”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激动与……臣服。
孙悟空缓缓抬手，掌心虚握。他能感觉到，这片无尽的混沌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心念一动，亿万里的混沌乱流便瞬间平息；他再一动，无数混沌之气便凝聚成形，又瞬间消散。
他，便是这混沌。
这，便是他的道。
他咧嘴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股子睥睨天地的狂傲，却又蕴含着无尽的自由与洒脱。
“鸿钧的道，是这片天的道。”
“俺老孙的道……”
他灰眸望向洪荒方向，目光穿透无尽混沌，穿透紫霄宫，穿透天道。
“……是这混沌的道！”
他猛地一跺脚，身形便如一道灰金色的闪电，划破混沌，直奔洪荒而去。
孔宣愣愣地看着孙悟空远去的身影，他能感觉到，这猴子身上的气息，已然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一切范畴。半步大道境？那是什么境界？他只知道，眼前的这只猴子，已然成为了真正的“混沌魔神”，一个足以让洪荒天道都为之颤抖的——变数！
他深吸一口气，凤目中闪过一丝狂热。他知道，自己跟对了人。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五彩流光，紧随孙悟空而去。他知道，真正的“风景”，才刚刚开始。
洪荒，这片被天道笼罩的世界，即将迎来一位真正的混沌魔神，一位不服天地的——齐天大圣！